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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民主政治被誉为人类早期历史上一颗璀璨的明珠。[1]其产生于公元前 6世纪初 ,至公元前 461年的埃菲阿尔斯特改革是它的第一个发展阶段 ;此后到公元前 411年的寡头政变前 ,步入繁荣时期 ,其中伯里克利时代民主政治发展到颠峰 ;公元前 5世纪末起 ,以伯罗奔尼撒战争为转折 ,到公元前 4世纪下半叶为马其顿征服 ,完成了民主政治的解体过程。古雅典民主政治问题长期以来备受史学界关注 ,关于民主政治形成和发展的研究成果令人瞩目 ,然而有关民主政治衰落的研究尚有待深入。本文试对民主政治衰落原因作一些探讨。 一、经济低谷俳徊———民主政治物质基础遭破坏 如果说希波战争给雅典经济带来空前繁盛 ,毫无疑问 ,历时 27年的伯罗奔尼撒战争虽使个别城邦 ,如斯巴达的物质财富有所增加 ,但就雅典而言 ,其经济损失是难以弥补的。战争完全耗空了它积累多年的财富 ,农牧业生产遭到毁灭性打击。斯巴达的军队多次入侵阿提卡地区 ,橄榄树被砍伐 ,葡萄园被夷为平地 ,牲畜几乎死绝 ,阿提卡地区几乎完全破产。手工业几乎完全停顿 ,战后居民贫困化和购买力下降以及战争期间发展起来的其他希腊城邦手工业生产等因素对雅典手工业产品需求大为减少。商业也衰落了 ,战争期间商业停顿 ,战后“就连雅典的地中海市场 ,都为未曾卷入战争的其余各国商人泰半夺占了。”[2]雅典经济的巨大损失还可以从公元前 4世纪的税收变化说明。雅典政府在公元前 428/427年首次向公民征收战争税的所得税额为 200塔兰特 ,从当时规定的税率为财产价值的 1%推算 ,应纳税公民的财产不下 2万塔兰特。[3]但到公元前 378/377年 ,雅典应纳税公民的财产总值仅约 6000塔兰特 ,不足 50年前的 1/3。[4]在公元前377— 357年间的征税总额仅 300塔兰特 [5]。雅典经济尽管在公元前 4世纪有过波浪式增长趋势 ,但物质财富是衡量经济盛衰重要杠杆之一 ,这组数字充分显示在公元前 4世纪的雅典经济 ,如果说它处于经济危机或衰落还有失公允的话 ,那么它至少是处于一种低谷的徘徊状态。公元前 5世纪末以后雅典经济与古典时代极盛时期相比所出现的巨大变化 ,对雅典奴隶主民主政治产生了什么影响呢 ?恩格斯认为 ,在人类历史的发展进程中 ,一切社会变迁和社会变革的终极原因应当在经济条件的变化中去寻找”[6]同样地 ,古雅典民主政治在公元前 5世纪末以来呈现的危机 ,是与同时期经济的低谷徘徊状态有密切联系 ,即经济是根源。经济的低谷徘徊首先恶化了中下层群众的经济状态 ,减弱了他们的政治力量 ,民主政治的基本细胞是具有自由、独立人格而又彼此处于平等地位的公民 ,这种公民必须以经济上具有自由独立人格而且彼此处于平等地位为前提 ,他们总体实力的增强 ,具体表现为经济状况的改善和政治力量的壮大 ,这是民主 政治得以发展繁荣的必备条件之一 ,然而经过伯罗奔尼撒战争 ,正如修昔底德所描述的 :“过去从来没有这么多的城市被攻陷 ,被破坏 ;……从来没有这么多流亡者 ,以来没有过这么多生命的丧失。”[7]随着公民人数的减少以及战后因土地私有化程度的加深 ,土地转让、买卖、出租、抵押等情况的日渐增多 ,第三 ,第四等级的公民经济地位日益恶化 ,他们有的终日为工作、糊口而奔波忙碌 ,无暇参加正常的政治生活 ,对民主政治的发展极为不利 ,这不仅因为闲暇“有其内在的愉悦与快乐的人生幸福界” , [8]更因为它是公民参加政治活动必不可少的条件 [9 ]。公民没有闲暇 ,民主政治只能是一句空话 ;而有的则变成穷光蛋到处寻事生乱 ,他们的出路或起义 ,或去充当雇佣兵 ,或成为企图推翻合法政府实行独裁统治的野心家的工具。政治素质下降 ,日益成为威胁城邦存在的力量。对此 ,亚里斯多德就非常直观地说 :“在中产阶级人数多的地方 ,公民间的派别分裂就极少可能发生 ,”“当穷人占多数而没有中产阶级时 ,内乱就常常来临 ,邦国也很快归于毁灭”[10]这里的中产阶级所指的实际上是公民小土地所有者集团。其次 ,社会财富的匮乏使民主政体失去了坚强的物质保证。民主政治的巩固和发展必须有赖于国家财力的增长 ,如果没有充裕的资财 ,统治阶级就没有能力在一定范围内调和整个社会的冲突与矛盾来达到加强政权的统治基础 ,不可能维系中小工商奴隶主和小农及社会下层群众的联盟 ,同样不可能进行诸如发放公职津贴 ,举办社会救济、兴建公共工程等一系列有利于发展民主政治的改革。以公元前 4世纪前期为例 ,这时期雅典金钱的岁入仅 130塔兰特 ,相当于公元前 427- 426年的十五分之一 ,较之伯里克利时代已不可同日而语。物质财富的大大减少 ,国家不能再利用国库收入为贫民提供各种谋生手段 ,民众法庭有时也因财政困难被迫关闭 ,“人人都会有饭吃 ,有的人服兵役 ,有的人当守卫军 ,有的人从事公社事情 ,这样他们就可以保持领导地位”的理想社会也随着国库的空虚而难以实现[11]。一切有利于民主政治发展的因素都随之受到限制 ,民主派的地位受到挑战。 做一个“充满恐怖”的城市 ,宁愿在达尔斐神庙过一种没有友人的奴仆生活 ,也不愿做个自由人和一位公子而生活在象雅典这样的地方。[19 ]纵然民主派在这场斗争中取得最后胜利 ,重建民主政治 ,但民主政治在斯巴达的威胁下动摇不稳 ,况且两次政变中寡头政治家所实行的恐怖统治 ,不能不给雅典人留下极深印象 ,人们空前地失去了对民主政体的自信 ,他们想象的贵族党人比实际的人数多得多 ,整个民主党人都彼此怀疑 ,每个人都认为他的邻人是和这个阴谋有关系的[20]。纷争不休的社会环境 ,尔虞我诈的社会风气 ,已经不能为民主政治创造和谐的氛围 ,民主政治无可奈何走向衰落。在城邦陷入奴隶制危机时 ,雅典党争还以富豪与贫民的斗争方式出现 ,自由民内部贫民反抗富人的斗争日趋激烈。柏拉图曾对此作过形象的描述 :“每个城邦 ,不管它是如何的小 ,本身都分成两个敌对城邦 ,一个是穷人的城邦一个是富人的城邦 ,二者处于相互的敌对之中。”[21]“穷人聚在城里 ,身怀白刃 ,有的负债累累 ,有的颠连无告 ,有的兼有此两种不幸而充满愤恨 ,打算去对付夺去他们财产的人———他们打算起义。”[22]从公元前 5世纪末开始 ,希腊许多城邦都发生过贫民起义。有斯巴达的“基那敦密谋”、科林斯的贫民起义 ,尤其是公元前 373年阿哥斯爆发的“棍棒党”起义 ,当时阿哥斯民主派一度掌权 ,有钱势的显贵阴谋推翻民主派政府 ,受到拥护民主派的贫民大众反对而阴谋失败 ,千余人被杀 ,财产充公。后来 ,民主派因畏惧群众而出现动摇 ,最后亦被群众推翻。这次起义尽管发生在阿哥斯 ,但斗争表明 ,在公元前 4世纪 ,不管是阿哥斯还是其他的希腊城邦 ,当然雅典也不例外 ,无论是贵族政体还是民主政体 ,都满足不了贫民的要 求 ,也适应不了政治发展的需要 ,其衰落也就成为必然的趋势。 雅典民主政治没落的原因 ,还应归咎于城邦间无意义的争斗。伯罗奔尼撒战争后不久 ,希腊各邦又陷入经久不息的混战之中 ,国际间忽而联合 ,忽而分裂 ,彼此仇杀 ,互相削弱。战后首先获得全希腊霸权的是斯巴达 ,战争的胜利 ,不仅给它带来巨大的财富 ,而且原先归属提洛同盟各邦 ,大部倒向斯巴达 ,使其国势空前强盛 ,它依仗霸权 ,任意干涉各邦内政 ,推行贵族寡头政制 ,斯巴达的高压政策和横征暴敛 ,引起许多城邦的不满 ,公元前 39 4年斯巴达海军被以科林斯为首的反斯巴达同盟打败 ,海上霸权丧失。随后发展起来的是底比斯 ,由于底比斯日益强大 ,雅典又与斯巴达结成反底比斯同盟 ,公元前 362年双方在曼丁尼亚展开大战 ,尽管底比斯获得最后胜利 ,但从此元气大伤 ,开始衰落。雅典乘底比斯、斯巴达衰落之机 ,企图恢复海上霸权 ,并加强第二次海上同盟各邦的政治压迫和经济勒索 ,结果引起“同盟战争” ,雅典战败。斯巴达、底比斯、雅典等先后昙花一现的称霸和混战 ,造成了城邦间倾轧愈演愈烈 ,政事日非 ,在相互争霸中 ,既打击了民主制 ,又打击了贵族寡头制 ,表明了希腊世界内部再也无法产生一个能够挽回希腊世界政治涣散性的霸国 ,城邦的衰落已成为不可挽回的趋势。后来 ,北方新崛起的马其顿王国征服了希腊的城邦国家 ,雅典民主政治制度终于变成了历史的陈迹。 参考文献 [1]威尔•杜兰 .世界文明史•古希腊的黄金时代 [Ｍ].台北幼狮出版社 , 19 78. 29 . [2]汉瑞斯•伯腊 ,等 .人类的伟大时代 [Ｍ].纽约时代公司出版 , 19 79 . 9 4. [3][4][5]徐松岩 .公元前四世纪雅典城邦危机及其特点 [Ｊ].湖南教育学院学报 , 19 9 8, ( 4) . [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4卷 [Ｍ ].北京 :人民出版社 , 19 72. 115. [7][13][20]修昔底德 .伯罗奔尼撒战争史 [Ｍ].谢德风译 .商务印书馆 , 19 78. 18, 132, 608. [8][9 ][12]亚里斯多德 .政治学 [Ｍ].商务印书馆 , 19 65. 410, 410, 9 . [10]郭小凌 .希腊军制的变革与城邦危机 [Ｊ].世界历史 (京 ) , 19 9 4, ( 6) . [11]亚里斯多德 .雅典政制 [Ｍ].商务印书馆 , 19 59 . 29 . [14]王任光 ,黄俊杰 .古希腊史研究论丛 [Ｍ ].台北成文出版社 , 19 79 . 59 . [15]卡尔登•海斯 ,汤姆•蒙 .世界上古史编 [Ｍ],台北世界书局 , 19 76. 179 . [16]廖学胜 .国外史学界对雅典民主问题研究 [Ｊ].世界史研究动态 , 19 82, ( 4) . [17]廖学胜 .公元前 6- 4世纪雅典民主政治若干问题 [Ａ].古代城邦史研究 [Ｍ ].人民出版社 , 19 89 . [18]伊利亚特 [Ｍ ].傅东华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 , 19 58. 28. [19 ]ＧｉｌｂｅｒｔＭｕｒｒａｙ•ＥｕｒｉｐｉｄｅｓＡｎｄＨｉｓＡｇｅ[Ｍ ].伦敦 , 19 27. 120;欧里庇得斯悲剧集 [Ｍ ].人民出版社 , 19 58. 584- 585. [21]朱寰 ,王建吉 .世界古代中世纪史 [Ｍ].北京大学出版社 , 19 9 3. 136. [22]塞尔格叶夫 .古希腊史 [Ｍ].缪灵珠译 .高教出版社 , 19 56. 382.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