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中国人类学的发展,必然与一种带有世界眼光的“一带一路”观念紧密联系在一起。对中国人类学自身发展而言,2013年中国政府“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乃是其自身发展所面临的一个新时期,同时也面临着在世界之中发展的新机遇。这可能将不再是与西方人类学的单边发展,而是与其他世界的双边互动的一种互惠人类学的新发展。换言之,借此真正可以跨越地域空间、地方性认同以及地区行政国别界限的互惠关系的构建,一种基于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的互惠人类学在中国以及世界之中都有了一个新的生长空间。 可以说,互惠乃是一种对差异性的勾连,是对彼此共在的命运共同体的再认识,是人类相互性需求可以得以满足的总概括。借助一种全球化进程的开展,文明之间变得日益融合,有了一种在差异性之中的和谐交往。尽管这其中仍旧不乏一种文明之间冲突的发生,但基于彼此根本性需求的互惠,特别是先于经济而有的一种互补性文化上的互惠交流变得日益吸引全球的目光,中国则已成为这其中最受关注者之一。在这个意义上,从一个国度到达另外一个国度的旅行观光不再是一种奢侈的欲望,而变成普通人最为普通的年度性生活安排。由此,旅行带动了一种跨越边界的文化交流,有着自身差异的人群借助相互抵达对方那里的旅游观光,实现了一种文化以及社会生活上的差异性交流之后有益双方的互惠。互惠在此意义上,实际是一种有着彼此存在价值的相互性感知、感受和体验。曾经的民族国家文化边界性的思维方式也被不断打破,由此边界意识不是在日益强化,而是在不断地被消解之中,形成一种文化上的多元共享。 在这方面,“一带一路”倡议可谓是作为现代国家的中国,借助传统中国的世界想象作出的一种跨越既有西方主导的民族国家狭隘思维的新尝试,即借助于流通意义上一带一路的传统丝绸、陶瓷以及茶叶贸易的道路拓展,实现中国在世界之中的一种全球化构建。这显然不会是一种单方面的扩张式发展,而是自身资源通过延展式的先期文化交流传统实现的彼此互惠互联关系的一种重新复位。由此,以人类自身文化发展进程为核心议题的人类学将会面临一个新的全球世界或社会的出现。其中,中国不再是一个旁观者、一个被动的接受者,而是会参与其中,信心满满地成为其中的主角,发挥其应有的世界新秩序构建的作用。在这方面,未来人类学如何能够有助于向世界讲好中国文化的故事,谁又将会成为这个故事中的主角,都将成为当下中国人类学者亟待解决的紧迫任务。 现代人类学试图去解释文化,“一带一路”倡议则真正带动了一种差异性文化之间的交流,此二者的相加,必然会生发出一个有关中国“走出去”、走向世界的故事。而这个故事的原型也必然是基于一种面向世界的取向,并必然会外加一种相互利益共享的互惠人类学的新理念。因此,一个极为简单的道理便是,单向度的交流无法构成一种真正的文化上的交流,更谈不上使对方获得一种理解的文化上的表达。换言之,文化交流从来都是自我与他者双方之间一起努力的结果,一厢情愿决然不是文化交流的目的,也无法真正带动一种文化上的顺畅交流,而相互性的依赖恰恰是文化可以顺畅交流的基础。言外之意,我们如果不学着欣赏他者的文化存在,何以他者的文化存在会反过来赞许你的文化存在呢?不过,崇尚礼仪的中华文化从来不缺少这方面的文化资本,但最为重要的是,我们如何能够将这种文化资源的存在用在实处。对中国的人类学而言,走近他者的世界去欣赏异文化的存在,显然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一件事情,所有的学术讨论都在为中国人类学“走出去”“造势”,在做各种民族志书写的准备。可以这样说,在世界性的一带一路发展进程之中,少了人类学家的参与一定不会是特别完整的。在这方面,人类学家到异国他乡从事田野工作,这就从文化间接触的意义上保证了我们可以了解彼此文化的实际需求,了解彼此真实意愿的存在,促进彼此互依互恋、互利共赢以及共生共享的文化互惠。 文化显然是人类所发明的用以抗拒个体之间彼此分离缺乏往来的一种手段,它使得我们因此而有一种集体的归属感,有一种彼此之间相互性的需求体验。否则,我们便可能是生活在自己极为狭窄的以及过度单调的文化空间里,而一种源自于文化自身的文化开放性,使得这种文化的自我封闭最终难以实现。中国人类学自身也在积蓄力量,身处国内的本土研究、国家边界交界之处的跨境研究以及日益走出国门的海外民族志研究,所有这些都已经在以独特的、带有世界眼光的姿态和全新面孔参与到世界性文化共享的民族志的反思和写作中去。未来这种中国人类学的世界关怀的需求将会变得更为强烈。这显然是这个时代所给予的中国人类学发展的一种新机遇。与此同时,我们也在尝试重新去观察具有主体本位意识的中国,并看到其背后正在发生的种种文化转型。在这方面,文化转型人类学研究与中国社会转型在同步发展。更为重要的是,这种转型又恰巧和具有世界性意义的技术创新日益融入并影响我们的生活紧密联系在一起。其中最为突出者,自然就是互联网技术在中国独树一帜的发展。“互连网+”显然不再是一种纯粹的口号,而是影响我们实际生活的一种真实的虚拟存在。人们发明了借互联网而实现的有关互联互通的新的现实生活和书写方式,其中,微信既是一种生活现实的选择,也是一种新的记录和书写的手段,由此相互分散开来的个人彼此能够超越时空的限制而联系在一起。在此意义上,对人类学而言,微信民族志既是一种概念,也是很多并非人类学家的民族志写作的新实践和新工具。在此意义上,文化自觉全然有了一种新表达,那就是从理解文化的文化自觉到创造文化的文化自信的一种高度上的提升,同时也是在发展的新时代,中国文化何去何从的新思维、新尝试以及新努力。在一个越来越看重自身文化,同时又关注不同文化彼此之间交流和互惠发展的时代,人类学走进其他学科,这在中国日益成为一种正在发生和构建之中的新现实图景。 在这一点上,没有人再能忽视具有世界眼光的人类学方法的启示性作用,同时这种方法也着实能够提供给我们在世界之中如何走向一种世界关怀的新视界,没有谁可以真正忽略从一种文化立场上去提出问题的现实性、真切性和获益性。 人类学作为文化研究的最初表达,已经日益深入到我们生活的各个方面,我们自身的民族志书写也为这个时代的真实存在和辉煌留下了浓郁的一笔。在此过程中,人类学家也必然会成为这个时代大踏步发展的见证者。很显然,成为世界性学科之一的人类学,其所主张的恰恰可能是我们这个时代日益需求的,特别是在文化这一点上。人类学与这个时代的一拍即合,激发着曾经梦想过的“人类学的中国时代”的到来。今天的人们似乎更需要去聆听这样的故事,以此弥补因缺失文化表达的种种遗憾。文化使我们当下的生活富有价值,而抛弃了这种文化,生活不仅变得异常黯淡,而且极端无趣。这就是人类学所研究的多样文化表达的意义所在,它会使我们的日常生活变得丰富和有意义。中国的文化也必然需要在此种表达之中实现自身在一个新时代里的凤凰涅槃。当然,在此过程之中,中国的人类学家更是责无旁贷,应该走在时代的最前列。 (作者单位:中国人民大学人类学研究所、中国人民大学社会学理论与方法研究中心、重庆文理学院非遗中心)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