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南京 胡剑明 这是一块清代道光年间的青花瓷片(见图)。从器型上看,应该源自一只笔筒的一侧。该笔筒的大致形貌应如下:高18、直径13厘米左右。据捡拾者说,它出水于南京城南秦准河清淤过程中。此瓷片发色很好,画面基本完整。一位美髯长衫先生坐在树下石上,为子侄授课的景态。 曾读到过,清代书画家陈鸿寿的一副手书联:“课子课孙先课己,成仙成佛且成人。”早先只是觉得此联语言精练,富有哲理,而今见到这样一幅画面,倒更让我知道了古人所秉持的理念是多么生动而久远。这里的“课”字可解做“教育”。上联的意思是,要教育好子孙后代,必须先教育好自己。“课己”要表里如一,说到做到。凡是要求孩子去做的,自己首先要实行。要求孩子勤快,父母就不能懒散,要求孩子孝敬长辈,父母自己要率先敬老,要求孩子文明礼貌,做父母的决不能沉醉在麻将声中,而要让孩心专心读书与作业。 关于读书,曾国藩在《致澄弟温弟沅弟季弟》有则记载,是说其子曾纪泽儿读书记性不好,悟性却比较好。若令其句句读熟,或责其不可再生,则愈读愈蠢,将来仍不能读完经书也。请“子植将泽儿未读之经,每日点五六百字教一遍,解一遍,令其读十遍而已,不必能背诵也,不必常温习也。待其草草点完之后,将来看经解,亦可求熟。若蛮读蛮记蛮温,断不能久熟,徒耗日工而已。诸弟必以兄言为不然。吾阅历甚多,问之朋友,皆以为然。植弟教泽儿即草草一读可也。”说的是教子侄读书,首先应教之以自省自立,提高自觉性。 或许,有人刚读时有不太自在的感觉,我也一样,但是现在,读着读着就懂了,也越来越喜欢这样的文字,言简意赅,多一字嫌繁少一字不足!几日不读点东西,深感匮乏,只觉心里空洞。 古文对读书的重视,也被历代工匠所敬佩,在这块青花瓷片上可见一斑。其笔筒瓷片发色好,胎质白细,是景德镇窑中上乘的那种,具有清代瓷器的那种明快与韵味。 曾有专家告诉我,清朝是中国瓷器史上集大成的时期,较好地吸收了前几个朝代先进精湛的技艺,跟明代相比,清代的瓷器主要还是以景德镇为生产中心。康熙时期,逐步将景德镇的御窑厂恢复完善,使其产品质量更加好转,康熙、雍正、乾隆三代是清代瓷器制造的顶峰,品种繁多,千姿百态,造型古拙,风格轻巧俊秀,技术上讲究精工细作,不惜工本。后来随着清朝国力的衰弱,瓷器制造也开始走下坡路。从道光时起,瓷器的胎骨与乾隆时期相比变化不太大,只是胎质显得粗松一点。在胎骨的洁白程度上差了一些,器型线条生硬,常常见棱见角,无圆润秀美感,显得拙笨。但是,也可以显现出古代人的那种大方,做事果断。 由于残损,许多信息灭失,在这块青花瓷片上,我们已经无法知道它原先完整器时,是否有款识了,但我们按常识设想,它应该是有款的,例如“光绪年制”“退思堂制”等。据说在清代,康熙早期的瓷器很少写款。原因是康熙认为瓷器上不能写款,写了款,如果打碎了不吉利,这就等于是说“皇帝不让写”了。但康熙的很多瓷器上有一个特殊的现象:写大量的寄托款。所谓“寄托款”就是一些不题写本朝年款或堂名款,而题写前朝的年号款识,以表达对前朝曾达到工艺水平的一种崇敬和缅怀。历代文人都以读书为上,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也有着思古之意思。 从一块古瓷笔筒的残片看到工匠对文人的崇敬,想到古人教育子女,真可见“可怜天下父母心”。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