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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自费孝通先生提出“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以来ꎬ“多元一体”已是一个认知度很高的学术概念ꎮ 称“多元一体主义”意在强调它的普遍价值和意义ꎮ 多元一体主义是对中华民族结构乃至全部民族结构的概括ꎬ是对尊重差异、包容多样观念的弘扬ꎬ体现了“多元”与“一体”的辩证统一ꎬ也是对文化相对论的扬弃ꎮ “多元”与“一体” 的矛盾是当代多民族国家民族问题、文化问题的基本矛盾ꎮ 多元一体主义有着自身固有的理论内涵ꎬ也有着不断丰富和完善的实践需求ꎮ 我们需要提倡ꎬ更需要努力构建、完善和发展ꎮ 〔关键词〕多元一体ꎻ多民族国家ꎻ民族问题 ＤＯＩ:１０. ３９６９ / ｊ. ｉｓｓｎ. １００２ － １６９８. ２０１８. ０８. ００６ 上世纪后期以来ꎬ尤其进入 ２１ 世纪后ꎬ全球化进程骤然加快ꎬ因人口流动引起的既有国家秩序与民族结构变化所引发的矛盾日渐突出ꎬ国内民族问题、宗教问题、文化问题不断冲击社会ꎬ成为新旧多民族国家共同面对的难题ꎮ 在认识和解决这些问题的各种思潮中ꎬ西方提出的多元文化主义一度风行世界ꎬ或被奉为 “济世良方”ꎮ 但随着矛盾的深入和问题的增多ꎬ多元文化主义已面临难以解脱的困境ꎬ相继为一些欧洲大国宣布“失败”或“彻底失败”ꎮ 与此不同的是ꎬ中国走出了一条具有自身特色的解决民族问题的道路ꎬ实践证明是成功的、正确的ꎬ但目前来看这仍然只是中国经验ꎬ尚没有上升到普适层面为更多的人们所认识ꎮ基于哲学社会科学中国学派和中国话语建设的要求ꎬ在民族领域我们也需要提 — ８６ — 出一些既有中国特色又有普适意义ꎬ体现更为广泛共识的民族和文化理念ꎮ 笔者曾撰文倡导“多元一体主义”以求引玉ꎮ〔１〕 值此纪念费孝通先生发表“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理论 ３０ 周年之际ꎬ〔２〕重申这一倡导深感必要ꎮ自费孝通先生提出“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以来ꎬ“多元一体”已是一个认知度很高的学术概念ꎮ 称“多元一体”为“主义”意在扩展它的普遍价值和意义ꎮ “主义”是对一种理论、主张体系化的概称ꎬ或当某种观点、行为、社会现象产生一定普遍效应时亦可称为“主义”ꎮ 就此而言ꎬ“多元一体”早已具备了“主义” 的特征ꎬ已经是一种“主义”了ꎮ 特别是ꎬ经过 ３０ 年的讨论ꎬ“中华民族多元一体”不但成为民族学界最为流行的观点之一ꎬ也在 ２０１４ 年 ９ 月的中央民族工作会议等决策层面上得到了充分肯定和应用ꎬ成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族理论和政策的重要内容ꎮ 所以ꎬ作为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概念的延伸ꎬ“多元一体主义”理当获得更广泛的提倡和深入阐发ꎮ一、中华民族和一般民族结构的深刻揭示多元一体主义原本出自“中华民族多元一体”理论ꎬ后者是前者的本义ꎬ不能忽略ꎮ 在费孝通先生的论述中ꎬ中华民族的“一体”由 ５６ 个民族“多元”组成ꎬ而在 ５６ 个民族其下ꎬ又有一些分支或“民族集团”构成了另外一层“多元”ꎮ 中华民族统一体是一个多层次的多元一体结构ꎮ〔３〕 由此我们可以得到的启发是ꎬ “多元一体”不单单是一种中华民族的层级结构ꎬ也是任何一个民族、任何一种文化的结构ꎬ犹如物质由分子构成ꎬ分子由原子构成ꎬ原子又由更为基本的粒子构成ꎬ各层均自成一种多元一体结构一样ꎬ是物质世界的构成规律在民族结构上的反映ꎮ 每一个民族内含着相互离不开又自为一体的层级关系ꎮ 每一个民族层级都有自身的生成根据ꎬ都有藉以存在的文化特性和心理基础ꎮ 中华民族和其下的 ５６ 个民族都是“民族”ꎬ尽管这些“民族”涵义不同、属性不同ꎬ但都能够为中国人所理解ꎬ为中国人所认同ꎮ 它们相互依存、相互联系ꎬ多元一体并育而不悖ꎮ多元一体体现了一种事物结构上的规律性ꎮ 而既然是一种规律ꎬ就有其不可动摇的永恒性和普遍性ꎮ 所以ꎬ我们不能指望会有多元消融纯然一体这样的民族和民族走向ꎮ 每一个民族、每一种文化的内部结构都是多元的ꎮ 中华民族只要存在ꎬ其结构也只能是多元的ꎬ在族性或文化上完全同质的中华民族是不可能存在也不可能形成的ꎮ 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是普遍民族结构的一种典型反映ꎮ据此ꎬ我们可以得到一种正确看待民族现象以及民族关系的历史、现状和未来的分析方法ꎮ其实ꎬ多元一体的族体结构在中国共产党民族理论中有着一贯的表达ꎬ只是这种表达最多的是用“多民族的统一国家”或类似的概念 ꎮ 早在 １９３９ 年毛泽东在谈到中国民族方面国情时就讲到ꎬ中国除汉人外“共有数十种少数民族ꎬ虽然文化发展的程度不同ꎬ但是都已有长久的历史ꎮ 中国是一个由多民族结合而成 — ８７ — 再倡“多元一体主义” 的拥有广大人口的国家ꎮ” 〔４〕 新中国成立后ꎬ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ꎬ中央在有关民族工作的场合也总是谈到“我国历来是一个统一的多民族国家”“我国是统一的多民族的社会主义国家” “我国是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等ꎬ而宪法更将其表述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是全国各族人民共同缔造的统一的多民族国家”ꎮ 党的十八大以来ꎬ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对“统一的多民族国家”这一国情进一步做出强调ꎮ 他在 ２０１４ 年 ９ 月中央民族工作会议讲话中讲的第一个问题就是 “准确把握我国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基本国情”ꎬ这种国情表现在民族数量上的多元:全国 １３ 亿人口中少数民族就有 １ 亿多人ꎬ５５ 个民族ꎬ每个民族的人口多少又相差很多ꎬ并分布广泛ꎬ民族自治地方就占了全国国土面积的 ６４％ ꎻ也表现在各民族发展水平的差距和所在地区资源的分布上:概括起来说ꎬ民族地区是我国的资源富集区、水系源头区、生态屏障区、文化特色区、边疆地区和贫困地区ꎮ这些特点足以说明民族工作在党和国家工作全局中的重要地位ꎮ 只有了解了这个“家底”ꎬ才能真正了解我国的基本国情ꎬ懂得民族工作有多重要ꎬ做好民族工作有多不容易ꎮ〔５〕显然ꎬ“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强调了国家和民族的统一性、一体性ꎬ强调了构成国家民族成分的多样性、多元性ꎮ 通过这种国家和民族结构的分析说明我国各民族人民共同开发了祖国、建设了祖国ꎬ共同创造了中国历史和中华文化ꎮ当然ꎬ由于“多民族统一国家”和“多元一体”的相近性、相通性ꎬ习近平在讲话中也对二者作了有机的联系:我国历史演进的特点ꎬ造就了我国各民族在分布上的交错杂居、文化上的兼收并蓄、经济上的相互依存、情感上的相互亲近ꎬ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离不开谁的多元一体格局ꎮ〔６〕 这种联系使得“多元一体”成为党的民族理论的有机构成ꎮ二、“尊重差异、包容多样”的弘扬长期以来ꎬ尤其是进入“现代”历史以来ꎬ人们总是将同一性和大同世界视为至高理想ꎬ极力忽略、抹煞多样性存在的必要性和合理性ꎮ 现代文明的发展已证实这是一种错误ꎮ 西方的多元文化主义在揭示这种错误方面做出了突出的贡献ꎬ甚至可以说是它的主要贡献ꎮ 多元文化主义鼓吹和强调多样性原则ꎬ由此使得尊重多元文化和民族平等的理念在西方世界乃至整个国际社会得到了广泛普及ꎮ 如今ꎬ多样性、多种民族、多元文化已不再被看作是一种负担ꎬ而被普遍视为一种和谐社会的建设性资源ꎮ 近些年来ꎬ西方国家因移民问题引发的保守主义和民粹主义在如何对待异质文化问题上出现了倒退ꎬ但并没有从根本上动摇已经成为社会正义的价值原则ꎮ 尊重和保护文化多样性已成为人类文明的一项重大推进ꎬ也正在成为中国人着意培养的文明素养ꎮ 中国传统文化原本就是讲究 “和而不同”的ꎬ将其作为处理不同意见、不同文化之间关系的重要原则ꎮ 多元一体主义既是对进步文化观、文明观的肯定和倡导ꎬ也是对中国优秀传统文化观的弘扬ꎮ 这一点多元一体主义和多元文化主义是一致的ꎮ 不能说我们的多元一 — ８８ — 学术界 ２０１８. ８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