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邓州 许满贵 寻觅消失的遗韵,梦随前行的家园。上世纪80年代初,豫西南农村嫁娶大都借用生产队载运庄稼的木(铁)轮牛车。牛首挂铃彩红,车顶朱茀绣幰,吉祥喜庆庄重。如今,小轿车开进寻常百姓家,而牛车消声匿迹,不见踪影。回望失去的民间文化遗产,难免有些伤感;而静心赏析南朝刘宋墓出土偏幰车画像砖,古风遗韵,弥补缺憾。 河南省邓州市张村镇许庄自然村西西隅南朝刘宋(420—477)墓出土一组彩绘平肩舆(轿子)、牵牛、偏幰车出行画像砖,青灰陶质,长方体形,周边起凸棱,长38.7、宽18.9、厚6.3厘米。图1所示彩绘一赭色黄牛,膘肥体壮,四肢有力,作向前奔驰状(前段有断裂痕)。牛目前视,牛角斜向上伸,一耳向后,牛尾部随风飘动。后为一牵牛者身材修长,头戴小冠,身着袴褶,腰束带,双手紧握牛绳,向前奔跑,欲架车为主人送行。图2为偏幰牛车画像砖,长38.7、宽18.9、厚6.3厘米。车厢呈长方形筒瓦盖,车门前半部为长檐遮阳蓬,帷幔弧垂,后开门施帷幔收褶垂坠,蓬两侧斜伸出两个支杆固定于辕。车轮为圆轮辐式,辐条16根。檐蓬下绘一乳白色架辕牛,牛首套络头,颈架车轭。牛躯体健壮,双目圆睁,两耳耸立,扬首举蹄,作奔走状。驭者侧身牛尾轮前,右手执鞭,左手牵牛缰,对牛作呵斥状。考古专家称:“画砖牛为南阳黄牛特征无疑,比韩滉的《五牛图》至少早绘310年。南北朝偏幰车在古文献多有载述,其物状在刘宋墓画像砖可见,此画砖是研究南朝官员乘牛车出行的标本文物。” “幰”,车前的帷幔。“偏幰车”,即魏晋南北朝盛行的施幔牛车。其车檐蓬顶平稍仰,帷幔遮蔽不碍视线,车厢宽敞高大,内可铺席设几,任意坐卧,养尊处优,肆意游荡。古代乘牛车早有记载,三国(蜀汉)史学家谯周著《古史考》:“黄帝作车,引重致远。其后少昊驾牛,禹时奚仲驾马。”东汉以前,只有穷人乘坐牛车或运载货物,而身份地位高者则乘驾马轺车。魏晋以降,牛车逐渐受到门阀士族的青睐,乘坐牛车成为时尚。乘牛车等级分为八牛、四牛、二牛、一牛等。通幰车档次最高,车顶自前至后全罩大帷幔;敞篷车,则不罩顶施幔;驾车牛多是选用性情较温和的黄牛。东晋南渡以后,江左牛多马少,盛行牛车。《晋书》载:晋元帝继大统之后,皇帝喜乘牛车,大臣竞相仿效,辅佐晋元帝即位的王导,以丞相之尊,也乘坐“短辕犊车”。《晋书·舆服志》:“通幰车,驾牛,犹如今犊车制,但举其幰通覆车上也。诸王三公并乘之。”《魏书·礼志四》:北魏皇帝出行时乘坐的大楼辇,“驾牛十二”。北魏熙平元年制定车制,庶姓王侯、尚书令仆以下、列卿以上给驾马轺车;正、从一品官及仪同三司至七品官都乘牛车。南朝亦不逊色。尚书令、仆射、中书监、中书令、尚书、侍中、常侍、黄门中、中书、散骑侍郎皆乘驾一牛的轺车进入宫廷办公。即便逝者去了“天国”,也让他乘偏幰牛车,享受生前的时尚风采。乘牛车定制沿至唐宋。《隋书·志·礼仪五》:“正从一品执事官、散官及仪同三司、诸公主,得乘油色朱络网车,车牛饰得用金涂及纯银。二品、三品得乘卷通幰车,车牛饰用金涂。四品以下七品以上得乘偏幰车,车牛饰用铜。”《新唐书·车服志》:“一品乘白铜饰犊车,青油纁,朱里通幰,朱丝络网。二品以下云油纁、络网。四品有青偏幰。” 敦煌莫高窟156窟晚唐《宋国夫人出行图》绘有四辆通幰车;敦煌莫高窟第61窟的宋代“火宅喻”中亦绘有通幰车,车门设在车舆后边,垂遮门帘。车舆前方和两侧开有棂格车窗。车幰上绣有花卉图案,四周垂缀流苏,御者则扶辕步行。邓州南朝刘宋墓出土的偏幰牛车画像砖,再现了墓主人生前乘坐牛车的时尚生活写照!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