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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报刊是记录市民日常生活与文化娱乐消费的珍贵文献史料。《图画日报》由上海环球社于1909年8月创刊，至1910年8月停刊，共出版404期，它不仅见证了近代上海的中西杂陈、新旧交替、传统与现代共立的都市景观，而且敏锐地发现和记录了转型时期上海民众消费的特点。 报纸消费逐渐大众化 报纸的出现，突破了传统经典对人们思想的禁锢，改变了人们获取信息的方式，促进了新思想新文化的传播，受到越来越多民众的青睐。仅以画报为例，在辛亥革命以前，上海就有“七十多种石印画报问世”，而其中的《图画日报》每期发行量近万册。 《图画日报》第151号《上海社会之现象：报馆晨起卖报之拥挤》：“沪上自风行报纸后，以各报出版皆在侵晨，故破晓后，卖报者麕集于报馆之门，恐后争先，拥挤特甚，甚有门尚未启，而卖报人已在外守候者，足证各报消畅之广。”第296号《营业写真·卖报人》：“各式各种新闻纸，买张看看天下事。近来报纸喜渐多，越多越是开民智。”从上述报纸的发售情况可以看出，近代上海市民的报纸消费率之高，也说明读者的范围在不断扩大，由过去的政界、工商界等上层人士，延及社会中下层人士，报纸消费群体实现了从“社会精英”到“普通民众”的转变。 女性融入公共文化娱乐消费群体 中国传统的“男外女内”的伦理规则，对女性进入社会公共领域有着严格限制。1893年的《申报》就曾以“妇女不宜轻出闺门说”为题，对当时少数妇女进入公众场合的所谓“有伤风化”的现象进行驳斥。上海开埠后，在社会化、商业化和都市化生活方式的冲击下，越来越多的女性走出闺门，参与到公共文化娱乐消费群体中，打破了传统休闲娱乐场所男性一统天下的局面。 在《图画日报》的图文报道中，书场、茶馆、公园、展览会、赛马场、餐馆等公众场合，随处可见女性的身影，她们或参加聚会活动，或自由出入公共休闲娱乐场所。《图画日报》中的“上海社会之现象”专栏，集中表现的就是这类主题，如《书场年节会书之诙谐》《妇女听书之自由》《游花园》《戏园观剧弔膀子之无耻》等。再如《图画日报》第19号《小华园燕叱莺嗔》，画面上六位女子围坐一桌，聚餐说笑，旁边一桌全是男子；同一版面的《俱乐部茶温酒熟》中，三男一女围坐一起，座谈交流。这说明在公共场合，男女共处已基本得到社会舆论的认同。 《图画日报》中还不乏一些关于女性教育方面的图文报道。如第105 号《中国女子体操学校开运动会》、第179 号《女学界之热心海军捐》等。这种文明新气象，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封建社会是不可能出现的。 体育娱乐消费成新宠 赛马是一种刺激性强又富有观赏性的体育娱乐活动，在西方国家尤为盛行。上海开埠后，随着大批外国人汇聚于此，赛马成为租界经常举行的体育娱乐活动，深受上海民众欢迎。《图画日报》第78号《寓沪西商跑马之豪兴》、第79号《华人争看西人跑马之无谓》、第80号《看跑马快马车被捉之罚洋》，描绘的就是上海市民观看洋人赛马的热闹场景。 历史上第一个现代马戏团诞生于英国伦敦，其场地为圆形，上面加盖屋顶。到了近代，随着越来越多的外国人汇聚上海，马戏表演也随之蓬勃开展，受到上海民众的热捧。《图画日报》第52号《坭城桥外看马戏之兴会》写道：“大马路坭城桥外有旷地焉，围以芦席，覆以大布蓬，夜间电灯通明，西乐声洋洋盈耳，盖西人演马戏处也。” 上海开埠后，新式学校出现，学生统一穿校服，排队出行，而且经常举办运动会、体操表演等，吸引大批民众参观。《图画日报》第117号《实业学堂开游艺会》、第126号《上海社会之现象：学生排队出行之整肃》、第139号《尚武精神》就是这方面的图文报道。 公共文化娱乐消费观念深入人心 上海在清末已出现一批近代意义上的公共文化娱乐场所，如公园、花园、动物园、博物院、展览馆等，为市民开辟了新的公共休闲娱乐空间。 上海较早对民众开放的花园主要是私家花园，如《图画日报》第74号《上海之建筑：龙华园》，为当地缙绅曹氏所建，每年3月间对民众开放，并且“园中置有茶酒，供客应求”。另外还有一些供外地人游玩集会的花园以及专为售卖小商品而搭建的简易夜花园等。《图画日报》第19号《夜花园之滩簧》：“上海之有夜花园，非自今岁始矣。溯自西人研究卫生，每当夏秋之交，禁止游人在各花园夜游。后知有利而不知有害者，乃纷纷在租界之界限附近搭盖茅亭数座，藉供暑夜游客憩息，并假以花园为名，除售茶酒之外，并雇滩簧影戏等一切玩意以广招徕。”公园是近代都市文明进程中出现的新型公共娱乐场所，《图画日报》第125号《此之谓公园》：“宁垣公园规模宏大，每值星期，游人联袂而来者，颇有山阴道中应接不暇之势。”从中可以想见市民对其喜爱程度。 博物院、展览馆、游乐场等公共文化娱乐空间，也随着外国人的大量涌入而出现。《图画日报》第65号《上海之建筑：博物院》载“博物院，乃旅沪西商集资建设，院屋高敞，陈列繁多”，且“任人游览，不取游资”。自第108号至123号刊出的《出品协会会场之盛况》，类似于囊括了工艺品展销、文物展览、美术展览、动物园、杂技表演、奇人怪物、剧场演出、消防队阵列表演等五花八门的大型博览会，画面上游客熙熙攘攘，场景非常热闹。 新奇文娱消费受热捧 上海开埠后，近代西方科技及新生事物不断传入，刺激了市民的文娱消费欲望。《图画日报》报道了上海民众对文化娱乐领域新生事物的消费热情，如看电影。《图画日报》第36号《四马路影戏之喧哗》：“西人有电光影戏，固绝无声息之美剧也。乃观于四马路之各影戏场则不然，有雇用洋鼓洋号筒者，间亦竟有用中国锣鼓者，喧哗之声，不绝于耳，是与西人适成一反比例也。”欣赏外国剧。第129号《出品协会会场之盛况二十二：东洋剧》，描绘的就是民众围观日本戏剧表演的场景。照相。第148号《妓女在张园拍照之高兴》：“照相之法，昉自泰西。……沪上之业照相者，依最近调查竟达四五十家，可谓盛矣。”体验骑自行车乐趣。第104号《妇女亦乘脚踏车之敏捷》：“自脚踏车风行沪地后，初惟一二矫健男子，取其便捷，互相乘坐，近则闺阁中人亦有酷喜乘此者。” 上海被迫开埠后，实际成为西方列强实现其在华倾销商品、掠夺廉价劳动力、廉价原料、扩展资本的大本营，城市文化也被深深地烙上殖民地半殖民地的印记。但与此同时，伴随着西方近代科技、工业、商业、城市建设及各种思想文化和新鲜事物不断传入，上海民众的文化娱乐消费模式发生明显改变。作为近代上海具有代表性的画报之一，《图画日报》记录了西风东渐时风下中国对西方世界的探求、对西方文化的接受以及西方人的生活方式对中国人的影响，这些因素在客观上对近代上海城市文明的繁荣和发展起到了一定作用。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项目“近代中国城市文化娱乐消费需求变迁研究（1861—1937）”（13BJL017）成果） （作者单位：长江师范学院财经学院）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