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金华 曹兆燎 看到这幅明嘉靖年的《乘鲤人》青花瓷画(见图),一般人都会脱口而出《琴高乘鲤图》。是吗?鲤还是鲤鱼,可人已不是那个人。你看此人头戴乌纱帽,身着圆领官服,腰别带铐,交于身后,宽大的衣袖和凸隆出怀的将军肚,分外吸人眼球。乘鲤人回首盼顾着身后代表缤纷世界的花花草草,似乎是乘鲤之后还有许多地方值得他眷恋。乘鲤人身后的光环暗示着此人有着仙家的背景。 据《列仙传》载:善鼓琴的琴高为战国时宋康王的舍人,有长生不老之术,后于涿水乘鲤归仙。宋康王的舍人又是什么职务?说白了就是宋康王的门客,不是多大的官,更是没品级的官。这幅乘鲤图与上海博物馆藏的明宣德宫廷画家李在的《琴高乘鲤图》人物形象大不相同。 鲤鱼倒是中国传统的祥瑞之物。先秦人民有两个愿望清单:娶富家女,吃河鲤鱼。古书中称鲤鱼是鳞介之主,诸鱼之长。《尔雅》释鱼“以鲤冠篇”可见之地位。在唐代鲤因与皇族李姓同音,唐法律规定,对鲤鱼要称“赤鲟公”,抓到鲤鱼之后要放生。如果胆敢贩卖鲤鱼要打60大板。在唐代“吃鲤”就是“吃李”。《旧唐书》载:唐玄宗年间护鲤很严厉,开元三年及十九年,两次下诏“禁断天下采捕鲤鱼”,朝廷一声令下,渔民无事可干。据唐人记载,在那时,连“鲤”这个字都不准发出声来。宋代《泊宅编》驳斥唐朝禁食鲤鱼完全是避讳的说法,认为还有原因,是因为鲤鱼自古以来就是道家的祥瑞之物。唐朝李姓皇族视李耳为祖宗,道教又为唐朝的国教。不光是同姓相惜,唐代李氏非常推崇道教之说。唐高祖曾多次诏令先道,次儒,后释。 古人历来相信鲤鱼有上通天下接地,沟通天地,连接阴阳的功能。古人涓子、吕尚、琴高、子英等都是在鲤鱼的帮助下得道升天成仙的。《列仙传》就是一部黄老之书。在古代鲤鱼成了道教的象征,乘鲤成了成仙的标配。在明代确实有借助道教迎合主人(皇帝)爱好道教而青云直上升官发财的。 嘉靖帝由藩王入继大统,发生“大礼之仪”之后,使得君臣的认识矛盾发生严重的冲突;但嘉靖初年还是把前朝遗留下来的一些积弊,整治出新景象。《明史》称:“世宗御极之初,力除一切弊政,天下翕然称治。”但这样的“翕然称治”的局面好景不长。嘉靖二年闰四月,“帝始用太监崔文言,建醮宫中,日夜不绝,改事天为奉道,笃志玄修。”迎合帝僻好神祇符端之事,或青词干进的词臣皆青云直上,导致“群狡趋附,善类退处”。这样的反常行为“谏官屡以为言,不纳。”其奉道的奢靡无度之风与明太祖一再强调尚简的祖训背道而驰,造成“营建蘩兴,府藏告匮”的地步。 好鬼神事迷信道教,且不听劝谏的嘉靖帝,成了历史上对道教最为痴迷的皇帝。整天围在他身边“专司祷祀……祷有验”的龙虎山道士邵元节由封“真人”到“拜礼部尚书”“赐一品服”。由于道教皇帝恩宠,道士做了一品大员,更有邵元节的后继者陶仲文以符水及祷祀,深得嘉靖帝的深宠,先封“真人”,后因祈祷功,特授少保,礼部尚书,先加“少傅”,不二年加“少师”,仍兼少保、少傅。“一人兼领三孤,终明世,惟仲文而已”。 嘉靖对道教爱得最深,而迎合帝好的人也受益最大。疏谏官屡被“杖死”,导致“廷臣震慑”,此后便无再敢劝谏者,以致朝中原有政治生态环境尽遭破坏。从此“大臣争谄媚取容,神仙祷祀日亟”。诡言黄河河青的,诡言长出嘉禾的,因善撰青词称旨而拔升提拔者无数,以致嘉靖朝屡屡出现“青词宰相”,有的还蒙异眷把持朝政二十多年。可以看出因嘉靖好道教而对朝政的影响有多深。 俗话说:做了皇帝,还想做神仙。嘉靖帝就是其中之一。这幅戴乌纱帽的《乘鲤人》正好是对那些迎合帝好仙事,乘着道教东风钻营之徒最好的诠释。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