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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北宋、西夏和交趾的联动关系

http://www.newdu.com 2020-05-25 《西夏学》2018年第1期 刘喆 参加讨论

    内容提要:北宋、西夏和交趾均位于汉唐故境,在历史上具有密切的联系。本文是以整体、联动的视角对三者之间关系的考察。文章认为三政权并存的局面正式形成于宋太宗太平兴国年间,以澶渊之盟为分界,三者的联动关系可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时夏、交二政权均较为弱小,在与宋的交往中实际上深受宋辽关系的影响,宋、夏、交三政权的联动关系还比较模糊;第二阶段时夏、交二政权均具备了一定的实力,在与宋的交往中清晰地体现了三者的联动关系。在宋、夏、交三政权的联动关系中,三者的地位是不同的。北宋处于最核心的位置,西夏次之,交趾又次之。这是由三者的地理位置和国家实力决定的。
    关 键 词:北宋/西夏/交趾/联动关系
    项目成果:本文系“中国人民大学2018年度拔尖创新人才培育资助计划成果”。
        作者简介:刘喆(1990- ),男,汉族,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博士研究生。
    
    宋夏关系问题是学界关注的热点问题之一,长期以来一直受到学者们的青睐。有关这方面的研究成果,学界已有不少。杜建录《论西夏与周边民族关系及其特点》论述了西夏在不同时期与宋、辽、金、蒙古及唃厮啰等政权之间的关系,认为西夏对外关系的一个显著特点是利用大国之间的矛盾,周旋于其间以求生存和发展。①陈炳应《辽夏关系及其相互政策》系统梳理了10至12世纪辽与西夏之间的关系,他将之归纳为三个阶段并认为和平友好是辽夏关系的主流。②岩崎力《西凉潘罗支政权始末考》对潘罗支政权的建立、结构及其与宋夏之间的关系进行了详细的介绍。③杜文玉师《论唐末五代的夏州政权》介绍了唐末五代夏州政权与中原王朝的关系。他认为在唐末五代的近八十年时间里,除长兴四年的一次战争外,夏州与中原基本保持了相互往来的和平关系,在政治上并未对朝廷造成严重的威胁和损害。④李华瑞《宋夏关系史》详细论述了宋夏之间的和战关系;宋代各朝的对夏政策;宋夏与辽的三角关系;宋夏对吐蕃、党项诸族的争夺;宋夏之间的战争、贸易等相关情况。⑤杨浣《辽夏关系史》的第九章讨论了宋人的辽夏观及其北疆方略的变迁。⑥概而言之,以往的研究多围绕宋夏关系本身或宋夏周边的政权如辽、金、唃厮啰等展开,对西北以外的地区则不甚措意。实际上,在多个政权并存的情况下,一如宋夏与辽、宋夏与唃厮啰,宋夏之间的关系必然会受到宋与其他政权关系的影响,形成一种联动效应。这种联动效应不仅体现在西北地区,也体现在与宋接壤的南部地区——交趾。有关宋与交趾之间关系的研究成果,学界此前也有一些。粟冠昌、魏火贤《宋王朝与交趾关系叙论》分三个阶段详细介绍了两宋三百多年我国与交趾的关系往来。⑦陈欣、张其凡《南汉与安南交往考》论述了五代宋初交州地区与南汉及中原政权之间的交际过程及特点。⑧这些研究同样并未把宋与交趾的关系放入一个整体、联动的视角中来看待。本文试图突破以往研究的地域界限,以整体、联动的视角对宋、西夏、交趾的关系进行考察,敬请方家批评指正。
    一、北宋与西夏、交趾之间的历史联系
    公元960年,赵匡胤黄袍加身,建立北宋。北宋建立之初,南有诸国环伺,北有大辽盘踞,对外形势十分严峻。面对着唐末五代以来的乱局,北宋统治者励精图治,确立了“先南后北、先易后难”的统一方略。太祖朝先后平定湖南、南平、后蜀、南汉、南唐,太宗太平兴国三年(978年),陈洪进纳土,钱俶献地。至此,南方诸国均被平定。太平兴国四年(979年),太宗又兴兵灭掉割据河东的北汉政权。此时,除北方的大辽外,北宋周围仅余夏州、交州两个割据政权。⑨夏州、交州二政权的实力较之十国而言并不占优,其在宋初的统一战争中得以存续的原因首先在于太祖朝制定的政策。太祖不勤远略,对西部的经营实施了“以当地酋豪为众所服者,以其州邑就封之,并许之世袭的政策”。⑩而对于开宝六年(973年)“遣使贡方物,上表内附”的交趾,太祖“制以权交州节度使丁琏以检校太师充静海军节度使、安南都护。”(11)同样是以其州邑封之而已。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夏、交二州得以偏安,与北宋也维持了较为稳定的关系。至太宗朝,形势陡变。太宗在“斧声烛影”中即位,为树立权威,他对建功立业情有独钟。太平兴国年间的开拓,并未在灭北汉之后止息,而是延续到了夏、交二州的身上。宋太平兴国五年(980年),太宗派侯仁宝、孙全兴率兵攻打交州黎桓。六年(981年),宋军讨交州不利,不得已承认了黎桓的统治地位,并于淳化四年(993年)册封其为交趾郡王。(12)太平兴国七年(982年),夏州李继捧献银、夏、绥、宥等地,其弟李继迁叛。历经多年征战,李继迁始终活跃于西北,并于真宗咸平五年(1002年)攻克西北重镇灵州。关于李继捧献地,学界研究颇多。(13)笔者认为应从太平兴国年间的整体格局出发来认知该事件,即从太平兴国三年到七年,宋廷的对外政策实际上具有一以贯之的延续性。李继捧献地,是对这种政策的揣测、释读和迎合。李继迁在西北地区由弱渐强,当然离不开其自身的政治和军事才能,也与宋廷决策的失误及辽的支持有关。但从本质上来说,继迁崛起的原因在于随着政治中心的东移,北宋的中央集权已经难以对西北诸州形成有效的控御。换句话说,太宗太平兴国年间的用兵显示了这样一个事实:夏州和交州二政权所在的地区已经成为北宋中央集权在西部和南部的边界。
    夏、交二地区与北宋具有十分密切的历史联系,盖因二地与幽云地区一样,均属于汉唐之故境,为北宋冀取之地也。宋人从不掩饰对这几个地区的渴求。元丰八年(1085年),司马光在对哲宗的一次进言中说:“及神宗继统,材雄气英,以幽、蓟、云、朔沦于契丹,灵武、河西专于拓跋,交趾、日南制于李氏,不得悉张置官吏,收籍赋役,比于汉、唐之境,犹有未全,深用为耻,遂慨然有征伐、开拓之志。”(14)神宗熙宁开边得熙河六州之地,是北宋对外战争中一次巨大的胜利,但并未损及西夏根本。另一方面,自太平兴国年间讨交州而不得,北宋实际上就已经彻底丧失了这块土地。据《长编》载:英宗治平元年(1064年)十一月己卯,知桂州陆诜奏交趾使所议事,上因问:“交趾于何年割据?”辅臣对曰:“自唐至德中改安南都护府,梁贞明中土豪曲承美专有此地。”韩琦曰:“向自黎桓叛命,太宗遣将讨伐不服,后遣使招诱,始效顺。山路险僻,多潦雾瘴毒之气,虽得其地,恐不能守,当怀柔之尔。”(15)又据《长编》:哲宗元符二年(1099年),(曾)布曰:“陛下圣明远虑,此天下之福。……兼臣在熙宁中,见朝廷欲灭交趾,尝与主将郭逵言:‘交人虽海隅尺寸之地,然有国百年,兴衰存亡,必亦自有天数,岂人力所能必?’既而果无功。”上深然之。(16)可见在宋人的心中,自太宗讨黎桓不利之后,交州便是独立之地了。
    总之,北宋太平兴国年间兴兵讨交州黎桓不利,收银、夏诸州而奈何继迁不得,其中央集权的威仪大致被限制在西讫银夏、南抵交州的范围之内。北宋初年的扩张于此时有了相对明确的边界。宋、夏、交三政权并存的局面也于此时正式形成。(17)自此之后直至北宋灭亡,宋、夏、交三政权并存的局面始终存在,北宋、西夏和交趾的联动关系也一直得以维系,这为下文的论述提供了可能。
    二、宋夏关系中的交趾因素
    北宋、西夏和交趾之间的联动关系本应分为三个部分,即宋夏关系中的交趾因素;宋交关系中的西夏因素及夏交关系中的北宋因素。但因西夏与交趾并不直接接壤,二者之间的联系不可能似辽夏关系那样得以清晰呈现,故本文仅从前两个角度出发展开论述。首先来看宋夏关系中的交趾因素。
    宋夏关系中的交趾因素,可分为两种情况进行讨论。一是因交趾宾服,南疆无事,北宋可毫无顾忌地用力于西疆。二是因交趾犯境,南疆不稳,北宋不得不在西疆与西夏进行妥协。
    就第一种情况而言,因和平稳定是交趾与北宋之间交往的主流,故宋夏之间的许多外交关系实际上都与交趾宾服有关。如北宋对李继迁的征讨,某种程度上就得益于交趾的宾服和南疆的稳定。太宗太平兴国年间讨交州不利后,不得不承认了黎桓的统治地位。黎桓投桃报李,对宋廷贡赋不绝。史载:
    太平兴国八年(983年),黎桓自称三使留后,遣使来贡。(18)
    雍熙二年(985年)二月戊寅,权交州留后黎桓遣使来贡。(19)
    端拱元年(988年)夏四月己丑,加静海军节度使黎桓并检校太尉。五月丁酉,交州黎桓遣使来贡。(20)
    淳化元年(990年)冬十月甲辰,交州黎桓遣使来贡。(21)
    淳化四年(993年),静海军节度使黎桓封交趾郡王。(22)
    淳化五年(994年)三月,交趾郡王黎桓遣使来贡。(23)
    至道三年(997年)夏四月乙卯,静海军节度使、交趾郡王黎桓加兼侍中,进封南平王。(24)
    咸平元年(998年)九月,桓献驯象。(25)
    咸平四年(1001年)二月戊申,交州黎桓贡驯犀象。(26)
    南疆的稳定与安宁,使得北宋可以在西疆连续对李继迁进行军事打击,延缓了西夏的建国进程。仁宗年间能够多次发动对元昊的战争,与南疆的稳定也是密不可分的。
    第二种情况,即因交趾犯境、南疆不稳进而影响西疆局势,能够更加直接地反映交趾对宋夏关系的影响。熙宁八九年间宋与交趾的战争对西疆局势的影响,能够很好地体现这一点。
    神宗即位之后,“以幽、蓟、云、朔沦于契丹,灵武、河西专于拓跋,交趾、日南制于李氏,不得悉张置官吏,收籍赋役,比于汉、唐之境,犹有未全,深用为耻,遂慨然有征伐、开拓之志。”熙宁年间,北宋数次在西疆用兵。熙宁三年(1070年)十一月甲辰,“夏人寇大顺城,都监燕达等击走之。”(27)十二月庚午,“夏人寇镇戎军三川砦,巡检赵普伏兵邀击,败之。”(28)四年(1071年)春正月己丑,“种谔袭夏兵于啰兀北,大败之,遂城啰兀。”(29)三月丁亥,“夏人陷抚宁堡。”(30)熙宁六年(1073年)二月辛卯,“夏人寇秦州,都巡检使刘惟吉败之。”(31)同年,王韶率兵攻取河州,之后又连下岷、宕、洮、叠数州,辟地两千余里,使西夏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境地。当此形势一片大好之际,宋廷却暂停了在西疆的军事行动。当然,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受到朝廷内部反战论的影响,但不容忽视的是,南疆在此时出现了不稳的情况。
    就在北宋于西疆奋力开拓之际,交趾也暗中积蓄力量,意欲北攻宋朝。神宗熙宁七年(1074),手诏:“累据广西经略司奏,探报交趾聚兵欲犯省地。”(32)八年(1075年)十一月,“广西经略司言,谍报交趾、广源州集乡兵,欲图入寇,又言古万峒为蛮贼攻劫。”(33)戊寅,“交阯陷钦州。”甲申,“交阯陷廉州。”十二月辛亥,“天章阁待制赵禼为安南道招讨使,嘉州防御使李宪副之,以讨交阯。”九年(1076年)春正月戊辰,“交阯陷邕州,知州苏缄死之。”二月戊子,“宣徽南院使郭逵为安南道招讨使,罢李宪,以赵禼副之。诏占城、占腊合击交阯。”(34)十二月癸卯,“郭逵败交阯于富良江,获其伪太子洪真,李乾德遣人奉表诣军门降,逵遂班师。”(35)历时两年,北宋和交趾之间的这场战争终于落下帷幕。在这次战争中,宋、交双方均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宋的钦、廉、邕等州被攻破,数万军民被杀。“时兵夫三十万人,冒暑涉瘴地,死者过半。”(36)另据《长编》载:哲宗元祐七年(1092年),大臣上奏:“检会神宗朝收复熙、河,开拓五溪,征讨交趾、泸南,皆于陕西沿边抽那兵马,或经岁月,尚未还营。”(37)可知宋廷在熙宁八九年间对交趾的战争中从西疆抽调了部分兵马,且直至元祐七年(1092年),这些兵马尚未还营。这也就是说,在对交趾的战争中,宋廷不仅损耗了国力,而且直接损耗了西疆的军事力量,且在之后的十几年中并未对这些军事力量进行有效的补充。交趾对宋夏关系的影响,由是可知。
    三、宋交关系中的西夏因素
    宋交关系中的西夏因素,具体体现为夏宋关系较为缓和时,宋廷可拿出更多精力打理南疆,交趾较为宾服;夏宋关系较为紧张时,交趾便不按时纳贡或趁机提出要求,宋廷亦对交趾实行羁縻怀柔的政策。试举三例说明之。
    一是至道元年(995年)的如洪镇事件。《安南志略》载:“至道元年春,广西转运使张观,与钦州如洪镇兵马监押卫昭美皆上言:有交州战船百余艘,寇如洪镇,掠居民,劫廪食而去。其夏,桓所管苏茂州兵五千,寇邕州所管绿州,巡检杨文杰击走之。太宗志在抚宁荒服,不欲问罪。”(38)太宗对如洪镇事件不予深究,表面上是志在“抚宁荒服”,实际上并非如此。盖因李继迁此时在西疆频频用兵,威胁宋的安全,宋为了讨伐李继迁,故对交趾采取了羁縻政策。至道二年(996年)夏四月甲戌,“命侍卫马军都指挥李继隆为环、庆等州都部署,殿前都虞侯范廷召副之,讨李继迁。”(39)西疆战局较为稳定之后,至道二年七月,太宗遣李若拙使交州。据《安南志略》载:“(李若拙)始至,桓出郊迎,词气颇慢,谓若拙曰:‘昔劫如洪,乃外境蛮贼也!尔皇帝知否?倘交趾果叛,则当先攻广州次及闽中诸郡,岂止如洪镇而已!’若拙从容答曰:‘主上闻如洪被寇,未能辨其虚实;以足下拔身牙校,授之节钺,礼合尽忠,岂有他志?洎执送海贼,其事甚明。然大臣同议,以为朝廷比建节帅,以宁海表。今既海贼之乱,乃交州力不能独制,宜发精兵数万,会州军同击海贼,俾绝后患。帝虑交州不测朝旨,或致惊骇,不若专委。是故不复会兵!’桓愕然曰:‘海贼犯边,守臣之罪也。圣人宽大,恩过父母,未即诛责。自今愿秉公朝化,肃宁瘴海。’因北望稽首称贺。”(40)在如洪镇的问题上,李若拙的应对展现了其作为外交使节的智慧和风采。但北宋前后不同的态度和交趾截然相反的应对均体现了西夏对宋交关系的影响。即西夏对西疆威胁较大时,宋对交趾采取了羁縻怀柔的政策;威胁降低后,宋在外交上转而变得强硬,交趾也随之变得恭顺。
    二是熙宁、元丰年间宋交对广源州的争夺。广源州旧为邕州所管。熙宁八、九年宋交战争落下帷幕后,十年(1077年)春正月,“以广源州为顺州,赦李乾德罪。”(41)元丰元年(1078年)九月癸未,“李乾德表乞还广源等州,诏不许。”(42)据《宋大诏令集·答交趾郡王李乾德诏》载,宋拒绝交趾是由于后者“弃祖考忠顺之图,烦朝廷讨伐之举。师行深入,势蹙始归。”而战争中被交趾掠走的邕钦廉三州百姓尚未归还。故“俟人口归复省地,其广源思琅等处兵甲,当议追还。”(43)元丰二年(1079年)冬十月戊申,交趾按宋的要求归还了其掠走的三州民众,宋神宗“诏以顺州赐之。”(44)不仅兑现承诺归还了战俘,更是将广源州一并赐给了交趾。宋廷放弃广源州,当然是有原因的。如神宗认为广源州是“荒远瘴疠之地,朝廷得之未为利,岂可自驱戍兵,投之瘴土!”转运副使苗时中也认为“顺州所筑堡寨,深在贼境,馈运阻绝,戍卒死者十常八九,不如弃之。”(45)但这种表述只说明了部分真相。实际上,元丰二年(1079年)八月丙申朔,“夏人寇绥德城”,(46)西疆战争又起。北宋不愿在南疆过多牵扯精力,故又对交趾实行了羁縻政策。放弃广源州,便是羁縻政策的一部分。
    三是元丰、元祐年间宋与交趾的外交博弈。元丰四年(1081年),宋在西疆连续战胜西夏。史载:元丰四年(1081年)八月辛酉,“夏人寇临川堡,诏董毡会兵伐之。”丁丑,“熙河经制李宪败夏人于西市新城,获酋首三人、首领二十余人。庚辰,又袭破于女遮谷,斩获甚众。”九月乙酉,“董毡遣使来贡,且言已遣首领洛施军笃乔阿公等将兵三万会击夏国。……鄜延经略副使种谔率众击破之。辛亥,种谔又败夏人于无定川。”(47)在这种情况下,北宋对交趾的态度又开始变得强势。元丰五年(1082年),李乾德向北宋讨要叛人邕州的古旦峒首领侬勇及该峒民户,神宗下诏曰:“侬勇元非交趾所管,归明在交趾未纳降以前,自是省户,理难给还。”(48)直接拒绝了交趾的要求。又哲宗元祐元年(1086年),李乾德向北宋讨勿阳、勿恶二峒八县之地。哲宗诏答曰:“仍指新界之疆,更为己物之旧,无厌至此,事上奚观?……卿其务尽至诚,祗循先诏,益谨抚封之守,勿从生事之谋”。(49)再一次拒绝了交趾的要求。北宋对交趾的这种强势很快便因西疆局势的改变而改变。元祐二年(1087)秋七月,“夏入寇镇戎军。”庚申,宋便“进封李乾德为南平王。”(50)元祐六年(1091)夏四月,“夏人寇熙河兰岷、鄜延路。”壬子,宋“赐南平王李乾德袍带、金帛、鞍马。”(51)元祐七年(1092)冬十月丁卯,“夏人寇环州。”十二月辛亥,“李乾德加食邑实封。”(52)元丰、元祐年间北宋和交趾的外交博弈,清楚地表明了宋在西疆无事时对交趾态度强硬,又在为了集中力量对付西夏时对交趾采取羁縻怀柔的政策。西夏对宋交关系的影响,由是可知。
    以上便是西夏对宋交关系产生影响的三个典型案例。当然,这种影响其实还体现在很多方面。如交趾对北宋纳贡便受到宋夏战局的影响,鉴于篇幅,这里就不展开论述了。总之,西夏对北宋与交趾的外交有很大的影响,北宋、西夏与交趾的联动关系是真实存在的。
    四、论北宋、西夏与交趾的联动关系
    熙宁八年(1075年),富弼在对神宗的一次进言中说:“臣五六年来,窃闻绥州、罗兀城、熙河、辰、锦、戎、泸、交趾咸议用兵,惟交趾中寝,其余诸路皆有攻讨,或克获,或丧失,即传播天下。而绥州、罗兀城、熙河始初兴举,便传闻云朝廷后必复灵夏,平贺兰,既又大传有人上平燕之策,此说尤盛。北人必寻已探知相继。……若朝廷乘忿便欲深入讨击,臣虑万一有跌,其害非细,更或与西夏为犄角之势,则朝廷宵旰矣。事既至此,边奏警急,兵粮皆阙,窘于应用,须防四方凶徒必有观望者,谓国家方事外,虞其力不能制我,遂相聚啸,蜂蝟而起,即事将奈何?”(53)
    富弼的这次进言本意是想表达朝廷一再用兵可能会导致大辽的警戒与敌视。而辽、夏若成掎角之势则大不利于宋,到时四方凶徒趁势而起会使得事态一发不可收拾。这次进言清晰地描摹了当时北宋所面临的复杂的国际局势,即西、北有夏、辽盘踞,南有交趾牵制,四方还有其他一些势力的存在。熙宁年间国际局势的形成并非朝夕之功,而是北宋在建国百余年的外交博弈中逐渐形成的。就当时的国际关系而言,宋、夏、辽的三角关系是毫无疑问的核心,但宋、夏、交趾的联动关系也是重要的组成部分。
    北宋、西夏和交趾的联动关系大致可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为太宗太平兴国年间至澶渊之盟以前。该阶段的主要特点是:宋辽矛盾是当时的主要矛盾,夏、交二政权均较为弱小,二者与宋的交往实际上深受宋辽关系的影响。第二阶段为澶渊之盟以后直至北宋灭亡。该阶段的主要特点是:夏、交二政权均具备了一定的实力,在与宋的交往中清晰地体现出了三者的联动关系。前文已经对第二阶段所讲的联动关系进行了较为充分的论证,但对第一阶段的论述尚略显模糊,故在此予以补充说明。澶渊之盟以前,北宋的对外压力主要来自于辽,对于分列西、南的夏和交趾实际上都采取了羁縻的政策。即使偶有军事冲突,规模也都很有限,并未有大规模战争的爆发。这一时期北宋对夏、交二地区的羁縻,体现在封爵上就是分别册封二地首领为“西平王”和“南平王”。笔者曾撰文探讨过唐五代宋初“平王”的政治意涵,认为“唐五代‘四平王’的册封,从总体上来说经历了一个位阶从低到高,封域由内而外的过程。‘平王’代表了中央集权的边界。五代时,东平王和北平王逐渐退出历史舞台;至宋代,西平王和南平王都曾停置。重置之后的西、南二‘平王’由域内转向域外,成为西夏和安南的前身。”(54)宋以“平王”册封夏、交,实际上是对这两个地区独立性的默许。之所以羁縻夏、交,究其原因便在于彼时宋将主要精力都用于处理与辽的关系。夏、交二政权因之得以抓住机遇巩固和发展自身的势力,稳定了与北宋的联动关系。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在北宋、西夏和交趾的联动关系中,三者扮演的角色是不同的。北宋作为连接夏、交二政权的桥梁,毫无疑问是这个关系中最核心的部分。西夏和交趾虽然都对联动关系产生影响,但在程度上还是有差别的。相比于交趾对宋夏关系的影响,西夏对宋交关系的影响要大得多。这也就是说,在三者的联动关系中,西夏处于比交趾更重要的地位。哲宗元符二年(1099年),曾布直言“夏国岂交人之比也?”(55)得到了哲宗的赞许,便是这种政治生态的生动反映。
    总之,北宋、西夏和交趾均位于汉、唐故境之内,宋太宗太平兴国年间欲灭夏、交而不得,三政权并存的局面正式形成。宋、夏、交三政权的联动关系也于此时正式形成。以澶渊之盟为分界,三者的联动关系可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时夏、交二政权均较为弱小,在与宋的交往中实际上深受宋辽关系的影响,宋、夏、交三政权的联动关系还比较模糊;第二阶段时夏、交二政权均具备了一定的实力,在与宋的交往中清晰地体现了三者的联动关系。在宋、夏、交三政权的联动关系中,三者的地位是不同的。具体来说,北宋处于最核心的位置,西夏次之,交趾又次之。这种区别是由三者的地理位置和国家实力决定的。
    ①杜建录:《论西夏与周边民族关系及其特点》,《民族研究》1996年第2期,第79-87页。
    ②陈炳应:《辽夏关系及其相互政策》,《宁夏社会科学》1991年第4期,第87-95页。
    ③[日]岩崎力著,王钺、汤开建译:《西凉潘罗支政权始末考》,《西北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4年第3期,第68-79页。
    ④杜文玉、高长天:《论唐末五代的夏州政权》,《延安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1年第2期,第70—76页。
    ⑤李华瑞:《宋夏关系史》,河北人民出版社,1998年。
    ⑥杨浣:《辽夏关系史》,人民出版社,2010年。
    ⑦粟冠昌、魏火贤:《宋王朝与交趾关系叙论》,《中国边疆史地研究》1991年第2期,第71—78页。
    ⑧陈欣、张其凡:《南汉与安南交往考》,《东南亚研究》2009年第1期,第79—83页。
    ⑨陈欣、张其凡:《南汉与安南交往考》,《东南亚研究》2009年第1期,第79—83页。
    ⑩李华瑞:《宋夏关系史》,河北人民出版社,1998年,第14页。
    (11)[元]脱脱等撰:《宋史》卷四八八《交阯传》,中华书局,1977年,第14058页。
    (12)[元]脱脱等撰:《宋史》卷六《真宗纪》,中华书局,1977年,第104页。
    (13)关于这个问题,周群华、陈守忠、吴天墀等学者均提出过精辟的见解。李华瑞先生总结诸说,并提出宋廷借夏州李氏家族矛盾谕令李继捧入朝,也是宋太宗即位以后改变乃兄专任边将、结信酋豪的边防政策所致。详见李华瑞:《宋夏关系史》,河北人民出版社,1998年,第19—20页。
    (14)[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六三,神宗元丰八年十二月,中华书局,1992年,第8689页。
    (15)[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三,英宗治平元年十一月,中华书局,1992年,第4922—4923页。
    (16)[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一七,哲宗元符二年冬十月,中华书局,1992年,第12301页。
    (17)当然宋的北部还有辽朝。但本文重点讨论的是北宋、西夏和交趾三个政权之间的关系,故暂将辽朝略去不论。
    (18)[元]脱脱等撰:《宋史》卷四《太宗纪》,中华书局,1977年,第70页。
    (19)[元]脱脱等撰:《宋史》卷五《太宗纪》,中华书局,1977年,第75页。
    (20)[元]脱脱等撰:《宋史》卷五《太宗纪》,中华书局,1977年,第82页。
    (21)[元]脱脱等撰:《宋史》卷五《太宗纪》,中华书局,1977年,第86页。
    (22)[元]脱脱等撰:《宋史》卷五《大宗纪》,中华书局,1977年,第91页。
    (23)[元]脱脱等撰:《宋史》卷五《太宗纪》,中华书局,1977年,第93页。
    (24)[元]脱脱等撰:《宋史》卷六《真宗纪》,中华书局,1977年,第104页。
    (25)(越)黎崱著,武尚清点校:《安南志略》卷一一《黎氏世家》,中华书局,2000年,第287页。
    (26)[元]脱脱等撰:《宋史》卷六《真宗纪》,中华书局,1977年,第114页。
    (27)[元]脱脱等撰:《宋史》卷一五《神宗纪》,中华书局,1977年,第277页。
    (28)[元]脱脱等撰:《宋史》卷一五《神宗纪》,中华书局,1977年,第278页。
    (29)[元]脱脱等撰:《宋史》卷一五《神宗纪》,中华书局,1977年,第278页。
    (30)[元]脱脱等撰:《宋史》卷一五《神宗纪》,中华书局,1977年,第279页。
    (31)[元]脱脱等撰:《宋史》卷一五《神宗纪》,中华书局,1977年,第283页。
    (32)[元]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五一,神宗熙宁七年三月,中华书局,1992年,第6114页。
    (33)[元]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神宗熙宁八年十一月,中华书局,1992年,第6621页。
    (34)[元]脱脱等撰:《宋史》卷一五《神宗纪》,中华书局,1977年,第289—290页。
    (35)[元]脱脱等撰:《宋史》卷一五《神宗纪》,中华书局,1977年,第292页。
    (36)[元]脱脱等撰:《宋史》卷二九○《郭逵传》,中华书局,1977年,第9725页。
    (37)[元]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六九,哲宗元祐七年春正月,中华书局,1992年,第11213页。
    (38)(越)黎崱著,武尚清点校:《安南志略》卷一一《黎氏世家》,中华书局,2000年,第285页。
    (39)[元]脱脱等撰:《宋史》卷五《大宗纪》,中华书局,1977年,第99页。
    (40)(越)黎崱著,武尚清点校:《安南志略》卷一一《黎氏世家》,中华书局,2000年,第286页。
    (41)[元]脱脱等撰:《宋史》卷一五《神宗纪》,中华书局,1977年,第293页。
    (42)[元]脱脱等撰:《宋史》卷一五《神宗纪》,中华书局,1977年,第295页。
    (43)《宋大诏令集》卷二三八《答交趾郡王李乾德诏》,中华书局,2009年,第933页。
    (44)[元]脱脱等撰:《宋史》卷一五《真宗纪》,中华书局,1977年,第298页。
    (45)[元]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神宗元丰二年冬十月,中华书局,1992年,第7310页。
    (46)[元]脱脱等撰:《宋史》卷一五《真宗纪》,中华书局,1977年,第298页。
    (47)[元]脱脱等撰:《宋史》卷一五《真宗纪》,中华书局,1977年,第298页。
    (48)[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二七,神宗元丰五年六月,中华书局,1992年,第7881页。
    (49)[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八○,哲宗元祐元年六月,中华书局,1992年,第9242页。
    (50)[元]脱脱等撰:《宋史》卷一七《哲宗纪》,中华书局,1977年,第324—325页。
    (51)[元]脱脱等撰:《宋史》卷一七《哲宗纪》,中华书局,1977年,第332页。
    (52)[元]脱脱等撰:《宋史》卷一七《哲宗纪》,中华书局,1977年,第335页。
    (53)[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六二,神宗熙宁八年夏四月,中华书局,1992年,第6392—6393页。
    (54)详见拙作《四“平王”之封与唐五代的节度使政治》,《唐史论丛》第二十七辑,第336—350页。
    (55)详见拙作《四“平王”之封与唐五代的节度使政治》,《唐史论丛》第二十七辑,第336—35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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