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 语:清政府禁止民众聚赌,但民间赌博依然盛行。嘉庆十六年,御史韩鼎晋奏请严饬各地禁止赌博,并提及京城内轿子房赌博,旗人多受其累。嘉庆帝谕令严查。后查明,大学士明亮、禄康等官员的轿夫都涉嫌开设赌局,召集旗民人等聚赌,而步军统领衙门相关街道官弁则收受贿赂、加以包庇。嘉庆帝因此震怒,下旨穷究,一大批官员人等都遭到严惩。这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嘉庆年间京城的社会风气与吏治情形。现从宫中朱批奏折、军机处录副奏折、军机处上谕档中编选相关档案,以供研究参考。 ———编选者 刘文华 云南道监察御史韩鼎晋为严禁民人旗人赌博以厚风俗事奏折 嘉庆十六年五月二十八日 掌云南道监察御史臣韩鼎晋跪奏,为请严禁赌博、以厚风俗,以裕民生,仰祈圣鉴事。 窃查赌博之弊,例禁綦严,原以风俗之淳浇,民生之休戚,多系于此,不可不力绝其弊,以清其源。臣查关东三省地方土厚民醇,历来称为乐土,今闻侈靡渐增,民少盖藏,偶遇偏灾,易形歉薄。臣尝访问其故,皆由汉民出关者多游荡之徒,辗转诱赌,积成风气,故现在关东赌博之弊滋甚,凡城市屯庄无不开场聚赌。其中牛车店、囤积店纵赌更大,每日设局开赌时,先吹号筒,以集赌人,名曰吹引。地方文武衙门家人、书役等俱收受陋规,遂致长年如此,毫无顾忌。每年又设立会期,自四月开会,至七八月止,以演戏酬神为名,动辄一二千人,其实全以赌博为事,无人不堕其术中。此民贫之所由来也。应请敕下东三省该管文武大员严饬所属,力除积弊,庶还淳朴,比户可封。再,轿子房赌博,久经禁止。臣闻近来各直省自督抚以至州县,凡乘坐大轿者,其轿夫无不开局聚赌,本管官皆以轿夫等非此不足以羁身,故明知弗禁。岂知博局一开,每日往来如织,动至数十百人,输赢亦动以千百两计,官为之倡,民受其诱,坐此破败家产,使有业之良民忽成无赖之匪类,其机似微,其贻害甚大,更无怪民间赌博之难除也,应请严饬各督抚以及州县等官务实心严查,力除其弊。 至京师为首善之地,赌博尤所宜严,各王公大臣等皆皇上股肱心膂之寄,决不肯使轿夫蹈此陋习。臣查乾隆三十年,有信郡王如松、尚书五吉纵容轿夫聚赌,曾经严议在案。臣近闻京城轿子房赌风渐炽,在大臣等平日居心谨慎,克自约束者自无此弊。其或退食鲜暇,稽察难周,遂致轿夫等开局聚赌,在所难免。若不早为严禁,恐积久弥甚。一经发觉,转难上邀圣主保全大臣之恩。且臣闻内城旗人多受此累,皇上爱养旗人,无微不周,谆谆以崇俭黜奢为务,若似此习于赌博,相率成风,则恩赏钱粮何能供其挥霍。况当生齿日繁之时,一切调剂事宜屡蒙圣主天恩筹尽,大臣等有管旗之责者尤当随时劝导,使其事事节省,岂可复滋此弊,以耗其赀。应请密谕王公大臣等严加查察,如实有此等陋习,即不难自为革除,于旗人生计不无小补,而外省亦有所儆畏。 臣访闻如此,不揣冒昧,据实奏闻,是否有当,伏乞皇上睿训。谨奏。 云南道监察御史韩鼎晋为遵旨复奏京城内城轿子房赌博事奏折 嘉庆十六年五月二十九日 掌云南道监察御史臣韩鼎晋跪奏,为遵旨回奏,仰祈圣鉴事。 窃臣于二十八日奏请严禁赌博一折,军机大臣面传谕旨,令臣将京师轿子房赌博之处据实指陈。臣闻命之下,悚惕靡宁,断不敢稍存回护,隐默不言。且臣业将王公大臣等陈奏于前,更复何所避忌。惟是臣实因闻关东及外省赌博,欲请旨严禁,复于本月十七日丑初守候呈递查米折奏时,在朝房外偶闻素不识认之旗员数人闲谈称,近来内城轿子房赌博,旗人多受其累等语,不及细询而散。臣因思京师为首善之地,尤所宜严,一时为剔弊起见,遂不揣冒昧,连牍具奏。其实并无可以确切指名之处,更不敢凭臆妄指,自增罪戾。 今蒙天恩下询,理合据实恭折回奏,伏乞皇上睿鉴训示。谨奏。 着失察轿夫聚赌之明亮暂时毋庸交议事谕旨嘉庆十六年六月初三日 嘉庆十六年六月初三日奉旨:明亮奏不能约束轿夫聚赌自请议处一折,明亮系尚书·协办大学士,且年逾七十,本应坐轿,其失察轿夫人等聚赌尚属轻咎,惟现在轿夫俱已逃散,无从跟究,自应交步军统领衙门严拿,交刑部审讯。俟审讯明确后再行办理,此时明亮失察之处着先毋庸交议。 钦此。 着将明亮所雇轿夫聚赌案交军机大臣会同刑部审讯事谕旨 嘉庆十六年六月初五日 嘉庆十六年六月初五日奉旨,明亮所雇轿夫聚赌一案着交军机大臣会同刑部审拟具奏。钦此。 大学士管理刑部事务董诰为审讯开场聚赌案并地面兵役得钱庇护大概情形事奏折嘉庆十六年六月初五日 太子太师·大学士管理刑部事务臣董诰等谨奏,为审讯开场聚赌匪犯并地面兵役得钱庇护大概情形,先行奏闻事。 据步军统领衙门奏拿获金山等开场聚赌一案,本月初二日奉旨:交刑部。钦此。旋于是日戌刻据该衙门将金山等三十犯押解到部,臣等遴派司员逐犯隔别审讯,该犯等均系积惯赌匪,止供认开赌数次,狡展支吾,不肯吐实。复经严加讯究,始据金山供认,伊系内务府镶黄旗包衣闲散,素无生业,因杏花天地方剃头铺后有伊祖遗空房三间,随起意在该处开场聚赌,抽头获利。于上年十一月不记日期,伙同民人李四、程吉、隋一、雷太、胡畛、徐斌及镶黄旗包衣赵九十儿、镶红旗包衣赵八等开设牌骰铜木宝盒局场,乘便诱赌。复恐地面兵役查拿,随与该处看街兵刘二、领催王二说明,除雨雪及有事日期不能开场外,每日给与京钱两吊,嘱其照应。刘二、王二允许,即为庇护。至本月二十九日,在场聚赌之人现已全数获案。其平日赌博之人来往无定,多不认识,曾见一人面貌声音系属太监,入场同赌二三次,不能指出名姓。等语。质之李四等,所供亦大概相同。臣等查金山等开设赌局,聚集多人,断不止起自上年十一月,地面官员亦断无不知情之理,其所称仅止看街兵刘二及领催王二得钱庇护,殊不足信。即刘二等每日所得钱文,是否另有伙同分肥之人,及该犯等所供同赌太监是否止有一人,究竟是何名姓,臣等一面片传刘二、王二到案,严加审讯,一面将金山等详细熬审,务期真情毕吐,按律惩办。 所有臣等审讯大概情形,理合先行恭折具奏。谨奏。 军机大臣等为遵旨传询明亮轿夫聚赌事奏片嘉庆十六年六月初五日 臣等遵旨传询明亮。据称,去年初坐轿时,曾有看街章京至我宅求见,据说我的轿夫要于宅外另找屋居住,须报明步军统领。等语。我当即告知,你们例该报官自当报明,至我轿夫并不许他在外生事,如果不遵,就与我拿治。只如此嘱咐该章京是有的,并无斥该章京糊涂之语。后来该章京等并未见过。前日我在圆明园奏事,听见有御史条陈轿子房开赌,我怕轿夫等有开赌之事,当即派家人王福叫他进城察看,后来王福回说轿夫房内并没有人耍钱之事。至禄康轿夫有无开赌之处,我想禄康系步军统领,如果伊轿夫不开赌,城内别家轿夫焉敢开赌。再,地面章京如果知道提督管轿夫严紧,别处轿夫亦必不敢准其开赌,但我并非目睹,不敢指实。此外各大臣家轿夫有无开赌,我实无从知道。我受皇上天恩擢用大臣,于家下轿夫开赌不能觉察,实属糊涂,只求转奏将我治罪。 至家人王福,现即交出听候审讯。等语。谨奏。 军机大臣为遵旨向明亮问询轿夫聚赌事奏片嘉庆十六年六月初五日 臣等遵旨传询明亮,令其据实回奏。据称,我雇用轿夫八名,夫头四名,每月银六十两,给与四季衣服,遇下园一次,另给饭钱二千,曾写立合同有据。去年看街章京到我家中求见,我正值进署,将次出门,伊等在门口当面回话的。我于伊等并非统属,且向不认识,如何能传唤到家,又将违例犯禁之事向其情恳,并加以呵斥,实断无此情理。我向伊等谆属之后,料轿夫再不敢多事,如果多事他们必定拿办的了,那里知道现在竟查得轿夫等有开赌之事,不知伊等何以不报提督,又不再来告诉我,只求向伊等严究。 再,我前日在朝房内听见窗外有人谈说御史参奏轿房赌博,我随想自己轿夫恐有开场聚赌之事,朝散后随派家人王福进城查看伊等房内有无窝赌形迹。因每日所用轿夫皆系轿夫头雇来应役,其轿夫头系在家内,并不下园,所以我派人往查的。及至王福回来说并无聚赌,我也信了。至窗外系何人说御史奏事,我实在辨不出何人声音。彼时朝房内各大臣尚有何人各自查看轿房赌博,我无从知道,想来也是有的。以上所言字字皆实,断不敢稍有饰词,自取重咎。等语。谨奏。 军机大臣为遵旨审讯聚赌人犯王福等事奏片嘉庆十六年六月初五日 臣等遵旨将明亮家人王福提到,会同审问,已将轿夫设局聚赌等情供认属实。提讯该处领催存儿、步甲来喜、雇工人徐大,并传讯步军校宁德、委协尉额尔和泰,供词俱大略相同。惟宁德所称伊到明亮家系明宅家人当面请去,与存儿供称代明亮家人转请之说彼此互异。除片交步军统领衙门严拿堂刘及轿夫各犯俟解到再行严讯外,谨将现取供词分缮清单,恭呈御览。谨奏。 附件 王福等供词 王福即王二供,我系大兴人,于嘉庆十二年上在明中堂家服役。有主人哥哥明四夫人旧用的皂保即堂刘常来给主人请安。主人于上年五月坐轿,系堂刘代办的轿子,向搁在本宅马圈内,轿夫一同住着。主人每月给轿夫工食银六十两,四季给与衣服,遇下园子给饭钱二千,火把钱一千,立有合同。十月间轿夫将开米碓房的赵大带来,说是新添的伙计。腊月内赵大同轿头乔姓在后鼓楼苑儿胡同找得房屋,同众轿夫搬去,逐日聚赌。堂刘随来向门上乌正额、三黑儿并管事二黑,跟班萨明阿、六狗儿、安喜同我七人说,你们当差清苦,我叫轿上每日给你们京钱四百文。我们大家应允,以后常到赵大米碓房取钱使用。今年二月间,他们因提督衙门查拿得紧急,停了十几天,我们没有分钱,开局后仍旧分钱,统计每人得过京钱四十余千。上月二十八日,我跟主人从圆明园进城,行至集贤院,主人叫我先去查看城内轿夫可曾聚赌,我就赶到轿子房向赵大说主人着我来查看的,我听说有信要拿局,你们不要赌了。我就回家禀复主人说轿夫并没有赌,主人也就信了。到第二天,众轿夫都跑散了。是实。 存儿即于二供,我系镶黄旗满洲宁福佐领下步甲领催,年三十七岁。上年十二月不记日子,有素识明宅内管事堂刘向我说,要在后鼓楼苑儿胡同租房搁轿,并偷设赌局赚钱,托我照应,许分钱文,我贪利应允。随将租房搁轿缘由告知本管步军校宁德,又有明宅家人韩大托我转请我们本管到宅说话,我也替他代回宁德。后来宁德去了,回来就叫呈报提督衙门,也就准了。后来轿头赵大每日分给我京钱三四百文至八九百文不等。局内轿夫共有赵大、乔大、刘五、许老、刘大、李大、杨二、夏三八人,都是伙开赌局的,还有徐大在轿子房内做饭。五月二十八日,明宅家人王福来局内送信说,你们不要赌了,现在有拿赌局的信。二十九日,提督衙门就将我同看街兵来喜并徐大送交刑部,至赵大、乔大们八人都是山东声音,他们现逃往何处,我不知道。所供是实。 来喜供,我系镶黄旗满洲玉堂佐领下步甲,年五十六岁,在后鼓楼苑儿胡同看街。去年腊月,有厅上拨什库存儿向我说,有明中堂宅内轿夫头赵大现在胡同内租房搁轿,偷设赌局赚钱,叫我不要声张,每日给我京钱二百文,我应允。本年五月二十八日,有赵大素识明宅家人王二来轿房送信,他们就散了。二十九日,提督衙门就将我同存儿们传案送部。是实。 宁德供,我系厢黄旗满洲步军校,这后鼓楼苑儿胡同地面是我管的。上年十一月间,明中堂打发不识姓名之家人到厅上来请我往宅内说话,我没有去。隔了一天又来,我又回复了他。三日后,我因差使路过明中堂门首,进去求见,一进大门就见明中堂在门内向我说,我要在你们地面找一所房屋搁放轿子,住歇轿夫。我回禀此事须回明堂官,堂谕准了再得呈报。明中堂说你好糊涂,一面说一面就进去了。我随即退出。迟了两天,有领催存儿回我说明中堂宅里管事的堂刘来找房子,求我呈报。我就回明问官原任郎中景庆。景庆说你们报上来,我好回堂。我就叫存儿写了报,呈我画了押,随即呈报。以后惟恐他们有聚赌之事,我常去查看,总没有查着。正月间,见他们院内搭盖篷子,查问缘由,据说要在篷底下搁车,至于他们聚赌系何时起的,我并不知道。是实。 额尔和泰供,我系镶黄旗满洲委协尉,年六十二岁,鼓楼苑儿胡同是我本管地方。上年腊月间,明中堂家租房搁轿,经宁德呈报,是我知道的。以后轿夫聚赌,无人呈报,我虽时常查察,并未查出。是实。 徐大供,我系山东招远县人,年六十一岁,向雇给赵大们轿子房内做饭,每日给我京钱五十文,并无入伙耍钱的事。是实。 着将禄康轿夫开设赌局一案交军机大臣会同刑部审讯事谕旨 嘉庆十六年六月初六日 嘉庆十六年六月初六日奉旨:禄康轿夫开设赌局一案,着交军机大臣会同刑部审拟具奏。 钦此。 着将奉旨传询不肯据实直陈之明亮交部严加议处事上谕嘉庆十六年六月初六日 嘉庆十六年六月初六日内阁奉上谕:昨谕军机大臣传询明亮,令将伊轿夫开场赌博一事曾否素知,并伊何以知有御史条奏禁止赌博,一一据实具奏。今据伊登答各条,显多谎饰。前日步军统领衙门奏,明亮于伊轿夫另住房屋之时,曾传唤该处步军校到家面为嘱付,今明亮称该步军校并非由伊传唤前往,系因轿夫另觅房屋自赴明亮家关白,伊因嘱以轿夫倘或滋事即随时查拿等语。步军校并非明亮所属,若非明亮遣人传唤,何为到伊家中,殊非情理。至明亮称伊于御史参奏轿房赌博一事,系闻朝房窗外有人传说,不能辨其为何人声音等语,(朱:更不成话),明亮曾经奏称从前因点放爆竹致将一耳震聋,(朱:况时常召见常有错听朕言之时),伊平日既未能审听语言,此时在朝房内何以又闻窗外之语,且既不能辨别声音,又何由详悉语句,其为掩饰更不问而知。(朱:即窗外私论密奏之事,亦必低言细语,断无高声大喊之理)。皆由伊从前在军营中习惯编谎,今陋态未除,诸欠真实。至伊是日遣家人王福进城或竟系送信轿房,亦未可定。今伊称系派令进城查察,无论其词不足凭,即使果如所言,亦属办理不善。伊既欲查拿轿夫赌博,即当不动声色,亲自进城,径往查看,轿夫自不能散走,何必派人往查,致轿夫等闻风逃逸耶。此事明亮于奉旨传询之后,不肯据实直陈,本当即行禠革惩治,惟念伊旧有军功,现在加恩用至协办大学士,年将八十,无庸再向询问,着先交部严加议处。其究竟有无知情之处,着军机大臣仍会同刑部将伊家人等研讯具奏。 钦此。 着将拿获聚赌人犯之英和等予以恩赏事朱谕嘉庆十六年六月初六日 嘉庆十六年六月初六日奉朱谕:五月二十八日御史韩鼎晋密奏风闻近日内城聚赌之处甚多,大约俱系诸大臣之轿夫开局。等语。当即密饬禄康、英和查办。旋据拿获杏花天赌棍一起人犯,又闻明亮家轿夫亦有此事,及至往拿,人俱逃散,只有空棚,严讯看街兵役,始知素日得钱未报及王福送信等事。朕面询明亮,伊俯首认罪,辞色之间未尽输服,复命军机大臣传问诸大臣中尚有轿夫聚赌之事否,命伊直陈。伊未能直指何人,但云心疑禄康轿夫亦曾聚赌,伊家如此,是以效尤,近于报复,不成话矣。朕思禄康系宽厚之人,或不能约束亦未可定,若不查办无以服明亮之心,即密令英和、桂芳迅速查拿。今将开局轿夫头徐四访实,又拿获看门之三人,英和、桂芳能不避嫌怨,不辱君命,甚属可嘉。昨日所得处分,英和、桂芳俱改为降三级留任;郎中尚煜、主事岳琳每人赏纱一件,再赏加一级;番子头目四人每人赏葛布一件、广储司银十两,以示奖励。钦此。 着将奏事属实之御史韩鼎晋交部议叙事上谕嘉庆十六年六月初六日 嘉庆十六年六月初六日内阁奉上谕:御史韩鼎晋于前月二十八日奏请查拿京城赌博后,现在数日之间即经拿获三起,可见该御史所奏确实,甚为可嘉。着加恩交部议叙。钦此。 军机大臣等为讯问聚赌轿夫徐四等呈览供词事奏片嘉庆十六年六月初六日 臣等遵旨将禄康轿夫头徐四,并赌局内拦门打杂之王三等先行提到,会同讯问。已据供认聚赌分钱属实,惟局内究系何人出钱作本,如何按股分用之处,该犯等恃人数未齐,尚在支吾诿卸,现已片交内务府选派番役,将所供禄康家管事家人张四、内监杨二,并案内各犯按名提解,俟到案再行严讯。合将缮出徐四等四犯供词先呈御览。谨奏。 附件 徐四等供词 徐四供,我系山东登州府黄县人,在禄中堂宅内充当轿头,有六年了。嘉庆十四年十月间,我从家里回来,知道伙计张三商同轿子胡同的房东胡一子到彼,央汲桶兵胡老向地面上说合,每天京钱八千交胡老分给地面上众人使用,我就和他们合了局。局内掌柜的是胡一子、张三、张二寿、胡二、胡三、小刘五同我七人,抱碗子的是刘大、刘奇、刘四、张大,拦门的是王大、王三,打杂的是刘三、蒋大、梁五,写账的是刘姓、张五、洪六回子,其余姓名并人数都记不起了。我们每天出钱二十余千,是宅内张秃子取交回事的张四同内监杨二分用。至上月二十八日,地面上有人通知张二秃子叫不要赌了,各人就散了局。这两年上我曾分得过钱二百余千。至我们两班轿夫每月领工食银五十两、米两石,系宅内管事的胡四给发,开赌之后照旧支领银米。是实。 王三供,我系大兴县人,在禄中堂轿子房内看门。房子共有十间,轿夫两班连轿头共有十人。他们向在钱粮胡同开设赌局,于十四年八月挪在轿子胡同,我于九月内进去的,知道他们先同看街的康二、领催刘老说定每日给钱五千五百文,许开赌局。局内有铜宝、木宝各种赌法,掌柜的是徐四、胡一子、胡二、张二、张三、杨四,做宝的是朱四、孙四,开盒子的是温三、王大、王四,抱碗子的是刘奇、刘大、刘二、齐大、陈四,拦门儿的是我同王大,写账的是刘老赵,打杂的是潘二、陈四、刘大、谢住儿、陈三、杨二、李四、刘三、张四,宅里管事的是张四、内监杨二,送钱给张四们的是秃子张二,每日送给钱二三十千文不等。余下的钱文掌柜的按股均分,我们每日得工钱二百文。上月二十八日,领催刘老来送信说,现在拿局,你们收了罢。众人就拆了天棚,各自散了。是实。 陈四供,我系大兴县人,于本年二月到徐四轿房内打杂。潘二供,我系大兴县人,是四月内到轿房打杂的。众轿夫开设赌局每日给我们京钱各二百文是有的。五月二十八日,有地面上送信说现在拿局甚紧,轿夫就各自散了。我们到轿房日子不多,只有王三最久,所有聚赌的事只求问他,都知道了。是实。 步军统领禄康为拿获家奴轿夫聚赌请交部审办并自请治罪事奏折 嘉庆十六年六月初七日 奴才禄康谨奏,为拿获奴才轿夫聚赌之案,请旨交部审办事。 五月二十九日,奴才接得英和字寄面奉谕旨:昨有御史奏称,京城内有开设轿子房之事,汝等即为密密严查,不论亲王、郡王、军机大臣家,有了就拿,即行参奏,不可怕得罪人。并谕知地面章京、兵等与各番子说,你们虽然得几个钱代为隐瞒,犯出来其罪不小,何如认真拿了,可得好处。钦此。钦遵寄信前来。 奴才即传主事志勤带同番子头目王鉴到家,谕知奉旨严拿情由,并谆嘱王鉴,如奴才有轿夫赌博之事,即先行查拿,不可隐饰。又传谕番子头目闻国祥、李瑛亦如此谕知。奴才又将此旨令主事志勤告知右翼总兵吉纶,据称自应先办本家为是。奴才又严问家奴窝何、曹斌,询以奴才轿夫有无聚赌之处,据称实在并无聚赌情事。奴才又于初二日复交番子刘启凤严查奴才轿夫有无赌博,该役亦称实无赌博,具结在案。又于初四日奴才又密谕闻国祥、李瑛务须严拿奴才轿夫有无在外聚赌,据称实无聚赌之人。等语。奴才于初五日由圆明园回家,心终疑虑,复又严问家奴窝何、曹斌,仍称轿夫实未聚赌。至初六日早,奴才将轿夫头目徐四看押。正在讯问间,据正白旗蒙古步军校明安图查出,轿夫徐四所雇轿夫张三等在轿子胡同租房十间居住,曾在内掷骰赌钱,将张三并伙同开赌之张二、伊里布,连知情之领催福儿即白三解送到衙门。奴才正在讯办间,据英和、桂芳奉旨差慎刑司司员将奴才家轿夫头目徐四拿去,始知奴才家轿夫竟有聚赌之事。奴才讯据轿夫张三供认,与徐四租赁房屋,在内与民人张二、马甲伊里布商量影射聚赌,分给领催福儿、看街兵贾二钱文属实。讯之张二、伊里布、福儿供认不讳。等语。 查轿夫徐四、张三等胆敢影射聚赌,实属藐法,步甲领催福儿等知情故纵,得受钱文,亦属不法。至奴才家奴窝何、曹斌屡次严问,俱称并无聚赌,显系代为隐瞒,且恐有故纵情事。除徐四已交慎刑司拿去外,相应请旨将张三、张二、伊里布,领催福儿,并奴才家奴窝何、曹斌俱交刑部审讯办理。至番子头目王鉴、闻国祥、李瑛,番子刘启凤,于奴才屡次严饬查拿奴才轿夫有无赌博,乃俱称并无聚赌之事,实属疲玩已极,且其中有无知情隐瞒之处,应听刑部传讯。在逃之看街兵贾二现在严拿,获日补送。 至奴才受恩深重,乃轿夫聚赌既已失察于前,今奉旨查办又未先为查出,不胜悚惶畏惧之至。奴才实属无能(朱:二字的确),辜负皇上天恩,请将奴才从重治罪,以为负恩疎懈者戒。为此谨奏请旨。 着将掩饰轿夫聚赌之禄康交都察院严加议处事上谕嘉庆十六年六月初七日 嘉庆十六年六月初七日内阁奉上谕:大学士禄康兼任步军统领,专司缉捕,凡京城内有犯禁不法、为匪滋事之人皆当严拿净绝,方使奸宄敛迹,辇毂肃清,乃平日一味宽厚,不加整顿,致涉懈弛。前月御史韩鼎晋奏内城赌风甚炽,多系诸大臣之轿夫开局等语,朕密饬禄康、英和查办。旋据禄康等拿获二起具奏,一系杏花天赌棍,一系明亮轿夫,而禄康于伊家内之轿夫有无开赌情事,则全不计及,并不首先查办。迨朕询及明亮,伊奏称心疑禄康轿夫亦不免此,是以效尤。朕即于初五日密谕英和、桂芳查拿,英和、桂芳随于是日晚间查明禄康轿夫头徐四开局属实,拿获案犯数人,于初六日具奏。当降旨交军机大臣会同刑部审讯。现据徐四等供认,系十四年十月起开局聚赌,随将局内伙犯多人一一供出,并据供称每日分给地面官兵京钱八千文,又禄康宅内之家人张四、内监杨二每日钱二三十千不等。等语。是禄康不但失察轿夫在外为匪,而于伊宅内家人、内监等包庇纵容联为一气,亦竟懵然不知,无能已极。然其咎总在失察,如果禄康今日自行具折请罪,不再回护,则其过究非有心,朕无不加之原谅,将来吏议上时亦不过革职留任而止。乃今日忽据奏称,伊于初六日早间,先已将轿夫头徐四看押,正在讯办,适英和、桂芳遣人将徐四拿去等语,所奏未免虚饰。伊果有心查办,则五月二十九日奉旨之后随时皆可讯问,何以候之多日,直至初六日始将徐四看押乎。况英和等于初五日晚间已将代徐四看房之王三、潘二、陈四等三犯拿获,究出徐四开赌情事,而禄康于初六日早间始将徐四讯问,其为闻风掩饰,岂非欲盖弥彰。此一节获咎较重,禄康着交都察院严加议处。其禄康本日交出各犯着与现在拿到各犯,均着军机大臣会同刑部严审定拟,究竟禄康有无知情,一并据实具奏。其步军统领番子头目王鉴等于侦缉匪徒是其专责,乃内城有此等开局赌博之事全不过问,并敢于提督屡次询问之时任意朦蔽,其为知情朋比玩法分肥已可概见,并着归案审讯,加以惩创。钦此。 军机大臣等为审讯明亮家人王福等事奏片嘉庆十六年六月初七日 臣等遵旨将明亮家人王福再加讯问。据供,我主人发轿夫工食向来是交堂刘分给的,开了赌局之后堂刘既有钱给我们,想他受主人恩典深重,或者不要亦未可定。但给与不给,总在堂刘,他并不曾告诉我,我实不能知道。等语。现在堂刘尚未解到,俟解到再行质讯。谨奏。 附件 堂刘等供词 堂刘即皂保供,我系大兴县人,是明四大人家奶娘的儿子。常在明中堂宅里请安,中堂待我最好,曾派我在崇文门当海巡,得过饭食银两。去年中堂初坐轿时,我想要报答中堂恩典,打了一乘轿子送去,中堂问我多少价银,我再四不肯说,中当问紧了,我说实是一百五十千大钱,但小的知道中堂没有钱,现在断不敢领,中堂有钱的时候随时给下来,我再领就是了。中堂就吩咐我代找轿夫,我找了认识的轿头郝三,雇定两班轿夫,每月工食银六十两,过了几天,轿夫说工食不够,要散了,我无奈只得加他十五两,每月共七十五两,又每季帽银二十两,回明中堂,蒙交下银九百四十两,叫我分月代为发给。上年腊月间,轿夫说要耍钱,央我不要告诉中堂,许给我每日京钱一千,并央我向众家人说合,每日每人给京钱四百文,我初时不允,他们又说要散了,我想轿夫是中堂叫我找的,工食又在我手里,若听他们散了,总是我办理不善,在中堂前不得脸,况每日得钱一千也是好的,总是我一时糊涂,又想讨好,又贪小利,就应许了他,并向众家人说合了。以后他们每逢开赌,按日给我京钱一千,给众人京钱四百,其有下雨及停局的日子不给。跟我的三小子韩五常到局里去,他们每日也给他京钱二百文。至于地面上使用钱文,我已曾问过轿夫,他们说这都是我们自己打点,你只管放心,我也就不问了。至轿夫工食银两,自开赌局后本年正月起就没有给轿夫了。存余银两实是我一人隐瞒入己,宅内及轿房都不知道。那步军校宁德说我去叫他向中堂说话,我不但自己没有去,并没有打发韩五去,这可与宁德质对得的。是实。 乌正额供,我系江南元和县人。安喜供,我系大兴县人,俱雇给明宅跟役。三黑儿、萨明阿、二黑、六狗儿供,我们俱系明宅家人。又同供,去年十二月,宅内轿夫在后鼓楼苑儿胡同找得房屋搬去开局聚赌,随有堂刘即皂保来向我们说轿房现在开赌,宅内人当差清苦,他已叫轿上每日给我们每人京钱四百文,我们应允以后常到轿房照数取钱,这都是有的。堂刘现已到案,我们敢不供认吗。至轿子原是堂刘代置的,我们不知细底,只求问他就知道了。是实。 军机大臣等为审讯禄康家人张四及番役王鉴等事奏片嘉庆十六年六月初七日 臣等遵旨将禄康家人张四即窝何及内监杨二即杨进玉逐加讯问。该犯等止供认每日得受轿夫头徐四等赌局内京钱数百文,与徐四所供宅内打灯笼之张二秃子每日在局内取钱二十吊交伊二人分用之语不相符合。现在张二秃子尚未到案,明系倚恃质证无人,支吾狡展,容臣等严加审究,俟有确实供词再行呈览。其番役王鉴等供称,徐四开设赌局,伊等因系本管大上司轿夫不敢查拿。等语。 除将王鉴等供词缮呈御览外,理合先行奏闻。谨奏。 附件 王鉴等供词 王鉴、闻国祥、李瑛、刘起凤同供,我们俱系提督衙们番役,所有禄中堂的轿夫开场聚赌,我们原本知道。因他们是伺候本管大上司的,我们素日并无奉中堂吩咐查拿自家轿夫赌博,所以不敢拿送。及至五月二十九日奉禄中堂面谕查拿,那时他们业已拆棚散去,无从拿获,实无受贿情弊。 现在开赌各犯均已到案,如讯出我们有受贿情弊,情甘从重治罪。是实。着将番役王鉴等量加惩处事谕旨嘉庆十六年六月初八日 嘉庆十六年六月初八日奉旨:番子王鉴等既在步军统领衙门充役,自应畏法奉公,一切犯禁滋事之徒皆当随时侦缉,乃于禄康、明亮所用轿夫开设赌局,并不拿送。虽据供禄康系本管官,素未奉有查拿自家轿夫之谕,不敢辄查,何以明亮轿夫亦任其开局聚赌,显系知情故纵,本当彻底究明,立予发遣。惟念禄康一味宽纵,平日于查拿赌博等事毫无整顿。此次伊轿夫局赌一案,系于上月二十九日轿夫闻风逃散之后始饬令查拿,前次竟未谕及,是该番役等胆玩骫法,皆禄康懈弛所致。现在案犯尚未全获,仍应责令该番役上紧缉拿。王鉴、闻国祥、李瑛俱着革去顶戴,刘起凤着交该衙门量加责处,以示薄惩。嗣后该衙门务须严行管束,若再有玩纵情弊,即当从重治罪,毋许隐庇。钦此。 军机大臣等为审讯赌犯徐四等事奏片嘉庆十六年六月初八日 顷将徐四等各犯逐加讯问。据供,赌局内每日出钱二十千送往禄康家中给众家人分用,并发给地面上使用钱十二千,俱各供认属实。至现在未到各犯已开列名单交番役王鉴等分投赶紧拿获,其地面官兵亦已片交步军统领衙门传唤到日再行审办。至局内有无太监同赌,研诘各犯,据供伊等自聚赌以来并无太监入局。等语。合将现讯供词先行录呈御览。谨奏。 附件 徐四等供词 徐四、张三合供,我们局里每日出钱二十千交进宅内,门上张三得三千,内监杨二得一千,跟杨二的三小子得一百,门房茶水公用二千,跟门上的三小子得三百,曹斌得一千,买办王大得三百,张大得二百,王七得二百,厨房得二百,马圈里拉马赶车的人共得八百五十,书房小张大得一百,麻子得五十,跟太爷的万全得六百,已故门上王姓的女人得五百,有赶车的两人共得二百,跟班五人共得二千,是周麻子取去的。此外,我们轿夫房里做饭的得八十,挑皮袄的得一百,打灯笼的得五十,买苦水五百,余钱六千六百七十我们添补煤米菜蔬并零星用度。以上得钱的人我都可以和他们质对得的。再,中堂每月给我们工食银五十两、米两石,我们都按月支领,并未短少。所供是实。 胡一子即伊里布供,我系正白旗汉军观音保佐领下马甲,有丁姓房子十间在轿子胡同,租与禄宅轿夫头徐四、张三开设赌局。于十四年十月开起,地面上领催白三、汲桶兵胡老原是我与他们说合的,议定夏季每日给京钱六千,冬季每日给京钱十二千,听闻胡老说是分散地面上的。局内又交给徐四转送宅内每日京钱二十千开发众人。局内是我掌柜,还有张二寿、小刘五同我兄弟胡二、胡三帮着掌柜,其余抱碗、打杂人等徐四们业已供明。至偶尔短少钱文就向认识的田三挪借一二百千不等。地面上分散钱文是胡老经手,宅内分散钱文是徐四经手,我实不知如何分散,只求问他两人就知道了。是实。 张二即张二寿供,我系大兴人,先于乾隆五十六年因滋事发遣,至嘉庆十二年递减释回。这轿子胡同赌局是轿头徐四、张三并马甲胡一子同我伙开的,于十四年十月开起。地面上是胡一子与胡老说合,每日给与京钱十二千,宅内每日给京钱二十千,都系胡一子、徐四经手。我力气好,遇有局内争吵之事我给他们拦挡,别的事我不经管,徐四们都已供明。是实。张三供,十四年八月二十日我与徐四、张二寿、胡一子商量开局看牌,到十月内开宝。是胡老、胡一、张二先向白三幅儿说的,每日给钱十二千,叫他们地面不要拦阻,幅儿们不依,我与徐四复向管事张三央求转向幅儿说合,张三说事成后喝我们的酒,我说就是吃饭也可,张三要我说定酬谢,我们许给张三每日京钱三千文,张三应允,将幅儿叫到宅门口说允的。至给地面上京钱十二千是交胡老一人经手开发的,他分给何人,我不知道。是实。 窝何即张四供,我系大兴县人,雇给禄宅看门。十四年八月间,宅内轿夫徐四们在轿子胡同找下房子数间,央我向地面上白三说明,这是有的。随后轿夫们开起赌局,每日给我京钱三千,是徐四着人给我送来。门房使唤的三小子孙德、田福、周吉也每人得京钱一百文,他们原求我不要禀知主人。五月二十八日,主人向我查问轿夫有无聚赌的事,我回说实在没有,这是我贪利欺瞒,并恐禀知就站不住了。现已破案,还有何说。至宅内还有何人分钱,徐四们先已供出了轿夫工食银每月五十两,主人都按月给我转发,我并未收藏,可与徐四、张三们质对的。是实。 杨二即杨进玉供,我系大兴县民人。从幼净身投在禄中堂家服役,有六年了。前年冬天,我听说本宅的轿夫开了赌局,我就向轿夫头徐四、张三要钱,他们应允。后来每日给我京钱一吊,听说本宅管事的窝何及众家人都分钱的。我有时自己去取钱,有时他们送来给我,并没央过我别的事。我的三小子刘二每日也得他们京钱一百文。是实。 曹斌供,我是宛平县人,在禄宅管门。十四年十月,宅内轿夫在轿子胡同开设赌局,每日给我钱一吊,门房内每日给菜钱两吊,又我们大家使用三小子三人每人各给京钱一百文,其余宅内各项人等都有得钱的。上月主人问我说轿夫们有无赌博,我因得过他们钱文,就回说没有。至主人所发轿夫工食银每月五十两、米两石,实是按月给发,并未短少过。是实。 大学士管理吏部事务禄康等为严议明亮掩饰轿夫开场赌博事奏折 嘉庆十六年六月初十日 大学士管理吏部事务臣宗室禄康等谨奏,为遵旨严议具奏事。 嘉庆十六年六月初六日,内阁奉上谕:(与嘉庆十六年六月初六日上谕相同,故略)钦此。钦遵抄出到部。查此案协办大学士·兵部尚书明亮奉旨令军机大臣传询,伊于轿夫开场赌博一事曾否素知,何以知有御史参奏禁止赌博,令伊一一陈奏,乃明亮登答各条,率多掩饰,不肯据实直陈,奉谕旨着先交部严加议处。臣等公同酌议,应请旨将协办大学士·兵部尚书·镶蓝旗满洲都统明亮革职。 所有臣等遵旨严议缘由,理合恭折具奏,伏乞皇上睿鉴训示施行。谨奏。 着将明亮降为副都统事上谕嘉庆十六年六月初十日 嘉庆十六年六月初十日内阁奉上谕:前月二十八日御史韩鼎晋密奏,风闻近日内城聚赌之处甚多,大约俱系诸大臣之轿夫开局。等语。当即密饬禄康等查办。旋据拿获杏花天赌棍一起,并闻明亮家轿夫亦有赌局,因于本月初一日谕令军机大臣派军机章京前赴明亮家传旨,令其自行查拿,据实回奏,(朱:此系施恩于明亮,而)明亮仅以轿夫逃散为辞。复命军机大臣传询明亮是否知情,据称伊平日实不知有轿夫开赌之事,惟在圆明园朝房闻窗外有人谈及御史条奏内城轿房聚赌,随差家人王福进城查问,轿夫业已四散。等语。彼时朝房窗外如果有人谈及此事,同在朝房之坐轿大臣等自必共闻,何以明亮而外不闻更有差人查问因致轿夫逃散者。其为(朱:见事生风胡言嘴快)不肖之徒向伊告知,明亮自知轿夫本有赌局,遂遣家人通信,纵令脱逃,至今未获,情弊显然。前于交部严议谕旨内已将伊欺诳各情节明白宣示,本日吏部议上请将明亮革职。明亮身为协办大学士、兵部尚书,本应坐轿,若仅止失察轿夫聚赌,自行据实陈奏请罪,不过交部议处,即议至革职,亦必加恩留任。乃于轿夫开场聚赌,平日既不能严行约束,得信后又授意家人进城送信,致令该轿夫等闻风逃逸,种种回护欺饰,殊失大臣之体,不胜协办大学士、尚书之任。本应照部议褫职,姑念明亮前同阿桂平定金川,著有功绩,嗣剿办三省邪匪,于湖北孝感歼毙贼众、保护地方,亦有微劳,此次系因文职任内获咎,着将伊所有太子少保衔、内大臣、协办大学士、兵部尚书、镶蓝旗满洲都统、阅兵大臣、管理稽察坛庙事务、尚书房总谙达、清字经馆总裁、紫禁城骑马、双眼花翎全行革去。至伊所得伯爵系由军功给予,着加恩仍留三等襄勇伯,降用二品顶戴,赏戴单眼花翎,并赏给副都统,署理富兰镶黄旗汉军副都统出差之缺,仍管理火器营事务,轮流值班。钦此。 步军统领禄康等为查明城内赌局处所事奏折 嘉庆十六年六月十一日 奴才禄康、奴才英和、奴才吉纶谨奏,为遵旨查明城内赌局处所,恭折具奏,仰祈圣鉴事。 窃奴才等于五月二十九日钦奉谕旨密查诸王大臣轿夫开设赌局,当即派令番役头目王鉴等分往查拿,并勒限催追。兹于本月初十日据王鉴等查明,左右翼地面共有十二处曾开赌局,现在并未聚赌。等因呈报前来。奴才等详加诘问,开局聚赌之处恐不止此,何以不于即日速行呈报。据王鉴等供称,于五月二十九日奉派往拿杏花天赌局,不料各处闻风俱行拆棚散局,逐处查访左右翼地面,实止有此十二处曾经开局聚赌,现在已散。除此再无开局之处。如有隐瞒,情甘认罪,具结存案。 谨开列清单恭呈御览。 所有各该处地面章京、兵丁以及失察之翼尉容奴才等详细查明,另行参奏。为此谨奏请旨。 附件 各处赌局情况清单 镶黄旗蒙古宝泉局门口路西,大学士庆桂轿房赌局一处,局头夏三,押段领催得生,看街兵桂子,本宅之房,于本年五月二十九日拆棚散局。 正白旗满洲嘎嘎胡同内,尚书恭阿拉轿房赌局一处,局头刘二,押段领催李春,看街兵二喜,本宅之房,于本年五月二十九日拆棚散局。 头条胡同路北赌局一处,局头隋二,押段领催三音保,看街兵吉福,贝勒治麟取租之房,于本年二月初三日已散,无棚。 七条胡同对过棚铺后方赌局一处,局头李二,押段领催李得,看街兵喜福,房东杨姓,于本年五月二十八日拆棚散局。 头条胡同路北赌局一处,局头胡三,押段领催三音保,看街兵吉福,贝勒治麟取租之房,于去年三月已散,无棚。 头条胡同路南赌局一处,局头正蓝旗蒙古闲散马四,押段领催三音保,看街兵吉福,大兴县民李姓之房,于本年二月初一日拆棚散局。 镶白旗满洲南小街路西,泰宁镇总兵本智轿房赌局一处,局头康太,押段领催四黑,看街兵发儿,大兴县民武二之房,于本年三月初三日散局。 干面胡同路北赌局一处,局头赵五,张姓,押段领催喜儿,看街兵七儿,哈姓之房,于本年二月十二日散局。 灯市口路南染房后方,贝勒丹巴多尔济轿房赌局一处,局头刘老,押段领催恒儿,看街兵喜儿,本宅之房,于本年五月二十九日拆棚散局。 正蓝旗汉军卖羊肉胡同赌局一处,局头张七,押段领催高升,看街兵刘通,民人张姓之房,于本年五月二十九日拆棚散局。 江米巷大街赌局一处,局头石四,押段领催张顺,看街兵魏国良,民人史姓之房,于本年三月二十二日拆棚散局。 镶红旗满洲报子街赌局一处,局头辛六,贯姓之房,于本年五月二十九日拆棚散局。 步军统领禄康等为查处镶蓝旗汉军马甲群住搭棚聚赌案事奏折 嘉庆十六年六月十一日 奴才禄康、奴才英和、奴才吉纶谨奏,为请旨事。 本年六月初二日,据番子头目闻国祥、李瑛在于镶蓝旗汉军安福胡同拿获镶蓝旗汉军马甲群住搭棚聚赌一案,将群住并纵容之看街兵倪国安、领催李路一并解送前来。奴才等详加讯问,据群住即□杨供,我系镶蓝旗汉军锡福佐领下马甲,在安福胡同居住。去年十二月内我因穷苦想要开场聚赌,抽头使用。随在自置的住房五间半又添盖灰棚两间,假称设立弓房,于二十一日起邀人在内斗纸牌、掷骰,彼时看街兵倪国安、领催李路向我查问,我每日每人许给他们京钱一百文。我赌了几日,因地面官员常去巡查,散了。至本年正月内我乘空又赌了几天,于十六日散了。至四月二十三日,我在院内搭了席棚一座,邀了人斗牌掷骰,每日仍给倪国安、李路每人京钱一百文。五月十四日,本旗地面官员不准安设,叫我将屋门关锁,我们就散了,院内席棚原未拆去。今被拿获,所供是实。讯据步甲倪国安、领催李路供认,知情纵容群住开场聚赌,每日各得钱一百文属实,该管官员并不知情。等语。奴才等复传讯步军校金治供,去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我听得安福胡同有马甲群住开场聚赌之事,我曾去查过数次,并未查出。本年四月二十三日,我见群住院内搭有席棚,恐他们聚赌。我传知看街兵于五月十四日将他们撵散了。至步甲等曾得过钱文知情故纵,是我失于查察,实是我的疎忽处。等语。 查群住身系马甲,乃敢搭棚聚赌,步甲倪国安、李路不行查拿,得钱纵容,实属目无法纪,相应请旨将群住、倪国安、李路俱交刑部审明办理。至该管步军校金治,闻知群住有聚赌之事,虽经往查,并未查出,实属疎懈,应请将步军校金治交部严加议处。至该协副尉及右翼翼尉等均有稽查之责,乃并未查出,亦属疎忽,请一并交部分别严加议处。为此,谨奏请旨。 左都御史德文等为严议禄康回护轿夫聚赌失察家人犯赃事奏折嘉庆十六年六月十一日 都察院左都御史臣德文等谨奏,为遵旨严议具奏事。(与嘉庆十六年六月初七日上谕相同,故略)。钦此。钦遵抄出到臣衙门。 查大学士禄康于伊家轿夫徐四等开局聚赌并宅内家人、内监分得钱文未能先时查察,迨英和等遵旨前往,于初五日晚间将代徐四看房之王三、潘二、陈四等三犯拿获,究出徐四开赌情事。禄康犹不具折请罪,辄以初六日已将徐四看押讯办等词支饰具奏,实属有心回护。诚如圣谕,其为闻风掩饰,岂非欲盖弥彰,此一节获咎较重。今钦奉特旨严加议处,若仅照失察轿夫聚赌咎止罚俸,即失察家人犯赃亦咎止降留,均属过轻。臣等公同酌议,禄康应比照规避失察朦混结案例,议以革职。 所有臣等核议缘由,恭折具奏,伏乞皇上训示施行。谨奏。 着将大学士禄康降为副都统事上谕嘉庆十六年六月十一日 嘉庆十六年六月十一日内阁奉上谕:前因御史韩鼎晋奏内城诸大臣轿夫多有开局聚赌之事,特派禄康等严密查拿,缉获杏花天及明亮轿夫二起,而于伊家轿夫并不首先查办。嗣命英和等密查,当获伊轿夫徐四等,讯明开局属实,并有伊家人张四、内监杨二(朱:及厨役老婢)等得受钱文,是以降旨将禄康交都察院严加议处。禄康系大学士兼任步军统领,凡京城内有不法滋事匪徒,皆当督饬所属严拿净尽,使奸宄敛迹,辇毂肃清,方为不负委任。乃于杏花天及明亮轿夫未能先事查获,伊家内轿夫及合家众人串通开局更毫无觉察,形同木偶,其失察之咎本较他人为重。本日复据禄康等具奏,续获开局聚赌人犯十三起,先后通计已有十六起之多。且伊任内接缉马谭氏案内要犯日久未获,又失察李十儿谋命并兵丁等钓搧偷米各案,(朱:风闻九城尚有看香圆光治病敛钱之老妪及软棚子引人淫邪等事,俱未查办)。禄康前在步军统领任内,因其赋性软弱,特换文宁管理,嗣因文宁降调,一时简任乏人,仍令禄康兼管。乃前后在任数载,于地方应办事件一味废弛,毫无振作,罢软无能,又非若明亮尚有军功可纪。本日都察院议上奏请禠职,本应照议罢黜,姑念禄康供职有年(朱:时常患病),着革去太子少保、内大臣、东阁大学士、管理吏部事务、步军统领、稽察钦奉上谕事件处、经筵讲官、阅兵大臣、管理户部三库事务、崇文门正监督、国史馆总裁、管理右翼宗学、管理西洋堂、紫禁城骑马,并拔去花翎,加恩降为正黄旗汉军副都统。钦此。 着将英和等分别议处事谕旨嘉庆十六年六月十一日 嘉庆十六年六月十一日奉旨:步军统领衙门奏查明左右翼地面共有十二处曾开赌局并厢蓝旗马甲群住搭棚聚赌各一折,步军统领衙门专司缉捕,凡京城内有为匪不法之人,自应随时侦察,严拿净尽,乃本日据奏两折内已有十三案,并现在审办明亮、禄康轿夫及杏花天三案赌犯,共有十六案之多。伊等平日毫无觉察,所司何事,除禄康现已降革外,吉纶到任未久,着加恩宽免;英和系左翼总兵,现获案犯在左翼地面者较多,着交部加等议处。至失察轿夫聚赌之大学士庆桂、尚书恭阿拉,系本应坐轿之人,贝勒丹巴多尔济系由朕恩赏坐轿,咎止失察,着交部议处。恭阿拉出差已逾半年,伊子和世泰亦未查出,并着交部议处。本智虽年逾六旬,但伊前任右翼总兵,系属武职,即理籓院侍郎亦非六部侍郎可比,本不应坐轿,且伊于总兵任内赌犯各案已有失察之咎,现在伊轿夫又有开局聚赌之事,获咎较重,着交部严加议处,即着来京听候部议。其步军校金治及该协副尉、右翼翼尉等均有稽察之责,并未查出,实属疏忽,着一并交部分别严加议处。所有本日续经查出十二案及群住一案,均着步军统领衙门勒限十日全数严拿究办,如十日内不能拿获,即将(朱:新任吉纶、玉麟及英和俱交部议),该番役等治罪。其前三案未获各犯亦着一并上紧缉拿,毋任远飏。 至现获各犯着先交刑部审讯。钦此。 (责任编辑 哈恩忠)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