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古籍普查 2016年古籍普查结束以后, 一直想着要写点什么来回顾和总结这段有过太多“第一次”的、刻骨铭心的时光。 2013 年,瑞安博物馆新馆建成开放,玉海楼所藏文物、古籍搬迁至新馆文物库房保管。2014 年1 月,我正式入职瑞安博物馆担任古籍库房管理员, 一头埋进“故纸堆”中,开始了长达四个月的古籍库房交接和两年多的古籍普查工作。由于馆里要同时承接第一次全国可移动文物普查和古籍普查的任务,加之人事变动和许多复杂的原因,我需要刻不容缓地开始古籍普查工作。彼时,我还不满25 岁,刚刚入职博物馆, 第一次接触古籍,第一次负责一个项目,懵懵懂懂间只觉得责任重大。 我与古籍的初次见面并没有想象中的“岁月静好”,只有“新兵”面对一场硬仗要打时的紧张和无措。2014 年的夏末,我到玉海楼整理资料, 环视着玉海楼的建筑, 感慨万千:“历史怎可这么轻率,竟将这沉甸甸的责任交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叫她每日诚惶诚恐,生活又是如此厚待这个年轻人,叫她年纪轻轻就可接触这些至宝,领略前人的智慧和热情。”其实,从起初的恐惧到中间的排斥再到慢慢接受,直至现在的开始喜欢, 是一个颇为漫长的过程,是知道了这些书的来龙去脉,懂得了它们曾经的主人和几代文物工作者奋力保护、悉心呵护的伟大之处,然后生出的使命感,以及对于历史、书籍和前辈的漫漫敬意。 因为前期新馆搬迁、开馆等事宜耽搁下来的古籍普查工作,时间紧、任务重,从一个对古籍一无所知的年轻人,到古籍普查小组负责人,我需要每天恶补古籍基础知识、翻阅古籍普查手册,参加浙江省古籍保护中心举办的古籍普查培训班……在开展古籍普查的两年多时间里,我需要制订月计划和周计划,每天按照计划赶在普查员上班前,将当天要普查登记的书出库,在最后一名普查员下班后再把书清点入库。犹记得,遇到几百册“大部头” 的时候,为了赶时间需要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一次完成出库,久而久之我练就了一项“绝活儿”:一次可以灵活自如地推2-3 辆书车。到普查结束时,书车被用坏了两辆。普查平台速度白天慢、晚上快,我们就在白天采集信息,晚上进行著录,“错时登录”抢时间。彼时,普查员都是临时招聘的应届大学生,古籍普查小组最多的时候有七八个人,最少时只有两三个人。人员流动性大,容易影响普查进度、质量以及文物安全,我得一边注重古籍普查过程的安全管控、出入库点验和普查数据审核,一边想办法做组员的思想工作。 由于古籍年代久远,虽然玉海楼藏书总体上品相较好,但有些也历经鼠噬、虫蛀、霉变,更有甚者轻轻翻动就会有大量的蛀粉散落。由于长期跟古籍接触,加之普查工作任务繁重、压力大,脸上因感染细菌发炎,我不得不一边喝中药调理,一边继续坚持工作。我们曾开玩笑说,书中自有黄金屋,翻开来会有“发光的智慧”,但同时也伴随着“历史的灰尘”,因此称普查的日子为“光灰岁月”。2015-2016 年,瑞安博物馆古籍普查从漫长攻坚阶段走向顺利收官,最终完成了4119 条数据、31801 册古籍的普查信息登录审核工作。 回首“光灰岁月”里的点点滴滴,不胜感慨,全然忘记了当时的苦楚,留下的都是美好回忆。古老典籍里,那些灵巧的活字,遒劲的笔力,隽永的结构,手工纸的匠心,文章句读中流淌的智慧,都在向你娓娓道来。一行行朱墨批校题跋,一方方收藏钤印,都在述说读书人、藏书家对书的珍爱,对知识的渴求,仿佛可以穿越时间和空间,看到他们萤窗雪案的身影。在朱红色钤印中,“盘谷孙氏”“宋廎经眼”“墨庵藏书” 似乎是在宣示“主权”,“胆大心小知圆行方”“退一步想是安乐法”像在发表人生的态度,“星诒长寿”“林损长寿” 则是表达一种祝福和期盼。偶尔也会翻出几张发黄的药方、一张“百年好合”的大红剪纸、半张旧法币……也算是普查工作的意外收获。 和古籍接触多了,内心便会沉静下来。纸寿千年,书比人寿,时光流转,玉海楼孙氏父子大概也无法把握他们身后藏书的去向与归宿,幸而他们的藏书绝大部分都在公藏单位得到妥善保管了。当然原生性保护是一方面,如何让古籍里的文字“活”起来又是一个崭新而任重道远的课题,我们总是要遵循好“抢救第一、保护为主、合理利用、加强管理” 的文物保护工作方针,在挖掘古籍内涵的同时,时刻注意保护,切忌心浮气躁、急功近利。虽然古籍普查工作已经结束,但在和馆藏古籍一一热情行完“见面礼”之后,我想我的“玉海书缘”才刚刚开始。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