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尽管全球尺度上人口总量仍然保持增长的趋势,但是人口增长率已经从1962年的2.20%下降到了2010年的1.12%;在国家尺度上,很多国家和地区甚至已经出现人口下降现象,如欧洲的大部分国家及大洋洲、北美洲、亚洲的部分国家和地区。因此,很多学者和媒体认为当今全球在人口发展上面临的最大的问题是人口减少而不是人口膨胀。对于人口减少的问题的研究,西方学者通常采用“人口收缩”的概念(Population shrinking or depopulation),并且在不同尺度上分析了人口收缩的趋势与空间特征、影响因素与机制、人口收缩的社会经济效应以及如何应对人口收缩等。 目前,中国总人口仍然保持增长的趋势,但总和生育率已经下降到了更替水平以下,这意味着未来中国很可能跟大多数发达国家一样面临严重的人口收缩问题。目前的研究表明,事实上很多区域已经出现了人口减少的现象。从空间分布上来看,这些人口减少区不仅分布在中西部地区,而且在京津冀、长三角地区、珠三角地区等发达地区也有较广泛的分布。 但是目前关于人口收缩问题的研究仍然非常薄弱,现有的研究对城市人口收缩问题关注较多,而对区域总人口的收缩问题研究较少。已有研究主要是从区域人口变化的角度涉及到了人口收缩的问题,而这些研究又往往主要关注区域人口增长问题,对人口收缩现象的分析不够深入。因此,关于区域人口收缩问题的研究有待进一步加强,一些研究的基本问题需要更加深入的探讨,如人口收缩的内涵是什么,用哪些测度指标和方法来识别和反映人口收缩问题,人口收缩区的空间特征及演变趋势是什么等。 综上所述,本文从人口收缩的内涵和测度指标等基本问题入手展开研究。具体的,本文首先讨论了现有人口收缩的概念,并进一步提出了人口相对收缩的内涵;然后,采用单一测度指标和综合测度指标,在地级尺度和县市尺度上对1990-2010年区域人口收缩现象进行了分析,总结了人口收缩区的空间分布特征及演变趋势,并比较和分析了各测度指标的优缺点。在理论方面,本文提出人口相对收缩的类型,拓展了人口收缩的理论内涵,有助于更加全面的认识区域人口的发展状况;同时,本文对比了人口收缩的不同测度指标,为人口收缩定量研究时选择合适的指标提供了参考。另外,本文的研究发现也有助于提出人口可持续发展的政策建议,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1研究方法及数据 1.1人口收缩的概念与测度指标 关于人口收缩的内涵,目前的研究并没有形成统一的认识,一般认为人口收缩是指一个区域的总人口、劳动力或者家庭数量出现下降的现象。这一定义简单明了,在已有研究中得到了较为广泛的应用。基于此,总人口、劳动力或者家庭数量都可作为人口收缩的测度指标,但是由于家庭数量受家庭规模的影响比较大,导致在实际测度中可能会出现较大偏差,因此总人口和劳动力数量是已有研究中2个最为常用的指标。尽管这2个指标都能反映一个区域的人口状况,但两者在时间上却未必是同步变化的:由于出生率、人口迁移等因素的影响,一个区域的劳动力既可能先于总人口出现收缩,也可能滞后于总人口收缩。因此,在对人口收缩进行测度时需要根据研究区域的实际状况,选择合适的指标进行研究。 以上人口收缩的概念和测度指标虽然较为常用,但也存在不足之处:仅从总人口、劳动力变化等方面对人口收缩进行界定很难全面反映一个区域的人口状况,如一个区域的总人口(或劳动力)虽然正增长,但出生率较低或老龄化率较高,那么该区域的人口状况未必优于人口虽然减少但仍保持较高出生率或较低老龄化率的区域。事实上,有些研究认为出生率和老龄化率等间接指标更能反映一个区域所面临的人口问题。因此,在研究人口收缩时,除了考虑到人口数量的直接变化外,也应该考虑出生率和老龄化率等因素的影响。综上,本文认为除了人口数量的绝对收缩和绝对增长以外,还存在人口的相对收缩和相对增长,即一定时期内区域人口虽然正增长,但人口发展状况较差,未来有可能出现人口绝对收缩的情况称为人口相对收缩;相对的,一定时期内区域人口虽然出现减少,但人口发展状况仍较好,未来有可能转为增长的情况称为人口相对增长。本文认为人口的绝对收缩和相对收缩都应该纳入人口收缩的研究范畴,因此在人口收缩的测度指标上,除了单一指标的测度方法外,还应该结合一个区域的出生率、老龄化率等指标,采用更加综合的方法对人口收缩进行测度。 1.2研究方法 (1)人口收缩的单指标测度。包括总人口指标和劳动力指标,考虑到区域间人口收缩程度的对比,本文采用其变化率,即 式中,R为总人口或劳动力的变化率,Mt和Mt+1分别为t和t+1时期的总人口和劳动力数量。根据人口绝对收缩的概念,当R<0时,即该区域出现人口收缩,且R的绝对值越大,说明该区域人口收缩的程度越严重;反之,则未出现人口收缩。 (2)人口收缩的综合测度。基于人口相对收缩的内涵,本文结合总人口、劳动力等直接指标和出生率和老龄化率等间接指标对一个区域的人口发展状况进行综合测度。在出生率和老龄化率方面,除了采用出生率和老龄化率的变化外,本文还进一步采用了其末期值作为评价指标,因为一个区域在末期时出生率和老龄化率所处的绝对水平对判断其未来的人口变化趋势也具有较为重要的参考价值。具体的,本文采用加权综合的方法进行测算,具体方法如下: 式中,yt为一个区域在t时期的综合值,xit为t时期内评判指标i,包括总人口变化率、劳动力变化率、出生率变化、65岁以上人口比重变化、末期出生率水平、末期65岁以上人口比重等,n为指标个数,n=6,wi为xi的权重值。 为了指标间具有可比性,本文参考已有研究,采用极差标准化的方法对正向指标和逆向指标分别进行了标准化处理。关于权重值,为了消除主观因素的影响,本文采用主成分分析的方法进行确定;因为涉及到多组数据,为了使各组的评价结果具有可比性,本文将各指标所得权重的平均值作为最终的权重值(表1)。 在得出每个区域的综合得分以后,本文进一步通过以下公式判断该区域所属的变化类型: 式中,Y是指yt与y0t的比值,而y0t是指t时期内总人口变化、劳动力变化、出生率变化、65岁以上人口比重变化均为0,且末期出生率和末期65岁以上人口比重分别位于15‰和7%的临界值时的得分(注:目前,低出生率等级划分并没有明确的标准,根据人口再生产的阶段,本文将15‰作为低出生率的界限;而老龄化社会通常界定为65岁以上人口的比重达到或超过7%)。 结合区域总人口的实际变化,将Y值划分为4种类型:①相对收缩型:总人口正增长且Y<1;②轻度收缩型:总人口负增长且Y<1但高于平均值;③重度收缩型:总人口负增长且Y<平均值;④相对增长型:总人口负增长,且Y>1。 1.3研究数据及处理 本研究所用的主要数据为中国人口普查数据中的四普、五普、六普的分县市人口数据。考虑到行政区划调整的影响,本文对照《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区划简册》中历年地级和县级行政区划资料,对行政区划发生调整的地级和县级单元进行边界、人口数据的融合,从而能够进行年际间的比较和处理,最后共得到339个地级行政单元和2249个县市单元。 2基于单指标测度的人口收缩区空间特征及演变 分析单元涉及到地级和县市2种尺度单元,因此先总结2种尺度下人口收缩区所呈现出的共同或相似特征,进而分析2种尺度下人口收缩区空间特征的差异。 2.1基于总人口指标的测度结果分析 (1)总人口收缩区比重高增长快,而且收缩程度呈现加剧趋势。1990-2000年,总人口收缩区已经有所显现,但所占比重不高;2000-2010年,总人口收缩区的数量则是显著增长(表2)。在收缩程度方面,1990-2000年,地级尺度和县市尺度上总人口减少率的平均值分别为4.0%和6.2%,且减少率小于5%的研究单元占据主体;2000-2010年,总人口减少率的平均值分别上升到5.5%和8.0%,而减少率大于5%的研究单元所占比重增长非常明显。 (2)总人口收缩区呈现空间集中分布的特点,以川黔渝地区、长江中游地区、东北地区最为明显。1990-2000年,在地级尺度和县市尺度上,人口收缩区局部集中的特点均非常明显,尤其是东北地区(图1)。2000-2010年,人口收缩区集中分布的特点更加突出,主要包括川黔渝地区、长江中游地区和东北地区,3个地区占到了总数的50%左右;此外,江苏北部、福建西部、关中地区、兰州—西宁地区等也呈现出局部集中的特点。同时,收缩程度较高的区域在空间上也存在类似的特征,以川黔渝地区最为集中,其他地区呈现小规模连片和多节点分散的特点。 (3)总人口收缩区在中部和西部偏东地区扩张最为明显,东部地区仅局部扩张。2000-2010年,新增人口收缩区在中西部涉及到的范围较广,川黔渝、湖北等是扩张最为明显的地区,而且在空间上逐步由局部集中发展为集中连片分布,此外兰州—西宁等地区也出现不同规模的扩张;在沿海地区,人口收缩区仅在局部范围扩张比较明显,包括江苏北部、福建西部等;东北地区扩张相对不明显,但人口收缩的程度呈现加剧的特点;相比之下,西藏、新疆、青海等地区人口收缩发展非常缓慢,仅零散出现少数人口收缩区。 (4)人口收缩在县市尺度上比在地级尺度上表现更为明显,但两者的差异呈缩小趋势。对比地级和县市尺度在人口收缩区所占比重、收缩程度、空间分布的差异可以看出,县市尺度上人口收缩表现的更为明显,例如1990-2000年,湖南、福建、吉林、辽宁等地区在县市尺度上出现较明显的人口收缩现象,但地级尺度上则仍以人口正增长为主。但2000-2010年,地级尺度上人口收缩区快速扩张,其与县市尺度在人口收缩区所占比重及空间分布上的差异显著缩小,尤其在空间分布上,两者表现出相似的分布特征。 2.2基于劳动力指标的测度结果分析 (1)劳动力收缩区数量增长较快,收缩程度明显加剧。劳动力收缩区在地级尺度和县市尺度增长均非常明显,但略慢于总人口收缩区的增长速度(表3)。在收缩程度方面,1990-2000年,劳动力减少率小于5%的区域占据主体,但其平均值在地级和县市尺度上分别达到5%和7%;2000-2010年,劳动力减少率的平均值则分别上升到6.5%和10.2%,高于总人口收缩的程度;而且劳动力减少率超过10%的区域比重上升最为明显。可见,劳动力收缩区比重和增速虽低于总人口收缩区,但其收缩的程度则是高于总人口收缩区。 (2)劳动力收缩区空间集中分布特点同样非常明显,川黔渝地区收缩最为严重。1990-2000年,劳动力收缩区主要集中在川黔地区、关中地区、广东北部、安徽西部等;2000-2010年,则主要分布在川黔渝地区、安徽西部、河南南部、江苏北部、福建西部、湖北等,这些地区占到了劳动力收缩区总量的80%以上(图2)。同时,从收缩程度来看,劳动力减少率超过10%的区域主要集中在川黔渝地区,在空间上呈现大规模连片的特点,而在其他地区分布则相对较为分散,仅在局部范围存在小规模的集中区。 (3)劳动力收缩区以临近扩张为主,东北地区、长江中游地区、兰州—西宁地区等成为新增扩张区。从空间演变特征来看,新增劳动力收缩区主要在原有收缩区的周边范围继续扩张,如川黔地区、江苏北部等劳动力收缩区范围进一步扩大。而东北地区、长江中游地区、兰州—西宁地区、山东西南部则是在2000-2010年期间出现劳动力收缩区的明显扩张。同时,也有部分区域劳动力收缩的状况得到缓解,如关中地区和广东北部等。 (4)劳动力收缩区在地级尺度和县市尺度分布差异也较大。从结果对比来看,地级和县市尺度在劳动力收缩区所占比重和收缩程度的差异有所缩小(表3),但是其在空间分布上仍然存在较大差异,主要表现在很多地区劳动力收缩以县市尺度为主,而在地级尺度上表现不明显,主要包括东北地区、兰州—西宁地区、湖南、福建西部等。 2.3总人口和劳动力指标测度结果差异及原因分析 2.3.1测度结果对比分析 总人口指标和劳动力指标测度结果既存在共同特征也存在一定的差异性。在数量和收缩程度方面,在地级和县市2种尺度上,总人口收缩区和劳动力收缩区的变动趋势均非常相似,但前者的数量要明显高于后者,且扩张速度更快,而后者在收缩程度方面要略高于前者。在空间特征方面,两者在空间上均呈现出集中连片分布的特点,且存在相似的空间扩张趋势。为了进一步剖析两者在空间特征方面的异同点,本文通过空间叠加,划分出“总人口和劳动力均减”“总人口减,劳动力增”“总人口增,劳动力减”等类型进行分析,主要的发现如下。 (1)“总人口和劳动力均减”的区域比重最高,以川黔渝地区、长江中游地区、江苏北部、福建西部等最为集中。2000-2010年,在地级尺度和县市尺度上,该类型所占比重均高于其他2种类型,而且其增长幅度也最快(表4)。在空间分布上,其在川黔渝地区、长江中游地区、江苏北部、福建西部扩张最为明显,表现出连片集中分布的特点,同时在东北地区等也形成了小范围的集聚区(图3)。 (2)“总人口减,劳动力增”类型比重较高,地级市尺度分布较为集中而县市尺度趋于分散。在两种尺度上,该类型在所占比重和增速上均略低于总人口和劳动力人口均减少类型。在地级市尺度上,该类型分布较为集中,湖北、甘肃、安徽等地区最为明显。在县市尺度上,1990-2010年,其分布范围较为集中,主要是东北地区、云南、湖南等;但2000-2010年,其空间分布则更为分散,除在东北地区和关中地区较为集中外,大部分区域呈现出分散式分布的特点。 (3)“总人口增,劳动力减”类型数量较低,空间分布也较为零散。2000-2010年,在地级尺度和县市尺度上,该类型所占比重均远低于其他两种类型。在空间分布上,该类型分布较为分散,无明显空间集中特征;而且1990-2000年期间出现该情况的区域大多数演变为总人口和劳动力均减少的类型。 综上可以看出,总人口指标识别的人口收缩区的数量要远远大于劳动力指标识别的数量,尤其是在县市尺度上。1990-2000年,总人口指标识别的人口收缩区范围覆盖了81.7%(总人口和劳动力均收缩类型数量与劳动力收缩数量的比值)的基于劳动力指标识别的人口收缩区的范围,而2000-2010年,这一比重上升到了89.9%;换句话说,基于总人口指标识别的范围基本包含了基于劳动力识别的范围。在地级尺度上,两个比重分别为75.0%和94.1%,呈大幅提升的趋势。从空间特征上说,在地市尺度上,湖北、安徽、甘肃等地区是总人口指标和劳动力指标识别结果差异最大的地区;在县市尺度上,东北地区和关中地区是差异最大的地区,尤其是东北地区,总人口减少但劳动力仍增加的特点在两个时期均比较突出,但该类型所占比重呈现出下降的趋势,而总人口和劳动力均减少的比重有所上升,未来两者识别结果的重合度有可能进一步上升。 2.3.2总人口指标和劳动力指标测度结果差异的原因分析 一般而言,区域总人口变化和劳动力变化密切相关,但引起两者变化的原因存在相同的部分,也存在一定差异。区域总人口的变化取决于该时期内自然增长人口和净迁移人口的变化,而劳动力变化取决于该时期内从非劳动力人口转变为劳动力人口的数量、从劳动力人口转变为老龄人口的数量以及净迁移的劳动力数量。但是这些方面又受到出生率、死亡率、迁移率、年龄结构等因素的影响。 总人口和劳动力变化均受到人口迁移和年龄结构等因素的影响。人口的净迁出往往是导致总人口和劳动力人口收缩的重要原因,而且由于人口迁移多以劳动力迁移为主,总人口和劳动力变化受到人口迁移影响的程度相差不大。因此,总人口和劳动力均下降的情况最容易出现。另外,其都受到人口年龄结构因素的影响,当一个区域的年龄结构趋于老龄化时,往往会导致其死亡率上升,劳动力人口转化为老龄人口的比重上升,进而加剧两者在数量上的下降。 两者变化差异的一个重要方面是受到出生率影响的不同。总人口变化受当期的人口出生率影响较大,而劳动力变化则受到上一时期人口出生率的影响比较大,这是因为从非劳动力转变为劳动力人口的数量往往取决于上一时期的出生率,而对当期总人口变化没有影响。因此,在中国人口出生率逐渐下降的情况下,总人口受到的影响要更直接,而劳动力受到的影响则要相对滞后,这可能是导致总人口减少但劳动力人口增加区域形成的重要原因。因此,随着中国出生率水平的逐步稳定,未来总人口变化和劳动力变化将会趋于一致(注: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从2000-2015年,中国人口出生率一直在12‰左右波动)。 3基于综合指标测度的人口收缩区空间特征及演变 3.1基于综合指标的测度结果分析 (1)相对收缩型占有较高比重,而重度收缩型增速最快。在地级尺度和县市尺度上,相对收缩型在2个时期均占有非常高的比重,其在地级尺度上增长明显,但在县市尺度上比重略有下降(表5);轻度收缩型和重度收缩型比重增长均较为明显,尤其是重度收缩型,在地级尺度增长了超过1.8倍,在县市尺度上也增长了将近一倍。相比之下,相对增长型数量非常低,且变化不明显。综合人口收缩所有类型,2000-2010年,人口收缩区的比重在地级尺度和县市尺度上均超过了一半,而且呈现出快速增长的趋势。 (2)相对收缩型的分布范围呈现扩大趋势,东北地区、山东、云南、湖南等较为集中。在地级尺度上,由于相对收缩型数量快速增长,其分布的空间范围也明显扩张。在县市尺度上,1990-2000年,该类型主要分布在川渝地区、东北地区、长江中游地区、江苏北部和关中地区等;到2000-2010年,尽管其比重有所下降,但却在更广的范围内出现,而且空间分布趋于分散,仅在东北地区、山东、云南、湖南等地区分布较为集中(图4)。从2种尺度的对比来看,两者在1990-2000年空间差异较大,而2000-2010年,其空间分布重合性则是大幅提升。 (3)重度收缩型在川黔渝地区、长江中游地区、东北地区扩张最为明显。1990-2000年,重度收缩型在地级尺度和县市尺度上均分布较为分散,且集中分布的范围也较小;2000-2010年,川黔渝地区、长江中游地区、东北地区等在上一时期人口收缩并不明显的地区开始出现大规模的扩张,川黔渝地区呈现大规模集中连片分布的特点,而长江中游地区、东北地区则以主要呈现出小规模连片和多节点分散的特点。另外,部分地区的人口收缩程度也出现明显降低的情况,如关中地区和广东等。 3.2综合指标与单一指标的对比分析 与基于单一指标的识别结果相比,利用综合指标进行人口收缩区识别的主要差异来源于对人口相对收缩区的识别以及对人口收缩程度的判断,本文认为综合指标具有以下2个方面的优点:一是综合指标对人口收缩区的识别更全面,且带有一定的预测性质。利用综合指标能够进一步识别相对收缩型的人口收缩区,这些区域虽然总人口仍处于正增长的状态,但其人口发展的综合状况已经较差,同样是需要关注的区域。而且从动态变化的角度来看,相对收缩型的区域更容易演化为人口绝对收缩的类型,如1990-2000年,在地市尺度和县市尺度上,分别约有70%和60%的相对收缩型演化为轻度或重度人口收缩型,约15%和25%的区域保持相对收缩的状态,而仅有15%的相对收缩型区域人口状况得到了提升。因此,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通过人口相对收缩型的分布预测下一阶段可能出现人口绝对收缩的区域。二是综合指标对人口收缩程度的判断更加全面和准确。仅从总人口变化率的情况来看,人口收缩程度较为严重的地区是川黔渝地区、长江中游地区、内蒙古、江苏北部和福建西部;如果结合出生率和老龄化率等指标综合来看,在地级尺度和县市尺度上均显示东北地区、山东半岛地区同样是人口收缩程度较为严重的地区,这主要是由于这些地区人口出生率的持续下降和人口老龄化率的持续上升;而福建西部的局部区域人口收缩情况要优于仅基于总人口或劳动力变化的测度结果,这与该地区仍然保持较高的人口出生率有关。 4结论与建议 4.1结论 本文在人口收缩内涵界定的基础上,采用总人口和劳动力等单一指标在地级尺度和县市尺度上分析了1990-2010年中国人口收缩区的数量变化、空间分布及演化特征,并分析了两个指标测度结果的差异及原因;之后,本文结合出生率和老龄化率指标,构建了综合测度公式,对人口收缩区进行了识别,并与单一指标的结果进行了对比分析。主要的研究发现总结如下: (1)基于单一指标和综合指标的结果显示,1990-2010年,中国人口收缩区在地级尺度和县市尺度上均呈现出快速扩张的趋势,并且收缩程度也不断加剧,重度收缩型比重增长明显。 (2)人口收缩区在中部地区和西部偏东地区扩张最为明显,形成了川黔渝地区和长江中游地区等两大集中区,而东北地区则是在两个时期均占有较高比重。同时,重度人口收缩型在上述地区扩张也最为明显,尤其是川黔渝地区,其呈现出大规模连片的特征。此外,人口收缩区在江苏北部、福建西部、关中地区、兰州—西宁地区等也呈现出明显的扩张趋势。 (3)总人口收缩区数量远高于劳动力收缩区数量,空间分析结果显示,总人口减但劳动力增的类型在地级尺度和县市尺度上的比重在两个时期均远高于总人口增但劳动力减的类型;在地市尺度上,湖北、安徽、甘肃等是两者差异最大的地区,而在县市尺度上,则主要是东北地区和关中地区。 (4)人口相对收缩型占有较高比重,在县市尺度上两个时期均在20%左右,而地市尺度上2000-2010年其数量增长了将近1倍,达到25%左右;从两个阶段的演变情况来看,人口相对收缩型极易发展为人口绝对收缩型,在两个尺度上,均有超过60%的相对收缩型演变为轻度或重度收缩型,仅有15%左右的相对收缩型人口状况得到提升。 (5)人口收缩在县市尺度上比在地级尺度上表现更为明显,但两者的差异呈缩小趋势。对比地级和县市尺度,1990-2000年,两者在总人口收缩区和劳动力收缩区的比重、收缩程度、空间分布等方面的差异非常明显,到2000-2010年,尽管县市尺度仍然要比地级尺度更加明显,但两者的差异明显缩小,空间分布特征也趋于一致。同时,从综合指标测度结果来看,两者在相对收缩型的变化上也呈现出类似的特征。 4.2建议 基于以上研究发现,本文认为总人口和劳动力等单一指标能够较好的反映人口绝对收缩现象,但不够全面,因为区域人口变化会受到出生率和老龄化率的影响,而且这种影响从长远来看会更加明显。在中国出生率不断下降而老龄化率不断上升的背景下,仅仅讨论总人口和劳动力的直接变化是不够的,因此本文提出人口相对收缩的概念,能够从理论上拓展对人口收缩的认识,增强对区域人口发展状况判断的综合性。同时,在方法上,本文提出的综合指标测度的方法能够较好的识别出人口相对收缩的区域,而且对人口收缩状况的判断更加全面和准确,为后续人口收缩的定量研究提供了一定的参考。 结合研究发现,针对人口收缩问题,本文提出以下几点政策建议:一是中央政府需要重视区域人口收缩问题及其对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的影响。人口收缩在地级和县市尺度上均广泛的出现,很多区域表现出持续收缩的趋势,因此需要对这一问题给予足够重视。从原因上看,人口收缩与中国长期的大规模人口迁移密切相关,而这与区域间经济发展的差距密切相关,因此推进区域经济社会协调发展是促进区域人口均衡分布的重要路径之一。二是地方政府需要采取措施遏制区域人口的持续外流,一方面可以通过增加就业,提升公共服务水平,增强城镇化地区对本地人口的吸引力;另一方面,可以借助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契机,提升乡村地区魅力,留住乡村人口。三是政府需要根据区域实际情况适当的提升生育水平,尤其是对于人口处于相对收缩的区域,只有将生育水平提升到更替水平以上,才更有可能在长时期内保证区域人口的可持续发展。 (本文原刊《地理科学》2019年第10期第1525-1536页,人大复印报刊资料《地理》2020年第1期转载。文中原有注释,引用请务必参考原刊。)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