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7月6日的《中华读书报》刊有《袁君珊日记里的石评梅》,针对1929年《蔷薇周刊》上一篇署名“斐文”的日记,考证出“斐文”即与石评梅一起办刊的袁君珊。但作者将其称为“既古典又现代的才女”。实际上,袁君珊是一位男士。 1928年9月,石评梅突患脑膜炎,住院十余日,终告不治。10月,接替石评梅主编《蔷薇周刊》的袁君珊发表《秋风声里的哀音》,宣布噩耗,也披露了石评梅发病和治疗的情况。文中写到,9月18日下午石评梅病势初起时,“五时我和森前往找她……马上给她找了医生来,看了病,买了药……第二天清晨我便离平了”。《蔷薇周刊》为《世界日报》副刊,11月,《世界日报》连载袁君珊编辑的《石评梅女士纪念特刊》,后又出版单行本,收有石评梅师友学生的悼念文字。其中最长的一篇是瞿冰森撰写的《评梅的病》,摘录自瞿冰森自9月 18日到9月30日的日记,详细记叙了石评梅的病情。9月18日下午,瞿冰森正在家休息,“袁先生”前来辞行,“他明天早晨预备去玉田探视他的父亲”。后文称“袁先生”为“子英”,子英约他去石评梅家辞行,二人同往,发现石评梅病得不轻,于是瞿冰森打电话请来一位熟悉的中医上门诊治,开了药方,石评梅让子英去买药。第二天,石评梅病情加重,她的师长林砺儒主张请西医,住院治疗。这时子英已经走了,临行前给瞿冰森留下一封信,请他多去看望石评梅。两相印证,袁君珊文中的“森”即瞿冰森,瞿冰森文中的“袁先生”“子英”即袁君珊。 瞿冰森系瞿世英(菊农)之弟,其时正与石评梅的好友庐隐热恋,日记中多次写到与庐隐一起去探病。庐隐第一任丈夫郭梦良于1925年病逝,此后庐隐曾辗转福州和上海,1927年重回北京定居,同瞿冰森相爱,但未能结合。1929年,庐隐在自办的同人刊物《华严》连载日记体小说《归雁》,写的就是她与瞿冰森以悲剧收场的恋爱。《华严》月刊前三期均刊有石评梅遗札,第三期的“梅笺”是写给袁君珊的七封信,语气亲热。此后,庐隐又创作小说《象牙戒指》,其中的情节和人物也有所本,主人公张沁珠的原型即为石评梅,瞿冰森化名林文,袁君珊化名梁自云。小说也忠实再现了石评梅患病后的情形:“林文同了一个中国医生来,诊视的结果,断定是秋瘟,开了药方,自云便按方去买药,林文送医生去了。”《象牙戒指》里的梁自云,是沁珠在恋人“曹”(高君宇)死后结识的年轻朋友,“青春的骄子,活泼有生气”。他怀着“初恋的诱惑”,与沁珠一起去北海划船、滑冰,给她写信,在她伤心时给予安慰,但沁珠只是“拿小兄弟般看待他”,没有向恋人发展。 瞿冰森口中的子英,就是袁君珊的真名。他的生平,包括早年与石评梅相熟、一同办杂志的经历,在其女袁冬林笔下早有记叙。袁冬林在《浦熙修:此生苍茫无限》一书中,说袁子英祖籍湖北,中法大学毕业,当过中学教员。不过,中法大学毕业生名单里并无袁子英,他实为北京法政大学出身,1924年9月曾以本名在《晨报副镌》发表澄清法大校中情况的文章。1930年,广东省主席陈铭枢出资接办清末始创的出版机构神州国光社。神州国光社总发行所设在上海,主要出版社科和文艺书籍,带有左翼色彩,主编是石评梅另一位挚友陆晶清的丈夫王礼锡。袁子英在神州国光社北平分社担任经理。1932年,他与正在北平师大国文系读书的浦熙修结婚。1933年12月,陈铭枢发动福建事变后,神州国光社北平分社以售卖反动书刊为由遭查封,袁子英也被捕。此后,袁子英一度避居济南教书,后到南京参谋本部陆地测量总局任事。浦熙修与袁子英育有一女一子,1936年也到南京,进入《新民报》工作。抗战期间,袁子英在重庆政府经济部工矿调整处任秘书,浦熙修在迁往重庆的新民报社成长为著名记者,二人日渐分歧。1947年12月,袁子英和浦熙修登报离婚。据袁冬林所述,1949年后,袁子英定居上海,重新组成家庭,后被迫提前退休,生活艰难,浦熙修曾予以帮助。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