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新文学史料》 《新文学史料》初创期部分编辑:后排中立者牛汉,左二方殷,左四郑延顺,左五李启伦,左一岳洪治;前排左一杨立平,左二舒济,左三张木兰。 《新文学史料》创刊号 在2019年3月20日举行的《新文学史料》(下称《史料》)创刊四十周年纪念会上,年过八旬的舒济先生在回顾《史料》走过的道路时,曾无限感慨地说:“《史料》创刊的时候,编辑部有七八个人,现在只剩下我和小岳了。”这里提到的小岳,就是不才。 1978年夏天,我到人民文学出版社现代部,担任“五四”文学组助理编辑和《史料》业务秘书的时候,《史料》还在筹备创刊阶段。编辑部设在人文社前楼四层,靠近大楼中间,朝南的一个大房间里。一墙之隔,东邻古典部主任办公室,西邻外文部的大房间。左右芳邻各有千秋,对于我们了解古代和外国文学知识,解决稿件中遇到的相关问题,提供了许多方便。正如舒济在纪念会上所说,《史料》编辑部全体人员,连我只有八位。其中,方殷、向云休、杨立平几位,都是返聘回来的老同志。当时,《史料》正处在紧张的“待产”阶段,而“五四”作家的书,也还是要按计划出版,大家的工作都很繁忙。 然而,《史料》编辑部是温暖而明亮的,办公室里的气氛温馨而和谐。房间里,西头南窗下,侧对房门,面壁而坐的,是身材高大魁梧的牛汉老师。坐在房门口,北墙下,戴一副深度近视镜的中年人,是“五四”组组长李启伦。李老师曾长期担任人文社校对科的科长,有他在,《史料》的编校质量就有了保障。坐在牛汉和李启伦两人中间,腰杆笔直,颇具学者风度的长者,是方殷先生。方老曾参加反帝大同盟、共青团和“左联”,历任《少年先锋》等刊物的编辑、《金陵日报》特约记者、山西临汾民族革命大学教师、延安鲁艺音乐系学员、重庆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诗歌组组长等职务,是“五四”组和《史料》编辑部里最年长、资格最老的一位。 坐在房间东头南窗下的向云休先生,1941年毕业于南京金陵大学。向先生为人高洁傲岸,淡泊宁静,是一位严于律己而真诚待人的长者。1981年年初,牛汉老师把责编大型套书《中国现代散文选》的任务交给了我。当时,我进编辑部时间不长,从未面对过这样卷帙浩繁的编辑工作。正当我不知该从哪里下口的时候,向先生热情地向我伸出了援助之手。她多次带我到她在小方家胡同1号的家里,认真仔细地帮我谋划了总计三百多万字、上千篇现代散文作品的编排和分卷问题。后来,在审稿中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也常向她请教。在向先生耐心细致的帮助下,我顺利地完成了这套七卷本《中国现代散文选》的编辑和出版任务。向先生已经去世多年了,愿她在天国安息。 与向先生对面而坐的,是留着一头短发、戴一副近视镜的杨立平先生。她是新中国成立初期和她的丈夫,也是第一本《鲁迅传》的作者王士菁先生一起,随鲁迅著作编刊社,从上海来人文社工作的。杨立平先生学养深厚,待人亲切热情,对我的帮助也很多。坐在李启伦先生身后的,是《史料》编辑部负责人黄沫先生(牛汉当时还没平反,没有行政职务)。当时《史料》创刊在即,黄沫先生从早到晚,总在那里忙碌着。他是一位少言寡语、待人和气的长者。和我前后脚进入“五四”组的,是老舍先生的长女舒济老师。舒老师讲话,有颇浓的老北京味,待人和善而随和。她的座位在房间南墙下的正中间,大家出来进去,常会和她打个招呼。我是编辑部里唯一一个小字辈儿,进组之后,就在房间最东头,向、杨两位女先生和黄沫先生办公桌的中间,加了一张小桌。——我在人文社30余年的编辑生涯,就是从这间温暖明亮的办公室,和这张其貌不扬的小桌开始的。 初进编辑部,牛汉老师拿给我几本“五四”作家作品集。他让我先看一遍,然后各写一篇包含分析和评论的读后感。而今还记得的作品有:叶紫的《雾夜紫灯》、王统照的《山雨》等长篇小说,还有艾青、戴望舒、徐志摩的诗集等。1979年10月,第四届文代会召开的时候,牛汉老师又给了我这个锻炼的机会,让我作为《史料》记者参会,为《史料》组稿。会议期间,我第一次见到并采访了巴金、曹禺、陈敬容等老作家,并为《史料》组到几篇名家文稿。 “五四”组阶段(1978年夏—1979年冬)的《史料》编辑部,只有八个人,既要编刊物,又要编图书。然而,人手少,任务重,对我这个初入行的小青年来说,却不是什么坏事。我虽然只是个助理编辑和业务秘书,却也有机会外出组稿,做稿件的初审,乃至担任书稿的责编。我曾跟随牛汉老师到东四八条,拜访叶圣陶、叶至善父子,并为《史料》组稿。到南小街路东一座小院里,拜访夏衍先生那回,虽然没组到《史料》的稿件,却顺利地拿到了两卷本《夏衍选集》的出版合同。 1979年9月,牛汉老师恢复了党籍。“五四”组便与鲁迅著作编辑室合并,组成现代文学编辑室,牛汉任现编室主任、《史料》主编。从此,我们“五四”组人员就搬到后楼,和原鲁编室的同志一起办公了。后三楼共有七间半(用木板在楼道里隔出半间)南北向的小房间。人多挤不开,就在二楼又开了一个房间,作为《史料》的办公室,由李启伦与新调入的黄汶坐镇。《史料》编辑部人员,除了李、黄和我之外,又增加了从社外调入的郑延顺(郑伯奇先生之子)、从本社小说北组调入的张木兰(许觉民先生的夫人)和刚毕业的研究生陆文倩等。 编辑部搬到后楼不久,方殷、向云休、杨立平几位先生就陆续离开了。其余人员,还是既编刊物又编书。这种“混编”的状况,大约直到1988年牛汉离休、《史料》成为一个独立的部门之后,才告结束。到后楼以后,我曾跟随牛汉老师多次外出,为《史料》组稿。我们曾拜访过曹靖华先生、郭小川夫人杜惠老师;在广州,曾在《随笔》主编黄伟经先生陪同下,几次看望住在医院的老作家黄秋耘前辈;在上海,我们拜访了赵家璧、施蛰存、丁景唐等著名的现代文学作家、出版家和研究者。我独自外出组稿的时候也很不少。记忆中,我拜访过的作者有罗念生、卞之琳、艾青等前辈,以及梁实秋先生的长女梁文茜老师等。在这期间,我还责编了七卷本套书《中国现代散文选》,以及《夏衍选集》《徐志摩选集》《许杰短篇小说选集》,策划、编选了《中国现代散文选萃》、戴望舒诗选本《我的恋人》、徐志摩诗选本《爱的灵感》等图书。 1988年年初,牛汉老师离休。原鲁迅著作编辑室编辑陈早春先生,接任现编室主任。早春主任把全编辑室的二十余人,分成为“全集文集组”“作家作品组”和《史料》编辑部等三个部分。同时,就把“作家作品组”组长的差事,交给了我。从这以后,我的工作重心,就转到了现代作家作品的编辑出版方面,直到2009年退休。 转眼之间,《史料》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回想起刊物初创期编辑部的人与事,一桩桩、一件件,就像发生在昨日一样新鲜而亮丽。我永远忘不了,和《史料》一起走过的那些美好的青春岁月,永远怀念牛汉老师,和扶助我成长、引导我前行的编辑部的先生们。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