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比亚战争后的北约及其战略动态研究(4)
http://www.newdu.com 2024/11/27 07:11:38 《杭州师范大学学报:社 许海云 参加讨论
四北约战略新动态的评价及其未来走势 作为北约历史性转型的一个重要内容,北约战略新动态既是对后冷战时期北约发展历程的总结,也是对未来北约发展方向的重要启示。伴随着北约未来遇到越来越多的“非对称性威胁”,北约战略新概念无疑会得到进一步深化与发展,而且战略新动态的影响不仅会对北约自身的历史转型产生影响,也会对未来国际政治与安全形势产生影响,包括未来国际秩序的基础与结构、行为规则与基本走势等。因此,对北约战略新动态的功用展开评价,不论是在理论上还是实践上都是非常必要的。 其一,北约战略新动态虽然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其未来作战方针和安全战略,但却缺乏独立且统一的法理基础,缺乏完整、系统的发展规划,无法摆脱成员国政治与安全意志折中与妥协的印记,这就决定了北约的战略新动态并不稳定,许多内容还有待于进一步发展。在对利比亚的军事干预中,北约各成员国表现不尽相同,内部分歧纷呈,乱象横生。美国最早对利比亚发起军事打击,但也最早终止了军事行动,仅满足于在政治协调、情报收集、财政支持等方面发挥作用。作为北约核心国家之一的德国,不仅拒绝参加军事行动,而且还对其他盟国的军事行动颇有微词。相反,长期与北约保持距离的法国,却一反常态成为军事行动的主力。意大利虽然“历史性地切断了与利比亚的关系,甚至切断了与卡扎菲的个人关系,参加了军事行动”[8],但却只答应为盟国提供军事基地,而且还不时威胁着要退出军事行动。 在对利比亚的军事干预中,北约一如既往采取了“意愿联盟”组合方式,以美英法等国为骨干,辅之以加拿大、意大利、西班牙、比利时、丹麦、挪威等国,再加上阿联酋、卡塔尔等非北约国家,组成一个旨在推翻卡扎菲政权的“价值观联盟”。在这一组合中,北约实际上只有少数成员国在军事干预中冲锋陷阵,大多数国家则按兵不动,作壁上观。尽管北约的“价值观联盟”更像一种临时政治与军事组合,但它却会在今后很长一段时期成为北约推进其新战略的一种主要载体,而且会越来越常态化。但是这一“价值观联盟”无论是在政治上还是军事上都不稳定,无法从根本上确保北约新战略及其实践,相反只会造成北约核心力量涣散、政治决策软弱、成员国利益无法得到协调等,最终北约新战略的实施力度会被削弱,其历史转型进程受到制约。 其二,虽然北约战略新动态的成败得失、功过是非目前尚无定论,但北约新战略明显存在着许多问题。无可讳言,在世纪之交北约数次域外干预中,北约在军事上无疑取得了胜利,但是这种军事胜利实际上并不能证明北约战略新动态完全正确或完满无缺。原因在于北约与其干涉对象之间军力极其悬殊,北约占尽优势。以利比亚为例,其政府军只有8万人,没有制空权和制海权,长期受到西方的禁运和封锁,其综合战力极为有限。而北约作为全世界最大的防御安全组织,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装备与最复杂的战术手段,其成员国军队有200万之众,综合战力无可匹敌。因此,在这场实力悬殊的“不对称战争”中,尽管在利比亚地面从未发生火规模作战或重大战役,而北约也只是选择性使用其武装力量,但这却丝毫不妨碍北约轻松赢得战争胜利。由此可见,北约的新战略事实上并未在军事干预中得到全面印证,其中存在的问题也被军事胜利所完全掩盖。事实上,利比亚战争前后持续了6个多月,甚至在战争中频频传出北约与卡扎菲政府谈判的传闻,北约劳师糜饷,战况几度反复……这些都充分说明北约新战略并不完美。 特别需要指出的是,尽管北约的军事干预都取得了重大战果,但是其政治效能与经济效能极其低下。到目前为止,伊拉克、阿富汗和利比亚等国虽然都实现了和平,却都未能建立有效的社会秩序,更遑论建立有效的政府、高效的市场经济。以利比亚为例,在卡扎菲之后上台执政的“全国过渡委员会”面临重重困难。一方面,国内各种部族力量与政治派别冲突不断,的黎波里街头持续爆发流血事件,整个国家四分五裂,东部地区率先宣布自治,南部地区地处沙漠,为当地部族力量所控制,“全国过渡委员会”对其鞭长莫及,其境内接连出现大规模种族仇杀,事实上处于独立状态,整个利比亚呈现出“巴尔干化”或者“碎片化”迹象。另一方面,利比亚国家财政几近破产,国民经济残缺不全,民众生活濒临绝境。由此可见,北约新战略实际上并未解决利比亚最基本的国计民生问题。卡扎菲之后的利比亚能否全面照搬西方式发展道路?如何解决利比亚与西方国家根深蒂固的文化、宗教与意识形态差异?如何对待利比亚国内的政治分歧、教派差别、部族纷争?这些问题显然是北约新战略所无法企及或者根本没有考虑的,但这些问题对于战后利比亚的生存与发展却是至关重要的,而且对于北约对北非、西亚地区政治与安全力量的整合亦非常重要,甚至也关系到北约的历史转型,但是北约所给出的答案显然非常不理想。 其三,北约战略新动态所体现的政治动机、作战方针和干预方式,充分表明北约与干预对象、地区需要以及国际社会之间存在着一定距离。尽管北约的军事干预大多得到联合国安理会授权,而且也得到一些国际组织或区域组织的支持,但这并不等于北约的所有方针、政策与实践完全代表了联合国的意志,或者全部得到国际社会的普遍认可,北约的军事干预具有强烈的政治动机与利益追求,是要按照自己的价值观与利益需要打造一种新的区域政治与安全秩序。不仅如此,北约军事干预也受其成员国国内政治的影响。例如,美法两国积极插手利比亚内战,明显受到两国党派政治与政治选举的影响,奥巴马政府和萨科齐政府需要在外交上有所作为,塑造强势政府的形象。 北约新战略及其实践与国际社会之间存在差距,其根本原因在于北约自身存在着认知错位,其安全战略太过强调自我,其军事干预充斥着机会主义与功利主义色彩,诉诸大量个性化目标,这就决定了北约的军事干预无法从根本上解决被干预国家的深层问题,只能解决部分问题或者表面问题,甚至还会引发一些新问题。冷战结束后,虽然北约就其政治方针、安全战略、组织机制、作战思想等频频实施改革,简化决策程序,精简指挥结构,建立快速反应部队,加强域外干预与危机处置能力,但是这些举措似乎都不足以解决北约所遇到的根本性困惑,也未能赋予北约所希冀的超强能力,相反,北约的新战略及其实践经常使北约在国际社会中显得独断专行。 总之,就北约自身而言,其战略新动态的出发点旨在谋求北约更长远、更深入的发展,其战略调整成功与否直接关系到北约的未来。如果北约能够审时度势,热切关注并解决战略新动态所暴露的问题,北约的全球安全战略会进一步加强,在国际事务中的积极影响也将更大规模扩展。反之,如果北约因循守旧,对其战略新动态中暴露的问题得过且过,那么北约的内部凝聚力、对外吸引力都将进一步消退,其在冷战结束初期所获得的战略优势地位将会丧失殆尽,在国际事务中所扮演的角色亦会逐渐“边缘化”。更危险的是,如果北约战略新动态中的问题无法得到缓解或者解决,北约的发展将会更加单一化和偏执化,北约也会在其政治与安全政策中更加依赖军事干预,会更加追捧空中优势与高科技优势,进而降低其军事干预的门槛。如果按照这种思路,不排除北约将会寻求更多理由介入叙利亚与伊朗。就上述选择而言,利比亚战争确实构成了北约战略转换的一个关键。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