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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时期济南城市变迁考论(3)


    (三)公元455年-464年的山东半岛情势与济南城双州并治格局的终结
    孝建二年之后,北魏并没有因济南成为青、冀二州共镇之地而打消对山东半岛的觊觎之心,其攻击山东半岛的战事仍时有发生。《宋书·天文志》载,大明二年(458),
    索虏寇历下,遣羽林军讨破之。(28)
    《宋书·颜师伯传》对此次战事经过记载尤为详实。先是北魏将领封敕文攻击刘宋济水之清口戍,戍主傅乾爱大破之;其后双方又在沙沟激战,北魏军“赴水死者千计”;刘宋军复于赤龙门地方“杀贼甚众”;在縻沟戍,北魏将张怀之“仅以身免”;申城“背济向河,三面险固”,刘宋军猛攻,“贼赴河死者无算”;乐安城之战,刘宋又“大破之”。(29)从上述战地来看,此次宋魏之战乃是双方在山东半岛西部济水沿线展开的激烈争夺,《宋书·天文志》仅是粗略记之而已。
    就在山东半岛西部局势丝毫没有稳定迹象的时刻,原本移治历城的青州却于“大明八年,还治东阳”,(30)个中原因如何解释呢?对此,《宋书》的一条记载显得弥足珍贵:
    孝建元年,移青州镇历城,临淄地空,除宁朔将军、齐北海二郡太守,委以全齐之任。(31)
    引文中“临淄地空”四字最为值得注意。宏观来看,山东半岛的外部轮廓大体上为南北狭、东西长的矩形形态,自西部黄河、济水沿岸东去东部沿海不啻一千余华里;历城偏居半岛西部一隅,自孝建初年青、冀二州并治于此,半岛东部再没有高层政区城市加以弹压,如此一来势必不利于东部区域的稳定。另一方面,临淄城、东阳城一带长期是整个半岛的核心区域,向来集聚了最为密集的人口。再者,刘宋时期大量的青齐豪族崔氏、房氏、刘氏等大多集中于半岛中部区域,他们的势力非同一般,对整个区域甚至刘宋朝廷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32)从上述诸方面加以审视,半岛中部没有高层政区城市显然不甚合适。青州移治历城后,刘宋虽以齐、北海二郡太守来管辖半岛中部,但级别上明显与中部的重要地位不相称。由此来看,大明八年(464)青州还治东阳城,济南复为冀州治地也就不难理解了。
    
    图1宋魏隔河对峙及山东半岛西部河湖水系示意图
    说明:底图采自谭其骧主编:《中国历史地图集》第四册(东晋十六国·南北朝时期),图中秽野薄、平州坈、马常坈等湖泊系笔者参考杨守敬《水经注图》(清光绪十一年刻本)绘制。
    二南北朝时期济南由军镇城市到行政城市的职能转变
    (一)从政区地理结构看刘宋济南的军镇城市特征
    刘宋统治山东半岛短短几十年的时段内,济南城市行政等级经历了剧烈的演变过程,实现了由统县政区城市到高层政区城市的升格。不过笔者要强调的是,就城市的职能作用而言,刘宋时期济南城的军镇色彩要远远大于其作为行政城市的意义。虽然史书中有关该时段济南城市职能的直接记载极端缺乏,不过政区地理角度的探讨为解决这一问题提供了可能。
    《宋书·州郡志》载:
    冀州刺史,江左立南冀州,后省。义熙中更立,治青州,又省。文帝元嘉九年,又分青州立,治历城,割土置郡县。领郡九,县五十。(33)
    刘宋时冀州所领九郡,分别指广川、平原、清河、乐陵、魏郡、河间、顿丘、高阳、勃海郡。由上引文可知,冀州在东晋义熙年间曾有过设置,治青州东阳城,(34)为侨置政区,当无实土;元嘉九年(432)割青州之土复立冀州,治历城,则是冀州成为实土州的开始。不过正是这一次政区改革行为,造成了山东半岛西部政区地理结构的混乱。
    从上引“割土置郡县”的记载来看,冀州所辖某些郡县无疑也同时拥有了实土,清河郡就是其中的一个。对此,《唐临淄郡公房彦谦碑》的记载显得颇为珍贵:
    公讳彦谦,字孝冲,清河人也。七世祖谌,燕太尉掾,随慕容氏南度,寓于齐土。宋元嘉中,分齐郡之西部,置东冀州东清河绎幕县,仍为此郡县人。(35)
    “宋元嘉中”正是指元嘉九年的政区改革行为;“东清河郡”在刘宋为“清河郡”,北魏时方加“东”字,治所即今淄博市淄川区政府驻地,郡之辖境大致在今淄博市张店区及淄川区一带。(36)另据胡阿祥的研究,在元嘉九年与清河郡同时成为实土郡的还有广川郡和乐陵郡,前者坐落于今邹平县东部区域,后者辖地则在今博兴县境。(37)由此可确知,冀州领下的三个实土郡大体坐落于今淄博市周围较广大的范围内。《宋书·州郡志》“青州刺史”下载,刘宋青州领有齐郡、济南、乐安、高密、平昌、北海、东莱、太原、长广九郡。其中济南郡治历城,辖境即今济南市周围一带;太原郡为元嘉十年割济南、泰山二郡新立,(38)治升城,故址在今济南市长清区西南,(39)辖境大致在今济南市的西南部。如此一来,在政区地理方面就产生了诸多问题。如坐落于历城附近的济南郡不归冀州管辖,反隶于治地在山东半岛中部的青州之下;位处今济南市西南一带的太原郡,距历城甚近,却亦在青州领下;冀州欲对坐落于今淄博市周围一带的清河、广川、乐陵三郡从事行政管理,必须要越过青州管辖的济南郡方能达成。以常理视之,如此混乱的政区地理结构对地方行政管理是极为不利的。那么,为何刘宋朝廷不对这种局面加以调整而漠然处之呢?
    原因或许可以从刘宋冀州都督管辖的空间范围加以探求。从相关史料记载来看,冀州都督在统辖冀州境的同时,均兼辖青州之济南、太原等郡,如:
    (元嘉二十一年)以(申)恬督冀州青州之济南乐安太原三郡诸军事、扬烈将军、冀州刺史,明年,加济南太守。(40)
    (元嘉)二十九年,以(张)永督冀州青州之济南乐安太原三郡诸军事、扬威将军、冀州刺史,督王玄谟、申坦等诸将,经略河南。(41)
    (元嘉)三十年春,太祖崩,(垣护之)还屯历下。闻世祖入讨,率所领驰赴,上嘉之,以为督冀州青州之济南乐安太原三郡诸军事、宁远将军、冀州刺史。(42)
    都督辖区作为军事型政区,其设置以服从军事需要为第一要义。由上述三例可以得见,军事上的冀州都督区与民政上的冀州刺史辖区并不一致,都督与刺史一肩挑的冀州长官在主理冀州境内军民大政的同时,还对青州济南、乐安、太原三郡拥有军事上的指挥调度权,也即冀州都督实际上控制了整个山东半岛西部区域的军事要务。将济南、太原二郡纳入冀州都督辖区范围,无疑是因二郡辖境距冀州治所历城甚近而离青州治所东阳城甚远,由冀州都督领之可免军事调度上的不便;将乐安郡亦归其节制,则极有可能与乐安城濒临济水,由冀州都督领之可更为有效地把守刘宋济水防线有关。(43)
    综合上文所述,刘宋时期的山东半岛西部地区,在行政上混杂了青州与冀州的数个郡级单位,而在军事上则统一纳入了冀州都督的辖区之内,该区域“政区”地理结构的杂乱无章与“军区”地理结构的整齐划一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这充分说明,作为刘宋北部边疆的山东半岛西部,军事事务明显压倒了民政管理。如此一来,作为冀州刺史与冀州都督驻地的济南城,其地方军镇职能要远远大于区域行政城市的职能也就不难理解了。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