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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举文]重认“过渡礼仪”模式中的“边缘礼仪”(3)


    “过渡礼仪”模式的多层次性,在此可用中国的人生礼仪中的结婚礼为例简单说明。哲乃普明确指出,过渡礼仪依其发生时与其他礼仪的关系及其地点,不但可以而且应该在不同层次上做出分析。 
    除了对进程顺序和层次的分析外,还可基于边缘过渡进程中的时空和心理因素,进行礼仪行为的结构和符号意义的解释,例如:婚礼进程中的“揭盖头”礼仪。
    “揭盖头”礼仪之前是上轿、蒙盖头、下轿(但不沾地)、“牵巾”、“跨马鞍”等,然后是在祖先牌位前 (或洞房内)揭盖头,之后是拜天地、拜祖先和拜高堂,最后入洞房。这个过渡进程,可以恰当地用边缘礼仪或阈限礼仪来阐释。上轿标志着与此前的一切的分隔,揭开盖头后拜堂和进洞房意味着边缘期的结束,新娘被聚合到新的家庭和群体,被新家的神灵和祖先接受。当然,聚合不是突然的,而是渐进的,例如,向公婆进礼,向客人敬烟酒,闹洞房等都是聚合礼仪前的边缘过渡进程。
    对“揭盖头”礼仪,传统的解释是《独异志》的记载:远古时,伏羲女娲兄妹结婚,自感羞惭,乃结草为扇,以障其面,后世娶妇即摹仿此事。而《通典》载:东汉魏晋以来,时咸艰虞,岁遇良吉,急于嫁娶,乃以纱縠蒙其首,而夫氏发之。因拜舅姑,便成婚礼。从中可见对实践者的两层意义:一是个人与个人(不同于个体)的社会性关系,一是群体与群体间的社会性关系(异族抢婚)。
    结婚不仅将两家在社会和经济意义上连接起来,同时也将两家的祖先以致两个群体或村落的不同崇拜神灵连接起来。正如在拜神等活动中人需要保持与神灵的圣洁接触,当新娘从自家到婆家的路上(从上轿到揭盖头),她同时也带着自家的神灵。因此,只有当她站在婆家(也是她的新家)的神灵前,使两方的神灵有了沟通,完成她的任务,才可以被揭开盖头,从神圣世界回到平凡世界。所以,她一路上与平凡世界分隔开(如封闭的轿子和盖头)。整个婚礼行为有多次在两个世界之间过渡的礼仪,例如,跨马鞍等礼仪则是合并在其边缘过渡期中的,体现其他信仰并满足其他神灵的仪式行为。
    处于边缘期的个体具有超常的力量或神力,这是各文化都表现出的同性,即陌生人具有马纳(MANA)的信仰。由于新娘从上轿到入洞房是处于边缘期,处在人与神灵交际的边缘地带,而不只是人与人的交际,所以,她得到的也不是正常情况下人际之间的行为。这一点可以通过这个事实来证明:无论是买卖婚还是冥婚,无论是先秦仪礼严格的时代还是当今(也许一些城市可除外)的现代婚姻,女性总的说来在家庭和社会中处于较低地位,然而,在迎亲或“明媒正娶”的礼仪中,新娘受到的待遇常常是她一生中最受尊敬的时刻。因为边缘期的人被视为与神灵最接近,便具有超常人的力量。为此,每一礼仪都包含着敬畏神灵的意图。当然,表面上是姻缘和血缘的关系,甚至是“脸面”这类社会关系的问题,而其背后则是关系到参与礼仪的个体与群体所崇拜的神灵是否得到敬畏和满足,并因此是否保佑他们平安和恩赐福禄的问题。这一点也可从中国人的“趋吉避凶”观阐释为“辟邪”。
    因此,其他的婚礼参与者也是处于边缘期。这个边缘期几乎与新娘的边缘期同时结束,即“闹洞房”结束后(当然,新娘还可能经历几天的边缘期,如为公婆做第一顿饭、拜家庙或村庙、回门等)。而有亲缘关系的家族或氏族成员也在经历了这个边缘期后,重新以新的角色聚合到已发生变化的家族、氏族或群体中。
    此外,如果根据哲乃普(以及涂凯姆等)的神圣与平凡世界的两分法,蒙盖头的意义似乎不仅如上两层。蒙头是常见的将某个体从一个精神世界过渡到另一个精神世界的标志,如同傩戏的招魂术、戴面罩等。当盖头被揭开时,是与先前的(神圣)状态的分隔。为了这个分隔礼仪,谁来揭(“全人”还是新郎),用什么揭(手还是其他媒介物),什么时刻揭,什么地点揭,什么速度揭,以及什么人可旁观等等,构成了此礼仪的成分(包括禁忌)。当盖头揭开后,必要的旁观者的赞许、新娘的低头沉默、拜堂等等,形成过渡边缘期的礼仪性行为。此时,时间和空间因素显得非常重要。其内涵依所处的群体文化而定。在这个边缘期后,该礼仪便进入聚合期。
    对中国传统中“除夕”的“守夜”也可进行多层次分析。首先,“过年”是旧岁的“分隔礼仪”和新年的“聚合礼仪”之间的“边缘礼仪”。其中的每一行为都是为了“过年”的顺利而发展出的满足社会和心理需要的行动。这些行为不但体现了社会功能性,也表现出该文化中的信仰结构。其实,每个仪式或节庆都体现了世俗与神圣、“正常”与“不正常”、可知与不可知等二元世界之间的过渡。例如:
    第一层:“入腊月”(有的地区从冬至便开始备年货,如“冬至大如年”的习俗)是从正常的生活中“分隔”开,进入“过年”的“边缘礼仪”,“出正月”(或“二月二龙抬头”)便从边缘期“聚合”回到正常生活(其实,从“出正月”到“入腊月”既是“分隔礼仪”的准备阶段,也是“聚合礼仪”后的整合适应阶段)。
    第二层:从“腊八”到“正月十五”,“边缘礼仪”逐渐频繁,时间的过渡与心理的过渡体现在以仪式方式进行的物质准备。如北方一些地区在腊月将正月的饭准备出来。
    第三层:“小年节”(如腊月二十三或二十四祭祀灶王爷便进入与神灵的交流)至“破五节”(或因地区不同而形成的不同日期概念:如初五后才可出门远行,生意重营业)或过“正月头七日忌”(解除各自神灵的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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