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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加金-施瓦兹]考古学与民俗学中的物质文化、仪式和日常生活(4)


    石头也有治疗和保护作用。按照格兰特(Grant)的说法,自青铜时代一直到整个中世纪,葬仪中都发现有光滑的小圆石(Grant,1961:6),而带孔的石头、绿石,以及石头的投射点被认为有魔力(Blinkenburg, 1911: Campbell, 1970[1902]; Macculloch,1936: 249),它们能作为护身符抵抗疾病、邪恶精灵或凶眼(evil eye)(Campbell,1970[1902]:90-94;Grant,1961:308-309;Rogers,1884:225)。圣井中发现有锥形石头,把马浸入水中为了给马打掉虫子(Macculloch,1936:249)。琥珀珠子(可能取自青铜时代的墓葬处)用来治疗红眼病或跛足(Henderson,1879:145)。这些石头可以看做珍贵的仪式器物,而不只是遗址偶然的发现物或自然物。另外,这些遗物的背景可能是不寻常的,但它们自身并不特殊。如果是在谷仓或房间地板上发现的,它们可能被考古学家当做自然物丢掉(如有孔的石头),或被当做“非属此地”的外来物(如在后中世纪时代的房间里发现了青铜时代的矛尖)而轻易排除掉了。
    动物骨头和人骨都有治病功效。安·罗斯讲她看到人们在泉水边用一个死囚的头盖骨喝水,用以治疗癫痫(Ross,1976)。旷野里的尸体可能会让我们发现葬仪或谋杀的发生,但若把这种小发现看做小范围仪式(比如某地治疗仪式)的根据,对我们来说就不大可能了。
    自然界还有些东西有保护能力。苏格兰高地很多房子外面种植的老树和花楸树,就是为了抵御妖魔和女巫(Henderson,1879:225-226; Macculloch,1936: 237-238)。最近我们调查了位于斯凯岛的考古遗址,多次发现房子附近有老花楸树的遗迹(Martin Wildgoose, personal communication,1997)。没有这些民俗知识,我们就可能只把树看做自然景观的一部分,或者是某种实用的东西(用以遮阳、挡风、晾挂衣物)。这里再次说明,无论从其材料还是语境来说,自然现象的仪式属性都不是固有的或显见的。
    就像在特洛布赖恩德群岛上捕鱼(Malinowski,1948)和打职业棒球(Gmelch,2000[1971])一样,在苏格兰捕鱼是充满了仪式禁忌的冒险活动,其中有些禁忌是与物质文化结合在一起的。比如,兔子跟猪、女人、牧师都是不祥之兆。若想阻止某条捕鱼船出行,人们就会把兔皮做成球,放在船上或鱼篓里(Anson,1965: 102-103)。把马掌和小花楸树枝系在船上则是为了防范魔法或凶眼(Anson,1965:117)。这些禁忌把日常实用行为、实用的古器物与围绕它们的仪式活动联系了起来。
    仪式经常被人类学家和社会学家解释为:社会群体界定、巩固和证明其为正当社会关系的一个途径(Durkheim,1965[1912];Rappaport,1999;Turner,1969)。苏格兰民俗把界标或古纪念碑在仪式中的用途描述为,制造社会纽带。在苏格兰,直立的石堆是重要会议如加冕礼和封建法庭的场址(Grant,1961:6;Ritchie,1927:308),是立誓(包括婚礼)的地方(Livingstone,1996: 79-80;Martin,1970[1716]: 259),或是有特殊治疗功用的地方(Livingstone,1996:82)。
    景观的其他现象也有仪式用途。河流对于签订和约,跟治疗各种疾病一样非常重要(Livingstone,1996:124-125)。它是可能遭遇冥界居士的地方,如同洗衣妇故事里说的,当她出现在河边洗某个人的衣服,就预示着那个人的死亡(Martin,1970 [1716])。
    如洗衣妇故事所揭示,景观现象不只用于协商人类世界的社会关系,也经常是遭遇冥界,甚至不得不与冥界打交道的地方。石冢成为妖魔的住所,也是冥界的入口(MacGregor,922:28),很多有石冢的山叫做灵山(Sithean),苏格兰高地有大量关于旅行者不幸被诱进灵冢的历险故事。很多这种故事中,人只有紧紧抓住一个金属物(通常为一把刀),才能避免落入妖魔的圈套。还有很多故事讲述人企图拆除或重新使用古石头遗物,结果落入了困境。最后,民俗还记录了在古墓和直立石堆上进行的各种行为,包括放置牛奶或面包等奉献物以安抚妖魔等等。这一行为可从发现于13~14世纪的马儿岛,于青铜时代放置石堆上未去皮烧成了炭的谷物上得到例证(Martlew and Ruggles,1996:128)。
    无需深入讨论这些行为对理解我们如何赋予景观以意义的重要作用(Gazin-Schwartz,1999)。这里强调的是所描述古器物的日常性。金属工具、石头和小鹅卵石、铁钉、碗、木片或整棵树、食物残余、动物骨头、珠子和小刀,如果是在一个家庭遗址发现,考古学家不会意外。如果在一个房子以外发现它们,则可能鉴定为丢失物或一次旅途中的小野炊。树木、河流、直立的石堆或小山,既是自然景观现象——取水、获取木材、纳凉的好地方——也是与久远的时代相关联的现象,而不再是某一历史时代的仪式遗址。然而,苏格兰民俗中描述的这些器物和景观的使用,使得它们充满了仪式意义。不是因为它们原本就有仪式性质——刀子当然是用来切肉,动物和谷物用于食用,铁钉用于建筑或做家具。当这些物品同样是在房间、牛栏或农场使用,但用于保护、治疗或带来好运,它们就带上了仪式意义。河流是取水的好地方,如果你想敲定一项买卖,它也是个好地方。日常用品有时也用于仪式,进而,仪式就跟日常行为卷到一起。日常的使用和仪式用途看起来是相似的,而非彼此相背。
    在亚历山大·卡米克尔(Alexander Carmichael)的《苏格兰盖尔语歌谣和祷词集》(Carmina Gadelica)中可以更清楚地看到这一点。书中记录了苏格兰高地很多日常实用行为,及其伴随的咒语、祷告、诗歌和歌谣(Carmichael, 1928-1954)。这部五卷的作品涉及到与劳动、季节和日常生活相关的祷词或歌谣,也有娱乐和公共关系。它们是卡米克尔19世纪晚期从高地西部人,特别是苏格兰赫布里底群岛人那里收集来的。他们通常说是从父母或祖父母那里习得这些歌谣或祷词,而父母或祖父母也是年轻时从上一辈那里学到的。由此他认为,其中一些材料(及其伴随行为)至少可以追溯到16世纪(Carmichael, 1928: xxv)。这些讲述者、他们的父母和祖父母都能传承咒语,显示了知识的延续,也显示了信仰和行为的延续,除去其间几个世纪发生的相当多的社会和宗教变化。这些仪式可能有一些被基督教化而保存了下来(成为圣徒或基督的帮手);其他的则或许因为被看做与宗教无关而保存下来——看做如同犁地和做饭一样的“实际”行为。最后,据说不再活跃的一些祷告和仪式,可能从老一辈人那里传下来,但不再有人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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