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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陆游的史识与史才

陆游(1125--1210年),字务观,号放翁,宋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人。他一生诗词万馀首,有大量文稿佳作传世,是我国文学史上著名的爱国诗人和以多产著称的作家。陆游才气超逸,诗作清新刻露而出于圆润,能自辟一宗,时有“小太白”之称①,又切入生活,忧国忧民,其诗作以杜诗一般高度的思想性而被称作“诗史”②。陆游在文学上的成就如此卓越,以至遮掩了他在其它领域的建树,很少有人注意到他还是一位爱国史学家,他在史学领域也曾有巨大的贡献。
    陆游的史学造诣有深厚的家学渊源。他的祖父陆佃曾参与神宗、哲宗两朝《实录》的修撰;父亲陆宰是浙东著名藏书家,曾为陆佃所著《春秋后传》作《补遗》。我们从陆游的《入蜀记》、《老学庵笔记》以及诸多“读史感怀”诗篇里,可以看出他秉其家学对史学有浓厚的兴趣和丰富的知识积累。而在治史实践上,陆游曾三为史官,预修高宗孝宗、光宗《实录》。私著有《高宗圣政草》一卷,与上述《实录》今皆佚。陆游历史著作唯一保存至今的,就是他的十八卷《南唐书》③。
    《南唐书》今存马令、陆游两家。陆书成于马令之后,故又题《新修南唐书》。
    马令是北宋末年宜兴人,世家金陵,多知南唐旧事。他有感于时南唐史事者“忘远取近,率多疏略”,于崇宁四年撰成是书三十卷④。马令书“略备纪传体”,“书法亦谨严不苟”⑤,见闻广备。但是马书在材料弃取、人物事件评价等方面有明显的局限性,而且“於诗话小说不能割爱,亦不免芜杂琐碎,自秽其书”⑥。陆游或许正是嫌其不够尽善,才重撰《南唐书》的。历代学者比较马、陆二书,多是陆非马,推奖陆书:
    宋·陈振孙:陆书“采获诸书,颇有史法”⑦。
    宋·周南:“近时陆放翁作《南唐书》,文采杰杰,大得史法”⑧。
    元·赵世延:“山阴陆游著成是书,最号有法”⑨。
    元·戚光:治南唐史家非一,“惟陆游编取折衷,成此书也”⑩。
    明·毛晋:“先辈云:马、胡铨次,识力相似,而陆尤遒迈,得史迁家法”(11)。
    明·沈士龙:陆书“芟薙稗秽,折衷诸家,殊得史氏家法”(12)。
    明·胡震亨:“余始得马令《南唐书》,以为正可作酒后谈资耳。及得陆游《新修南唐书》读之,乃知正史稗官迥自悬别,未可以伪史忽之”(13)。
    清·周在浚:“以予观之,令非史才,所记多稗官之类,当与《江南录》、《江南野史》诸书并行,非放翁比也”,“陆书发凡起例,详略可观,足继迁,固;三主名纪,俨然以正统归之,其识见较马令超远,可与欧阳公《五代史》相匹,非诸伪史可比也”(14)。
    清代的学者如汤运泰、陈以谦,周都滨、郎延极等都曾借用《四库全书总目》的评价,认为陆书较马书“简核有法”,近年新编辞典也说陆书“删繁补遗,叙次简洁,为南唐史中佳作”(15)。
    综括上述评论,前代学者虽推许陆游,但其评价基本是“叙次有法”和“行文简洁”两条,只有清代周氏提到放翁的正统观。这些评价是很不全面的。盖南唐政权既被目为僭伪偏霸,陆书自然就是“伪史”,未能得到足够的认识与研究,因而陆游治史之得失也就无人作出全面的总结与评论。
    比较南唐诸史,分析陆氏《南唐书》,我认为可从陆游的史识与史才两方面得出以下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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