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让我们先来看看他们是如何重新评价历史的。 林同济将文化的演进划分成封建、列国、大一统国三个阶段。雷海宗则将其分为五个阶段,即封建时代、贵族化时代、帝国主义时代、大一统时代、政治破裂和文化灭亡的末世。⑤虽然一个分为三段,一个划为五段,实质上大同小异,汤因比历史模式的痕迹在这里显而易见。雷的前两个阶段等于林的封建阶段,雷之对二阶段,相当于林的大一统帝国阶段。他们归纳出每一阶段的政治、经济、宗教等方面的特征,但值得注意的是,对“列国阶段”或谓“帝国主义阶段”的评析,显然是他们的重点所在。 林同济认为,在列国阶段出现两大潮流,一曰“个性的焕发”,一为“国命的整合”。“个性潮流”表现为庶人入仕、民众入伍、商人活跃、宗教信仰放任等等,百家争鸣则是这股潮流的象征。“国命潮流”的具体形态表现为政权集中、宗教统一、经济干涉、国教创立,思想渐趋定于一尊。 个性潮流代表“创造冲动”,国命潮流代表“秩序要求”。在列国阶段的前期,个性潮流略占上风,国命潮流则后来居上,事实上国命潮流始终是这个阶段的主题。 林同济套用中国历史名词,又将列国阶段的前期称为春秋,后期称为战国。春秋时期,贵族遗风犹存,个性得到张扬,文化的发展趋于顶峰。战国时期则一切以“战”为中心,贵族传统荡然无存,文化开始走下坡路了,用雷海宗的话来描述,“经过短期间思想自由的阶段之后,焚书坑儒一类的办法渐为常事。与国家政策不合的文字,对于当权者不利的文人学士,轻则被弃、被逐,重则被毁、被戮。在思想方面,这是一个回光返照的时代。短期之间,百家争鸣在表面上似乎非常热闹,但思想趋于派别化,伟大的创造思想并不多见。最后连派别化的思想也趋于消沉,只剩下毫无中心见解的杂家,东拼西凑的光写许多杂乱无章的大书。”⑥社会也就步入了大一统的阶段。在大一统阶段,最迫切的愿望就是“太平”。文化陷入一种与时俱增、无法自拔的“倦态”,“不求向上升高,不求向外膨胀,焚香祷祝,只求天下无事”。⑦文明也就陷入僵化,走进了死胡同。 林、雷对历史文化的论述显然受斯宾格勒和汤因比的影响,林同济自己也承认,“我和雷先生的这些文字,多少是根据于形态历史观的立场而写作的”,⑧“应用这种方法而有卓著成绩的恐怕是雷海宗先生,他的《中国文化与中国的兵》一小书,国人应为注意。”⑨因此,林同济将雷海宗称为“中国学界中第一位形态历史家”。⑩ 雷海宗在《中国文化的两周》一文中,首先从历史分期着手,批驳了传统的上古、中古、近代三段论世界历史划分法。他指出这种分期法乃一元的直线历史观,而世界历史的发展是多元的,用三段论来划分世界历史显然与世界历史不符,而将这种分期法搬来限定中国历史则更为荒唐。他用埃及文化、希腊罗马文化、欧洲文化作为例证,来阐述他的形态历史观,进而指出:“一切过去伟大文化都曾经过一度的发展、兴盛、衰败,而最后灭亡,唯一的例外是中国。”(11)从而提出中国文化独具二周的观点。 雷以公元383年淝水之战为界,将中国历史分为二大段。他认为383年之前纯粹是华夏民族创造文化的时期,黄河流域为政治文化的重心,外来的血统与文化的地位无足轻重。他将这段时期称为“古典的中国”,又按照他的形态史观将这第一周文化细分为五个时代: (1)封建时代,公元前1300年--前473年; (2)春秋时代,公元前770年--前473年; (3)战国时代,公元前473年--前221年; (4)帝国时代,公元前221年--公元88年; (5)帝国衰亡与古典文化没落时代,公元88年--383年。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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