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明代通鉴学的特点 一阶段学术门类的发展状况,既体现了前一时期的延续性,同时又表现出本时期固有的特征。明代的通鉴学亦不例外。概括地说,明代通鉴学一方面承袭了元代《通鉴纲目》凌驾于《通鉴》之上的情况。另一方面又与明代史学发展状况相一致,大致以嘉靖朝为限,嘉靖以前发展迟滞,著述不多,嘉靖以后著述剧增,研究较为活跃。再一方面,通鉴学的发展呈现出大起伏,在明末随着《纲目》评价的衰落,研究《通鉴》本书的学术活动渐趋高涨,最终出现了《资治通鉴补正》这样价值很高的著作。 (一)元明两代的通鉴学深深地受到理学的影响,而维护正统和提倡纲常名教,重书法义例、笔削褒贬,而轻历史事实,人为地抬高朱熹《通鉴纲目》的地位,使通鉴学步入歧途且越走越远。陈柽《通鉴续编》、胡粹中《元史续编》,名续《通鉴》,实续《纲目》,陈书“大书分注,全仿《纲目》之例”,而且强调严正统,恪守褒贬义例,《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引沈周《客座新闻》载:“除柽著此书时,书宋太祖云‘匡胤自立而还’,未辍笔,忽迅雷击其案,柽端坐不慑,曰:雷霆虽击吾乎,终不为之改易云云。”此虽小说附会之谈,亦足见陈柽以褒贬自任,具有明显的正统观,对照陈书,自太平兴国四年灭掉北汉之后才书宋统系。胡书的书法义例略同于陈书。其余商辂、许诰、南轩、金濂、汪克宽、张自勋等人之作,无一不是继承《纲目》一脉而著。至于李浩《断义》,王峰《发微》,张时泰《广义》等,则又纯在褒贬义理上做文章,大略如元人《纲目发明》、《纲目测海》之属而已,其史学价值自然等而下之,在通鉴学研究上意义不大。 (二)明代的史学,除明初洪武年间修《元史》并编辑了一批史鉴性质的史钞类书籍之外,永乐以后日趋枯乏,成书少,质量低,价值不高,历数朝不见起色,自嘉靖年间始扭转趋势,从此私家著史的风气日转兴盛,撰述本朝史和研讨古史的著作层出迭见,通鉴学研究也一变围绕《纲目》打转的局面,其表现就是薛、王所著的《宋元资治通鉴》、冯、陈两家《纪事本末》的问世。薛应旂续《通鉴》,其志向与作法值得充分肯定,打破了此前重《纲目》轻《通鉴》本书的风气,接续《通鉴》编年记事,撰述宋太祖至元顺帝四百八十年的历史,其书卷首便揭示义例,有志踵继《通鉴》,但由于内容简略,取材狭隘,结果名不副实。清学者朱彝尊讥其孤陋寡闻,章学诚批评他“于辽、金正史束而不观”,故不为后世所重。王宗沐之书又逊薛书一筹,无足称道。但是,薛、王续作《通鉴》毕竟有开创之功,筚路蓝缕,荒陋难免,至清代徐乾学、毕沅又分别集合多位史学家重新编著《续通鉴》,仍算是完善并完成薛、王的事业。 (三)在明代中后期出现续《通鉴》、续纪事本末的基础上,在明末通鉴学的研究又明显地跨进一步,达到了明代的顶峰,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严衍的《补正》与胡注比肩并立的现象,就是有力证明。崇祯年间张自勋撰《纲目续麟》及《校正凡例》、《附录》、《汇览》,摆脱“义理”一脉的束缚,在很大程度上以考据的功夫见长,从《纲目》等书的体例书法,直至记事内容,均考证发明,辨证是非,大有别于此前诸种空疏泛论的著作,所以,“视徒博尊朱子之名而牵合遇谬、反晦朱子之本旨者,相去远矣。”[5]可见在明末通鉴学的研究已经步入务实的轨道,向健康而广阔的方向发展。 注释: [1]严衍:《资治通鉴补》自序。 [2]严衍:《资治通鉴补》自序。 [3]严衍:《资治通鉴补》自序。 [4]谈允厚:《资治通鉴补》后序。 [5]《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47《史部·编年类》。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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