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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期“反思史学”简论

近10年,是中国史学在新的历史条件下,以全面、系统、自觉地反思为鲜明特征的重要发展时期。在这个时期里,史学工作者以极大的魄力和勇气对历史和史学研究的过去进行了回顾、总结和反思。“反思史学”的出现是史学思想新陈代谢的一种反映形式,是历史学的内省运动。“反思史学”是历史学发展过程中必然出现的历史现象。当然,人们在思考近10年“反思史学”这一历史现象时,很自然地会产生不同的看法,各种看法也必然会有保守与进步、正确与错误、形而上学与辩证法之分。但是,任何简单地褒与贬、是与非都不能科学地评价这一问题。正确评价这一问题的关键,应通过对近10年“反思史学”的系统研究和分析,按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和中国历史的实际,探寻其主流与支流,检验其正确与错误的各个方面。这样,才能真正发展马克思主义史学。
    
    冷寂了多年的中国史学以全面反思为鲜明特征开始活跃起来,并非是几个天才史学家的伟大设计或主观计划,而是中国当代历史发展的必然产物。在任何一个新的历史发展时期到来时,人们的思维必然会随着新时期的到来发生重大变化,甚至是革命性的飞跃。同时,新的思维形成后则会对新时期的社会政治经济的发展产生重大影响。这就是说,“反思史学”的产生是有着深刻的时代背景与社会内容的。
    首先,我国以四个现代化为目标的社会主义改革,引起了中国社会政治、经济条件的一系列连锁反应,而生存在这政治、经济条件之上的文化价值观念(包括史学价值观念)因此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与震动。中国文化知识界普遍感觉到,为了适应社会政治、经济条件的改革,对传统、僵化的文化价值观念必须进行调整、重组、更换和创新。有人在思考中国史学研究的过去与现实,探寻史学革新问题时指出:“目前,我国史学研究领域存在的问题很多,概括起来主要有三:一、历史研究脱离社会实际,缺乏社会改革的‘参与’意识和‘开放’意识,因而既缺乏时代感,又难以体现历史学的社会价值念二、由于史学研究的长期封闭和历史观念的板块结构,因而与其它相关学科比较而言,历史学知识日益显得陈旧;三,研究方法与手段保守、落后,缺乏科学的论证。总之,史学观念比较落后、陈旧,不能反映最新的科学技术成就和时代的精神风貌,必须更新,必须进行新的开拓。”①还有人认为,史学改革或史学革新,“标志着史学队伍中具有强大生命力的新生力量的出现。他们深具忧患意识和对自己事业的热爱,以不妥协的精神力图使陈旧老套的历史学蜕变出与时代合拍的新史学。”②显然,社会主义改革,需要文化价值观念的更新,也需要新的历史思维。“反思史学”的产生,适应了中国社会对于历史科学提出的新需求。
    同样,改革也需要重新评价历史,重新评价传统文化。中国的社会主义改革,不仅是政治和经济方面的,更重要的是文化心理、价值观念方面的变革。因此,改革对历史科学来说,极其自然的就是:(一)认真分析往事,全面反思自己的历史。自从秦始皇建立起我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封建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制国家以来,封建专制主义作为国家政体的形式,为历代所师承,一直延续了2100多年,阻碍了中国社会经济的发展。痛定思痛,处在历史大变革时期的人们日益重视从历史和现实的挫折中获取重要的经验和教训。对封建专制主义的研究与批判,开始受到史学界的普遍重视。改革需要历史这面镜子。认真分析往事,有利于扫清通向未来的道路;而羞怯地回避矛盾,则有碍于制定切合实际的政策,不利于我们更好、更全面地考虑走向未来的道路。(二)如何看待、评估中国传统文化,如何分析、理解、选用西方外来文化,如何正确、明智地处理传统中国文化、外来西方文化及现代化之间的相互关系等问题,严肃地摆到了中国文化知识界的面前。面对西方文化浪潮的巨大冲击,是抛弃传统文化而全面接受西方文化,还是象“国粹主义者”那样以传统的东西来拒斥西方文化,抑或是在冷静、长期的理智思考判断后,择两者之长处而有机综合之?不论你的态度如何,袖手旁观、冷坐书斋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三)随着中国社会主义改革的不断深入和商品经济的不断发展,人们原有的文化心理、价值观念已在某种程度上束缚了社会的进一步发展。因此,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反思传统文化,反思滋生传统文化观念的历史条件,认识民族文化心理结构所具有的社会历史性的严重缺陷和弱点,以及它在心理上、观念上、习惯上所留下的深重印痕,成了摆在历史学家面前的一个重要任务。
    其次,80年代后,随着西方文化思潮涌入中国,西方史学流派和史学理论、史学方法也相继被介绍。兰克学派、年鉴学派、社会史学派、计量史学派、心理史学派及柯林武德、卡尔·波普尔、巴勒克拉夫等人的史学理论著作及观点,都先后被引入中国史学领域。西方自然科学的某些理论方法也成了中国史学探索研究中国历史的方法。这使具有几千年传统的中国文化和中国史学受到了从未有过的震动。中国史学向何处去?这一问题摆到了每一个史学工作者的面前。对中国传统史学的评判,对史学现状的估价等问题受到了史学工作者的极大关注,并一度出现了“史学危机”这一引人注目的提法。这实际上是历史学自身的发展对反思史学提出的要求,或者说是中国史学自我反省的开始。
    再者,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提出的实事求是、解放思想的精神贯彻后,为反思史学的产生创造了良好的文化气围。中国共产党的正确政策解除了史学工作者的种种顾虑,绝大部分史学工作者敢于提出自己的学术观点,敢于对历史和史学研究的过去提出批评,史学研究出现了百家争鸣的新形势和新特点。“反思”也可说是这种新形势和新特点的重要表现。这是人们所共知的。
    总之,“反思史学”的出现是中国历史发展的必然产物,是中国史学面对社会的巨大变革和文化的挑战,为自身的革新和发展所作的思想准备和主观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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