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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何兹全师最后的日子


    
2011-02-24 10:06:51.0陈琳国忆何兹全师最后的日子晚年思想,最后的日子,社会史研究,中国中古社会和政治,创造历史24234史学/enpproperty-->
    
    我们的恩师、著名的历史学家何兹全先生离我们远去了。虽然事先已有预感,但我至今仍难以接受这个残忍的现实。大年初一我去给先生拜年时,看先生病情已沉重,初二病势转危。尽管我们祈盼奇迹的发生,然而先生还是抛下我们走了。
    这些天,我在痛苦中回忆起先生最后日子的点点滴滴,更体会到先生高尚的情操和人格的光辉。2006年,先生、师母的惟一爱子、前北京大学副校长芳川兄病逝,两位老人痛彻心扉,精神上深受打击。师母思子心切不能自拔,一年多以后也随着芳川兄走了。耄耋之年的先生,接连遭此大变,身心受到极大的伤害,饭量大减,体态消瘦,不服老的他还是显出老态来了。听力更差了,他又不愿带助听器;腿脚发软,站立行走不便,不久只能以轮椅代步。
    先生曾经背着人失声恸哭,但在我们面前总是神色如常,把痛苦深藏在心底。我们不知怎么安慰他,干着急没有办法,惟恐他憋出病来。让我们欣慰的是,他每天依然坚强地读书看报,思维清晰,敏锐而又有条理,十分关注学界的状况,关心学院学科的发展,继续指导着博士生。他还主编历史学院的三套学术丛书:《中国中古社会和政治》、《中国上古社会和政治》和《中国近古社会和政治》。去年9月,《中国中古社会和政治》研究丛书已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发行,受到广泛好评。另外两套丛书也已付梓即将面世。可惜的是,先生不能亲自主持首发式了。
    先生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思考史学研究与发展的大问题,并直率地发表看法。给我印象非常深刻的是,他曾经多次评论说,某人是经学家,但经学不等于史学;某人是小说家,但文学也不等于史学。虽然此类方法可能风行一时,此类学说也可能占据主流,但仔细推敲,是站不住脚的,而且误人不浅。虽然中国历来有文史不分家或是文史哲不分家及“六经皆史”的说法,但就史学来说,这是指文学、经学可以为史学研究、史学著作提供养分,是指不可忽视经学作为历史文献的作用;而不是把历史写成小说,所谓“大话”、“戏说”历史,或以经学研究、国学研究代替史学研究。体会先生的这些评论,实有深意存焉。不论把史学经学化,还是文学化,根源都在于不重视包括考古发现在内的文献资料,不读书或不认真读书;读了书,但未能深入思考研究,停留在一知半解,还自以为是。更可怕的是,有些人甚至不要史实,不顾史实,任意解释,任意推断,说的花里胡哨,在那里“创造历史”,实则制造文化垃圾,误导社会大众,后果非常严重。这些评论正是直指当今学界“学术商业化”乃至导致社会风气的不良倾向,有着重大的现实意义。遗憾的是,先生毕竟年事已高,没有把这些重要论断写出来。
    先生研究了一辈子的中国社会史,堪称中国社会史研究巨擘。他一直孜孜不倦地探索着中国历史发展的道路,探索着中国历史在世界历史发展中的位置。通过对商周到魏晋南北朝时期社会形态演变的研究,深刻剖析其种种变化,首倡“魏晋封建说”。他用可靠的文献证其说,又给予系统的理论说明,成一家之言。他认为研究人类社会总体的发展及其规律,从而了解文明历程和社会发展方向,是社会史研究的主导面。对于前些年社会史研究中以社会生活、衣食住行、风俗习惯代替生产方式、社会形态和社会结构的研究的倾向,他曾在天津的一次学术会议上大声疾呼:“研究社会形态、结构及其发展规律是社会史研究的主流。”他深刻指出,社会经济——生产方式、社会结构、社会形态,才是社会史研究的中心内容、核心内容。对人类来说,这是最主要的科学,是最大的学问。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他对社会史的研究仍感到忧虑,多次表示国外社会学的研究方法和成果可以借鉴,但不能照搬。认为现在社会史研究中,理论方法变了,研究的重点变了,辩证唯物史观不见了。所以根本问题还是要分清主次,生产方式、社会形态和社会结构是社会史的“主”,社会生活、衣食住行、风俗习惯是“次”。是前者决定后者,而非后者决定前者,切不可主次不分,拣了芝麻而丢了西瓜。
    先生一生奉行“择善而固执之”,他的言论一向是比较谨慎的,他晚年思想的活跃和发言的直率有时出人意外。有一股力量在支撑着他,这就是他对学术事业的钟爱、视学术为生命的精神。为了学术,其余的一切他都可以置之度外。
    如今,先生已经走了,我们怀念先生,就是应该把先生的这种精神继承下来,发扬光大,以告慰先生的英灵。
    (作者单位: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