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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柯平:那年我在加拿大学古希腊语

 

      王柯平,1955年生,陕西人,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
    其实早在1992年,王柯平在洛桑大学哲学系研习博士课程“艺术哲学”时,就有学习古希腊语的打算了。当时,他想作关于尼采艺术哲学方面的研究。导师告诉他,如果想作尼采研究,就应该先去学学古希腊语。因为尼采最早就是希腊的古典语言学者。
    在导师的建议下,王柯平决定学古希腊语,但是当时洛桑大学古希腊语的学习班,课程已经进行了一半,语法部分都是用法文解释,从中间学起要想跟上进度基本不可能,他的学习计划暂时搁浅。
    几年之后,1998年,王柯平奔赴加拿大研修,成为多伦多大学东亚系的访问学者。多伦多大学圣麦克尔学院当时正好有一个讲授古希腊语的初级班,对他来说是个很好的学习机会,于是就想去旁听。他找到开课的老师,却被告知不能单纯旁听。如果想来听课,就得和其他选修这门课的正式学生一样,除了上课听讲,还要做课堂练习,课下要做作业,要按时交作业,期中、期末必须参加考试。最后,老师还郑重交待,要想学好古希腊语,平均每天必须要用10个小时来学习。王柯平听完要求,没犹豫就点了头。王柯平后来听说,像这种教授古希腊语的课,在美国纽约,一学期要收费3000美元,一学年就是6000美元,而他在多伦多上的这门课,是完全免费的,不免感慨自己的幸运。
    然而钱还是要花一些的,他们上课用的教材要自己买,一本厚厚的《古希腊语初级教材》足有一公斤重,花了王柯平68加元。他去多伦多大学做访问学者,生活费是自己拿到的国家奖学金,当时奖学金一个月是800加元,每月房租是480加元,所以花68加元买一本书对于王柯平来说,真是不算少了。他说:“当时买书主要是在旧书店淘选,省一点钱还想到美国等地旅游,这次咬咬牙,就把教材一起买下了。因为在此前,也花了近乎同样的数额买了《柏拉图对话全集》。”
    王柯平就这样成为班上的一名“旁听的正式学生”,学期初时班上共25个人,来自世界各国,他是唯一的中国人。这门课一周上两次,一次上3个小时。古希腊语是一种很难学习的语言,即便是希腊人自己学习,除了发音方面的优势,基本没有其他优势。如当初老师告诉他的,他每天果然要用10个小时,才能消化掉课堂上的内容和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
    如今说起那段学习古希腊语的时光,王柯平最念念不忘的,是那位教学态度认真、对学生要求严格的老师。这位老师在课堂上经常叫学生回答问题或是朗读课文;每次上完课,都会布置课后作业——把10个英文句子翻译成希腊文,把10个希腊文句子翻译成英文;他要求学生们的作业隔行写,并且只写一面,另一面空出来,隔行写有利于他在句下批改,空白的一面,让学生把他批改过的再抄一遍;每次批改作业之前,他会先检查上次学生的抄写情况,如果抄写仍有错误,就会让学生再抄一遍。
    在多伦多大学的一年,王柯平除了选修柏拉图美学思想和佛教哲学思想两门课外,就是勤奋苦学古希腊语了。那时,生活因为学习古希腊语而变得紧张充实。每天,他忙着复习课堂上的内容,忙着翻译老师布置下的20个句子,忙着记词的变位。他感觉自己像一根上足了的发条,被古希腊语驱使着,根本停不下来,走着路嘴里也在念叨着希腊文的单词,随身带着纸和笔,一有空就要拿出来画画写写。
    这边王柯平学得不亦乐乎,那边很多学生已经知难而退,纷纷放弃学习了。半个学期过去了,期中考试时,班上的学生由25个变成了9个;到期末考试时,由9个变成了4个。多伦多大学规定,如果想拿到英文专业的学士学位,必须要拿下一门古典语言——古希腊语或者拉丁语,这剩下的4个学生中,有两个就是要不得不拿下一门古典语言的学生。另外一个犹太学生,和王柯平一样,属于“旁听的正式学生”。学生人数依旧在减少,第二学期开学后,大家发现人又少了一个,那个必须要拿下一门古典语言的女生,或许还是觉得古希腊语太难,选择了放弃,去学拉丁语了。这剩下的3个学生,继续跟着老师学习,并坚持到了最后。
    因为多伦多大学圣麦克尔学院有教会背景,老师上课时都穿着教士的黑色长袍。除了他的黑色长袍和认真严谨的教学态度给王柯平留下极深的印象外,他偶尔表现出的幽默也让王柯平每每回想起来都忍俊不禁。当全班只剩下3个人后,有次王柯平疑惑地问老师,学古典语言的人为什么这么少,老师回答:“不少了,去年班上最后只剩下一个人了。”因为多数大学老师拿的工资都和其所开课程的选修学生人数直接挂钩,所以有位希腊学生就问老师,这样会不会因此少拿工资。“当时老师看了我们一眼,大笑着说,‘我拿工资不靠选课学生的多少,如果靠选课学生的人数发工资的话,那我早就去跳脱衣舞了’。”王柯平回忆道。
    王柯平说,第二学期因为只剩下3个学生,被老师提问到的频率就更高了,3个学生轮流着回答,很快就又轮到自己。而作为唯一来自中国的学生,为了不丢面子,也不能在课堂上表现很差劲,所以课前的准备工作就得做足。
    “因为喜欢就没有压力。”当记者问到当时会不会感到很大的学习压力时,王柯平这样回答。他当年做的作业,一共5本,现在都还留着,以此用来记忆那段难忘的学习古希腊语的时光。
    王柯平不觉得自己在学习语言方面有什么特别的天赋,但是他也说自己从来不觉得学外语很难。他一共学习过4种外语,英语、德语、法语和古希腊语。英语是他的强项,他本科时在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读的就是英语系,硕士研究生时是在澳大利亚堪培拉大学文学院读的英国文学,听说读写能力都很强,英文著作、译作甚丰。2000年在牛津大学做访问研究员时,还应牛津电视台之邀,在其“哲学特别节目”上做了一期“道家论无”。他在国内任教时,与本科生一起学过两年德语(第二外语)。不过他说:“当时还能勉强阅读简单的报刊文章。但如今,因使用频率偏低,多年来德语水平不进则退,这需要花专门时间去补习和提高。否则,当不了大用。”
    除了古希腊语,王柯平还想讲的,是他学法语的经历。在1992年去瑞士洛桑大学之前,按照教育部出台的对公派留学生外语要求的新规定,必须要通过瑞士使馆组织的一个法语的笔试和口试,才能到瑞士去留学。所以,王柯平服从安排,在北京语言大学法语系出国部进修了一年法语。
    到了瑞士的洛桑大学后,由于打下了比较坚实的法文基础,王柯平开始了大量的法文阅读。除了阅读法文版康德的《判断力批判》,尼采的《悲剧的诞生》等哲学书籍和中国古典小说的法译本之外,他还读了法文版的《圣经》。阅读《圣经》是为了周末去教会参加一些讨论。参加讨论的目的,不仅是为了提高自己的法语听力和交际能力,也是为了研究本身的需要。他说:“作西方研究,光靠读书本上的知识是不够的。如果读书,在国内也能读。 既然去了国外,有机会和当地人接触,就应该多和他们交流,在特定的生活氛围中,去体会和感悟他们的生活方式、生活态度,以及他们对物质和精神的追求、享用方式。一般说来,只有在现实生活的具体感受中,才有可能理解和体悟西方文化与思想的内在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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