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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著作翻译的几个问题(3)

三翻译规范
    学术著作的翻译,长期以来形成自己的一套规范。就史学翻译来说,除去要求译文准确外,对名词和术语的翻译以及译者的注释也都有严格的要求,分述如下:
    (一)名词和术语的汉译,凡在我国汉文典籍和文献中已出现过的,一般均采用前人的汉译,如此前未出现于汉文典籍和文献,或另有新译者,需加说明。《草原帝国》的汉译在这方面显然注意不够,例如:
    第7页,把成吉思汗的弟弟译为术赤; 《元朝秘史》作拙赤,《元史》作搠只,汉译《史集》作拙赤,汉译《世界征服者史》作搠只,均不作术赤,避免与成吉思汗之子术赤相混。
    第6页,把突厥语部族苏丹治下的东罗马--Rome译作罗姆; 《明实录》、《明史》均作鲁迷。
    第18页及其后多处,把Sanjar译作桑伽。此人名未见于汉文古籍,根据商务印书馆的《译音表》(1973年)ja应译为贾,而ga才译为加(伽),而阿尔泰语系的人名词尾r也不可省去, 所以《中国大百科全书》作桑贾尔,汉译《世界征服者史》作桑札儿,汉译《史集》散札儿。
    第166、167页,把Sari-Uigur译为萨里回鹘。Sari,回鹘语,意为黄、黄色,此指黄头发的回鹘部族,故《宋会要辑稿》、《宋史》均作黄头回鹘。
    第 151 页把 Aramaean 译作阿拉米亚, 第 167 页及以下多处把Nestorianism译为聂思托里安教,这是把英语的词缀-an也译进了名词。《中国大百科全书》把前者译作阿拉米,把后者译作聂斯托利派。近代史著将Nestorianism或译作聂思脱里教派,一般用其唐代初传入时之名--景教。
    第198页及以下多处把Iraq‘Ababi(法文原著为Irak-Arabi)译为伊拉克阿拉比。这是一个波斯语词汇,在Arab后加词尾-i,表示领属,意为阿拉伯[的]伊拉克,以区别当时其他游牧民族领属的伊拉克,指今底格里斯河以西、巴格达以南地区。译著的读者主要还是不能阅读原文的人们,遇到这种情况一般应意译,如非音译不可,也应作出注解。
    第306页,把Balkh译为巴里黑,这是合乎规范的;但是又特予夹注“巴尔克赫”,这就错了,kh是波斯语的拉丁转写,不能按英文字母分读为克赫。
    第207页,把atabeg译作阿塔卑。这是一个突厥语词汇,由 ata 与beg组成。ata意为父亲;beg,突厥称号,原意为首领、王公, 后转意为将军、长官,中古汉文史籍译作匐或比,清代史籍译作伯克。根据《译音表》说明,新译名词如音译,应避免有强烈褒贬色彩的字,“卑”字显然不及比、伯克为好。
    第216页,把Ye-lu Shih译为耶律诗, 这“耶律诗”就是耶律大石的女儿普速完。显然原著、英译者都不知这个Shih就是汉语的“氏”及其含义,所以拼成了人名的一部分。很遗憾,汉译者竟未辨,将耶律氏译为“耶律诗”。由此可见西方的东方学--所谓以语言学为基础,也有这种语言学上的硬伤,并不是西方的什么也好,至少在我所从事的这个学术领域,时或发现他们的问题,引进岂可不慎重!
    第208页,把Termez译为帖木尔兹,第434页译作帖木儿兹。如果不联系上下文,人们很难猜到它就是《元史》中的忒耳迷,现今地图上的特尔梅兹或捷尔梅兹。不明白译者为什么把它与帖木儿连在一起。
    汉译还把一些常见的名词做了(或选用)另译, 如把马镫(stirrup)作马蹬(第27页)、带钩(belt buckle)作带扣(第44页)、伊斯兰教的伊玛目作伊玛姆(第447页)、 伊斯玛仪派作伊斯梅尔派(第447页)、伯克作别克(第538页)、艾米尔(埃米尔)作爱弥尔(第538页)、三世达赖喇嘛索南嘉措作锁南坚错(第637页)、藏传佛教的萨迦派作萨斯迦派(第379页)、塞尔柱作塞尔柱克(第17 页及其后多处)、准噶尔汗国学者咱雅班第达作扎雅班第达(第645页), 初版甚至把佛祖释迦牟尼作释迦穆尼(第393页)、 希腊的马其顿作马其屯(第559页)、莫卧尔帝国的巴布尔作巴卑尔(第417页及其后多次)、五代的石敬瑭作石敬唐(第172、173页),再版做了纠正。学术著作的翻译,特别是历史著作的翻译,在名词和术语方面,一般因循前作,众约俗成,否则就会使人感到生分。
    (二)译者的注释,在学术著作的翻译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它可以突破原著的时代局限性,补充新的材料和研究成果,增加和延长其学术价值。如《世界境域志》因米诺尔斯基的译注(注:Hududal-Alam.The Regions of the World.A Persian Geography 372 A.H. -982A.D.Transl.and explained by V.Minorsky.London,GWS NSXI,1937.1970.),楚剌思《编年史》因阿基穆什金的译注,都大大提高了原著的学术价值,成为中亚史学译著的典范。《草原帝国》的汉译者在译注上也下了很多工夫,并且,有的注释很重要。如成吉思汗的出生年代,作者引用伯希和考证,为1167年(第256页)。 译者注释指出应为1162年,根据是邵循正先生的论文《成吉思汗生年问题》(载《历史研究》1962年第2期)。但是这类译注并不多, 特别是原著的一些重大错误和缺陷,如本文第一、二节所指出的,译者都未出注释;而出的一些注释,有的是不必要的,有的是错误的。例如:
    第53页,正文“汉朝的建立者高帝”,译者出注:“指汉高祖。”其实只要翻开《汉书》一看就清楚了:《高帝纪》。《史记》虽立《高祖本纪》,但是也称刘邦为“高帝”,这是群臣上的尊号(注:参看《史记》,中华书局点校本第393、39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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