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栓红]元杂剧中的女真民俗文化
http://www.newdu.com 2024/11/30 11:11:02 中国民俗学网 彭栓红 参加讨论
内容提要:元杂剧中直接或间接涉及女真民俗文化的作品有十几部,这些剧作承载了大量的女真民俗文化,成为今天重要的民族史料,也是了解一个民族的心灵密码。元杂剧中女真民俗在彰显民族个性的同时,也体现了北方游牧狩 猎民族的文化共性特征,还体现出宋元民族融合的大趋势。 关键词:元杂剧 女真 民族 民俗 女真族原来活动在我国东北,过着渔猎生活,在向中原扩张的过程中汉化较早。在《元曲选》、《元曲选外编》中涉及女真题材的元杂剧有近12种。既有女真作家李直夫的创作女真题材杂剧如《虎头牌》,也有汉族作家如关汉卿等创作的女真题材杂剧如《调风月》,还有无名氏创作的《射柳捶丸》等剧。这些剧作承载了大量的女真民俗文化,成为今天重要的民族史料。女真题材的元杂剧民俗事象覆盖面之广,要远在其他题材的少数民族题材之上。 女真族衣食文化 女真人原居天气寒冷的北方,为适应气候和狩猎传统,因而吃肉喝酒成为生活常态。难怪《丽春堂》中女真普察人李圭“要饱一只羊,好酒十瓶醉”,正是这一习俗生活的反映。《居家必用事类全集》载女真食品“厮剌葵菜”和“蒸羊眉突”制作上都用到羊肉,可见女真人尤其爱吃羊肉。女真族有割食的饮食风俗,《货郎旦》第四折馆驿子为小末李春郎准备了“一签烧肉”,李春郎做割肉科,就是游牧狩猎民族佩刀割肉饮食风俗的折射。《草木子》载:“北人茶饭重开割,其所佩小篦刀……王公贵人皆佩之。”女真族进入中原封建化的过程中饮食上出现汉化倾向,《虎头牌》第二折描写山寿马吃细米白面,就明显受中原饮食文化影响。以上三剧说明:金元时期,米、酒、肉是女真人主要的食物。 女真人服饰艳丽,贵族阶层尤其爱打扮。《货郎旦》李春郎承袭女真义父千户之职“打扮的诸余里俏簇”。《虎头牌》金住马直言自己“打扮的别,梳妆的善”。 元杂剧民族服饰描写,唯有女真服饰最为丰富细腻,如关汉卿《调风月》第四折出现包髻、额花、玉兔胡、全套绣衣服。《货郎旦》第四折描写女真行军千户服饰提及绣云胸背、兔鹘。王实甫《丽春堂》中左丞相徒单克宁自述“小帽虬头裹绛纱,征袍砌就雁衔花”。对女真服饰更为细腻的描述,见《金安寿》三、四折金安寿夫妇唱词,涉及到的服饰有缕金鞓、玉兔鹘、皂纱巾、锦袄子、金较辂、卷云靴、绣包髻、绣胸背、玉搔头、凤头鞋、玉项牌、头巾、霞带、团衫、香串、云肩、同心带等。 以上杂剧对女真服饰从头到脚穿着打扮都有描写,基本符合女真服饰惯制:男子头裹巾,上身穿袄子,腰系兔鹘,脚踏干皂靴、卷云靴。女子头饰包髻、贴额花,上衣团衫,脚穿凤头鞋。《金史》载女真妇人服“上衣谓之团衫”。《金安寿》夫人穿戴是“团衫缨络缀珍珠,绣包髻濛鶒袱”,《调风月》女真贵族千户许诺婢女燕燕成为小夫人的服饰也有“包髻、团衫”。 女真服饰佩饰较多,杂剧集中在头饰和腰饰的描写较多。宋德金就认为:“女真男女都爱用首饰。”元杂剧涉及头饰的有发饰、项饰、胡须装饰等。头饰有绣包髻,还贴额花,如“包髻是缨络大真珠,额花是秋色玲珑玉”(《调风月》);也用绛纱、皂纱巾等裹头,如“皂纱巾珠琭簌”(《金安寿》)、“小帽虬头裹绛纱”(《丽春堂》);甚至在头巾上再做装饰,像“俺那头巾上珍珠砌成界”(《金安寿》)、“头巾上砌的粉花儿现”(《虎头牌》)。“粉花儿”,可能是玉逍遥,《金史》记载女真习俗:“年老者以皂纱笼髻如巾状,散缀玉钿于上,谓之玉逍遥。”女真女子首饰还有“翠鸾翘内妆束,玉搔头掩鬓梳”(《金安寿》)。女真男子以黑须为美,喜用“绒绳”缠须,元杂剧真实地记录了女真这一习俗:“墨锭也似髭须着绒绳儿缠”(《虎头牌》)、“墨锭髭髯,捻绒绳打着鬓须”(《金安寿》)。女真护须之法,我国古已有之,《晋书》卷五十四就记载张华“又好帛绳缠须”,尚秉和解释:“夫以绳缠、以帛缠者,恐须或着污而点尘土也。” 在女真题材中,女真男子常束玉饰腰带名为“玉兔鹘(胡)”,如《金安寿》《货郎旦》《虎头牌》《调风月》《丽春堂》等。一定意义上说,这一服饰特点是女真民族身份的戏剧表演形象化、视觉化表达。《金史》记载金人四常服中“其束带曰吐鹘。”此外,《金安寿》还提到“缕金鞓”,是一种缕金皮腰带。 元杂剧中女真人其他佩饰还有很多,再如《金安寿》第四折【幺篇】唱词有“佩云肩,玉项牌,凤头鞋。羞花闭月天然态,香串结同心带”之语,就涉及云肩、香串、同心带、玉项牌等,其他杂剧还有璎珞、霞带等。 总体上,元杂剧女真服饰色泽鲜艳,华丽贵重。 首先,服饰搭配色彩艳丽,如“小帽虬头裹绛纱”(《丽春堂》)、“头巾上砌的粉花儿现”“一领家夹袄子是蓝腰线”(《虎头牌》)、“卷云靴跟抹绿”“缕金鞓玉兔鹘,七宝嵌紫珊瑚”(《金安寿》)等,涉及绛、蓝、粉、绿、紫色等。女真服饰为何如此色彩艳丽?笔者愚见:一是女真佩饰所用珍珠、珊瑚、金玉等材质本身色泽鲜艳;二是女真人服饰色彩图案受季节影响。《调风月》第四折就提到女真夫人们“依时按序”换装,恰是早期女真族为适应时令变化在服饰图案、色彩等方面调整的生活记录,如“绣云胸背雁衔芦”(《货郎旦》)、“征袍砌就雁衔花”(《丽春堂》),这也打上了狩猎文化印痕。杂剧中女真服饰所绘“雁衔芦”、“雁衔花”,即大雁口含芦花之图案。大雁喜在芦苇丛生的水域休憩,宋元时期芦苇与大雁结合的图案盛行。宋代在瓷器、石刻、织绣上常绘有“芦雁纹”图案,元青花瓷也多见。“雁衔芦”更是成为元代服饰的一大特征。元杂剧《丽春堂》、《货郎旦》中“雁衔花”、“雁衔芦”服饰描述无疑是对宋元现实生活的客观描述和狩猎生活的真实记忆。女真狩猎文化不仅在服饰图案有体现,而且也有用鸟兽皮制衣的传统,元杂剧叙述的女真衣物便有“濛鶒袱”(《金安寿》)、“鹔鹴裘”“干皂靴鹿皮绵团也似软”(《虎头牌》)等,迥异于汉族服饰。《金史》载:“其从春水之服则多鹘捕鹅,杂花卉之饰,其从秋山之服则以熊鹿山林为文……”“鹘”即为“海东青”,辽金时期对凶猛的鹰鹘的称谓,既是女真族源“肃慎”的图腾,也是女真人现实狩猎的猎鹰。辽金元北方游牧狩猎民族贵族有春季湖泽边纵鹘捕鹅凿冰取鱼,秋季入山林射虎鹿熊兔等动物的传统。而服饰上使用鸟兽动物皮为材质,或绘制“雁衔芦”、“雁衔花”图“显然这些图案具有保护色的作用,不易惊动被猎目标”,是北方狩猎民族文化在服饰上的体现。这一文化,甚至与对金元清三朝都产生一定影响的辽代契丹族所创的“春水秋山,冬夏捺钵”的“四时捺钵”制度体现的捕猎文化,有着文化共性和承袭性。 其次,女真服饰爱镶珠缀玉,常用上等的金玉、珍珠、香料、珊瑚,此类服饰多描写女真贵族。古代荆山玉因“和氏璧”出名,“有眼不识荆山玉”。珊瑚以红色为多,蓝色、紫色极其稀有。珍珠以金黄色、大而圆、珠层厚、无瑕、光泽度好为上品。元杂剧女真服饰华丽贵重也体现在金玉珠宝皆用上品,如“荆山玉”(《货郎旦》),“大真珠”(《调风月》)“珍珠豌豆也似圆”(《虎头牌》),“七宝嵌紫珊瑚”(《金安寿》),甚至纽扣都用“金较辂”。《金史》说:“吐鹘,玉为上,金次之,犀象骨角又次之。”诸多女真题材的元杂剧反复出现“玉兔鹘”服饰,再次验证女真服饰材质选用上品的奢靡风气。另外,女真佩饰喜用珊瑚、珍珠的风习养成,也与早期女真族的渔采密不可分。完颜女真最初由在图门江、鸭绿江流域生活的朱里真人组成,这种紧邻江河居住生活的地理优势,形成了女真人擅采贝、珊瑚、珍珠的渔猎文化和独特的审美习惯。《女真谱评》也提到“女真族采集珠蚌取珠”,初名“东珠”以纪念完颜部擅长采集珍珠的东朱,因出自女真,又名“真珠”,后称“珍珠”。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