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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浙东史学述论(2)

明初宁波有参预修《元史》的有张文海、傅恕,同时候的史家有陈。傅恕字如心,鄞县人,学通经史,有文名,“洪武二年诣阙陈治道十二策,太祖嘉纳之,遂命修《元史》”(14)。张文海事迹待考。陈径字子经,奉化人,其祖陈著宋末为黄震学侣,父辈陈深、陈泌、陈洙都是四明著名学者。陈“先承其家学,而私淑黄氏之教,尤长于史学”(15)。他由元入明为翰林编修,迁待制,著《通鉴续编》二十四卷,第一卷自盘古氏至颛顼高阳氏,第二卷为契丹在唐和五代时事,其余二十二卷记宋朝。是书雏形为其祖父陈著的《历代纪统》,后其父陈泌仿纲目例,尊《纪统》为经而疏其始末为传。陈再作进一步加工,撰成一部对《资治通鉴》既有上溯,又有下延的续书。
    永乐至成化的宁波史家有黄润玉、李堂。黄润王(1389—1477)字孟清,鄞县人,永乐十八年举顺天乡试,授建昌府学训导,官至广西佥事,提督学政,编《四明文献录》一卷,分四明文献为二类,一为乡先生作,收入三十五位本乡人作品;一为乡大夫作,收入九位官于四明者的作品。人各有传,并系以赞。又纂有《宁波府简要志》五卷,后被收入《四明丛书》第三集。李堂(1462—1524)字时升,鄞县人,成化二十三年进士,累官至工部右侍郎,编《四明文献志》十卷。
    嘉靖至明末的宁波史家有张时彻、戴璟、高斗枢。张时彻(1500—1577)字维静,号东沙,鄞县人,嘉靖二年进士,官至南京兵部尚书,撰《善行录》八卷,《续录》二卷,“猎取史传,取先哲行谊之高者萃次成编,正编起春秋至明代,凡二百九十人。续编起汉迄宋,凡一百四十五人”(16)。又纂有《宁波府志》四十二卷、《定海县志》十三卷。又编辑《明文范》若干卷,为后来黄宗羲编辑《明文海》的前驱。戴璟字孟光,号石屏,奉化人,嘉靖五年进士,官至佥都御史,巡抚广东。撰《群史品藻》三十卷、《汉唐通鉴品藻》三十卷。前书“取司马光《通鉴》,摘其事迹为之论断”。后书原名《读史品藻》,“起周威烈王,终周世宗,与《通鉴》首尾相应”。书名与内容不符,可能是坊间刻印时为书贾所改(17)。高斗枢字象先,鄞县人,崇祯元年进士,由刑部主事累官湖广按察使。明末农民战争中守郧阳,先后抗拒张献忠、李自成义军。失败后,归故里,追述守城事为《守麋纪略》,被收入赵之谦《仰视千七百二十九鹤斋丛书》。
    明初台州府史家参预修《元史》的有陈基、朱右、陶凯,同时候人有徐一夔,稍晚一点的有方孝孺。陈基(1314—1370)字敬初,临海人,少从黄溍游,随师至京师时,元廷授以经筵检讨,因替人草谏章,力陈顺帝并后之失,顺帝欲罪之,引避归里。后参张士诚军事,入明,召修《元史》。著作有《夷白斋稿》三十五卷,《外集》一卷。朱右(1314—1376)字伯贤,自号邹阳子,临海人,元至正二十一年尝诣阙献河清颂,不遇而归。入明,召修《元史》,又预修《大明日历》、《皇明宝训》。个人著作有《元史补遗》十二卷、《李邺侯传》二卷、《邾子世家》一卷(18)。文集《白云稿》原有十卷,现存五卷。他曾选辑韩、柳、欧阳、曾、王、三苏文为《八先生文集》。后来流行的“唐宋八大家”之称,实由朱右首倡(19)。陶凯字中立,临海人,元末领至正乡荐,除永丰教谕,不就。入明,参预修《元史》。洪武五年,上书请修《会要》纪载时政,以资稽考(20)。徐一夔字大章,天台人,明初预修礼书。修《元史》时,王祎推荐他参加。他以事阙才难婉辞,其《与王待制书》成为研究元代史学的重要资料,常为人所引用。后应召修《大明日历》,书成,辞谢官职。文集《始丰稿》十四卷,多历史考据文,如《宋行宫考》、《吴越国考》、《钱塘铁箭辨》、《欧史十国年谱备证》等,考核颇精,为历史考据学的前驱。又有《正统问》,表明了自己对正统问题的看法。方孝孺(1357—1402)字希直,一字希古,宁海人,建文帝召为翰林博士,寻进侍讲,永乐元年被杀。他著作繁富,有《宋史注》,已佚。文集《逊志斋集》卷二有《释统》三篇和《后正统论》;卷三有《君职》、《治要》、《官政》、《民政》、《成化》、《明教》、《正俗》等篇,其中部分论点影响了黄宗羲,可与《明夷待访录》进行比照;卷五则都是史评,其论点亦有可采之处。
    宣德至万历,台州府的史家有范理、谢铎、金贲亨、王洙、 王宗沐等。 范理(1410—1473)字道济,一字士伦,别号省庵,天台人,正统七年进士,官至南吏部左侍郎。撰有《读史备忘》八卷,辑录自西汉至唐史事,先列诸帝于前,而以诸臣事实摘叙于后。又撰《天台要览》八卷(21)。谢铎(1435—1510)字鸣治,号方石,太平(今温岭县)人,天顺八年进士,官至礼部右侍郎,预修过《英宗实录》和《宪宗实录》,校勘过《通鉴纲目》(22)。他著作繁富,有《元史本末》、《尊乡录》四十一卷、《伊洛渊源续录》六卷、《名臣事略》二十卷、《赤城新志》二十三卷、与黄孔昭合编《赤城论谏录》十卷。其中《尊乡录》记历代台州府著名人物,对研究台州地方文化史有重要参考价值。《名臣事略》记洪武至成化名臣。文集《桃溪净稿》八十四卷,亦有论史之作,可惜海内已不易见到完本。金贲亨(1483—1568)字汝白,号一所,临海人,正德九年进士。撰《台学源流》,述台州先儒自宋徐中行迄明方孝孺、陈选,凡三十八人,各为之传。其疑而莫考者又十五人,各以时代类附姓名于传末(23)。又与余宽合纂《临海县志》二十六卷。王洙字一江,临海人,正德十六年进士,撰《宋史质》一百卷,宗旨欲以明继宋统,排斥辽、金、元。王宗沐(1523—1591)字新甫,号敬所,临海人,嘉靖二十三年进士,官至刑部左侍郎。撰《宋元资治通鉴》六十四卷。时人评论曰:“司马氏之繁而有法,公之简而有委,均可谓良史之才。”(24)但章学诚则认为“陈王(宗沐)薛(应旂)三家纷纷续宋元事,乃于辽金正史束而不观,仅据宋人纪事之书,略及辽金继世年月。其为荒陋,不待言矣。”(25)两种截然不同的评价,看来都有可商榷的余地。排斥辽金,是明朝汉族的民族主义思想重又抬头的表现,与清朝统治下讳言民族隔阂有所不同。
    除金华、绍兴、宁波、台州四府史家比较集中外,明代温州府、处州府亦有一些史家着力于搜辑乡贤事迹成书者,如平阳人王朝佐撰《东嘉先哲录》二十卷,记宋至明弘治温州府先哲一百一十人事迹,是书胪到史传志状旧文,并注明出处,今尚存钞本,颇有参考价值。平阳人郑思恭撰《东昆仰止录》八卷,录平阳一邑文献,记载详实,清乾隆年间张南英纂《平阳县志》时曾大量取资于是书。丽水人何镗撰《括苍汇记》十五卷,记处州府的人文概况,亦颇有参考价值。这些都是明代比较优秀的乡土史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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