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80年代以来，国外计量史学的发展呈现出一些新特点。其一是计量史学领域的国际间交流日趋扩大。经过20多年的努力，各国历史学界在从事计量史学的研究中逐渐形成了各自的独特风格，同时也积累了大量的经验。开展国际间的交流合作成为计量史学界刻不容缓的任务。80年代初，由美、苏、法等国的计量史学家发起成立了一个隶属于国际历史科学大会的“历史学应用计量方法国际委员会”以协助这方面的活动。这个委员会每一二年就召开一次国际会议，在1985年联邦德国斯图加特国际历史科学大会期间，委员会主持了“计量方法对历史编纂的冲击”、“微电脑在历史研究中的应用”等专题讨论。其二是对计量史学的理论研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也可以看成是计量史学趋于成熟的某种标志。对在历史研究中是否采用计量方法的问题已无人问津，现在人们考虑的问题是采用什么样的计量化、什么时候应用计量化、怎样计量化以及计量化导致的结果。另一方面，从哲学和逻辑学的角度探讨计量方法在历史研究中的实质与作用成了近年来计量史学发展的一个显著特征。1983年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召开的一次计量史学研讨会所用的名称就是“统计学、现象学和历史学”。其三为计量史学的研究范围不断扩大，从所谓“统计时代”（17世纪以后）逐渐向“统计时代”以前的中世纪推移。欧洲及苏联的计量史学家在这方面已经完成了大量准备性工作，（13）并在经济史、人口史和社会史领域取得了一定的成果。近年来，日本学者利用电子计算机推算并绘制了8000年来日本人口变动表，据此来分析历史人口变动的种种原因和趋势。（12）
在多元化的历史研究领域，短短30年间计量史学能取得如此成就实在令人惊叹，究其原因，恐怕根本还在于计量化本身潜在的对历史解释的科学能力。然而这决不意味着计量化已取代了传统史学的研究方法成为史学研究的唯一途径。事实上，计量史学远未达到布罗代尔和拉杜里等人20年前所预期的那种地位。就在愈来愈多的历史学家开始应用计量方法的同时，一些老一辈的计量史学家对计量史学的现状表示了某种失望与担忧。今天，对计量史学的批评不仅来自昔日的对手，也来自于计量史学界本身。计量史学经过了20年的兴旺期之后，人们最初对它所抱有的热情已经减弱，开始了冷静的思考。计量史学缺乏推动其进一步向前发展的理论支持、计量方法的滥用、计量史学与历史科学及社会科学的关系等问题又成为计量史学家议论的中心。由此看来，计量史学要达到对历史“科学的”和“精确的”解释之目的，还有一条相当艰苦漫长的道路要走。
注释：
①亚瑟·施来辛格（Arthur Schlesinger,Jr）：《人文主义者看经验的社会研究》（The Humanist Looks at Empirical Social Research），《美国社会学评论》（American Sociology Review）第26卷，第770页。
②J.科鲁伯（Jerome M. Clubb ）：《社会研究计量方法的训练及再培训》（Training and Retraining in Quentitxtive methods of Social Research），《历史学方法》（Historical methods）第17卷，第4期。
③杰弗里·拉巴勒克夫：《当代史学主要趋势》，上海译文出版社，1987年，第61页。
④费尔南·布罗代尔：《历史和社会科学：长时段》，《史学理论》1987年第3期，第105页。
⑤丹尼尔·贝尔：《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的社会科学》，中国社会科学院情报所，1982年，第2页。
⑥J.托波尔斯基：《历史学方法论》（Jerzy Topolski, methodology of History），华沙1976年版。
⑦许多美国历史学家认为，说“真正的”计量史学产生于50年代以后的美国，这起码是一种误解。
⑧“Clio”为古希腊神话中的历史女神，“metrician”为计量者，两词结合意为“计量史学家”。
⑨V.劳文主编：《历史的维度》（The Dimensions of the Past），Yale, 1972年，第157—175页。
⑩W.毕克：《变化中的计量史学》（W. Bick: QuantitativeHistoryin Transition）《社会科学情报》（Social Science Information），1977，16卷，第6期，第697—714页。
（11）R.弗拉特：《历史学家计量方法导论》（R. Floud: An Introduction to Quantitative methcd Histonians），普林斯顿1973年版。
（12）D.劳尼编：《苏联计量史学》（Edited by Don Karl Rowney: Soviet Quantitative History），SAGE出版社，1984年版，第73页。
（13）V.劳文主编：《历史的维度》（Val Lorwin ed: The Dimension of the Past），1972年版。
（14）见《世界史研究动态》，1979年第3期，4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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