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徽州籍的举人、进士和官员 我查阅了康熙《徽州府志》,在嘉靖十七年(1538年)至万历三十二年(1604年)的各科举人、进士中,有42人曾与方元素通信,除去方氏宗族中的方弘静、方良曙等7 人外,还有35人。在写信人中,还有16人是通过岁贡、舍选等方式取得官职的,除去方氏宗族中的方颐静等4人外,还有12人。在这两种人中, 有些同方元素的关系相当密切。 最著名的是汪道昆。他在离官居家期间,曾支持并组织成立了丰干社与白榆社两个诗社,方用彬及方氏宗族中的方简等四人都是丰干社的“七君子”。汪道昆的父亲汪良彬,叔父汪良植,胞弟汪道贯,堂弟汪道会,儿子汪无择都同方用彬有来往并有信札。汪、方两家是世交。 又如陈筌,休宁人。父亲陈有守(达甫)与方弘静等结诗社,是徽州早期的诗人之一。陈筌受父亲的熏陶,致力於诗作,也是丰干社的七君子之一。 (三)一群没有功名的徽州文人 与方用彬通信的人中有16人是没有取得或不愿取得功名的知识分子,其中颇有些传奇式的或有一技之长的人物。 王寅,字仲房,号十岳山人。不喜科举业而喜王霸大略。曾在少林寺习武。后辞家远游,南至广东,北至大漠。又学道而无成。曾在胡宗宪幕中。他是徽州较早结诗社的人之一,曾辑弘治至嘉靖徽州诗作为《新都秀运集》,对推动徽州的诗歌创作起了积极作用。 本文第二节提到的为方用彬刻印章的汪徽,婺源人。诗、画、书法、篆刻都精妙,世称四绝。 吴守淮,家富于财,是一名商周铜器和书法名画的收藏家,也因此而破产。他同方用彬既有文化交流,也有密切的商业来往。 (四)徽州地方官 与方用彬来往的共25人。包括徽州府知府、通判、推官、教授、训导,歙县的六任知县,还有县丞、主簿、训导。也有徽州府所属的黟县及祁门县的知县等。 其中大多数人,如《儒林外史》第一回所描写的时知县对王冕那样,差人“持个侍生贴子”送给方用彬。由此可知,他在歙县是个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乡绅。 但也有超过这种关系的。如歙县训导田艺蘅,他是《西湖游览志》作者田汝成的儿子,本人也有《留青日札》等多种著作传世。康熙《徽州府志》把他列入名宦,说他为官清廉,“弟子贽,一无所受,贫者辄赠之”。又说他喜欢与知识分子交往,“士大夫有文名者,日招致之,时出郊野游”(卷5)。这批明人信札中有田致方信15通之多, 方用彬显然也是田艺蘅所招致的“士大夫有文名者”之一。 (五)遍及南北的广泛交游 上述宗族之间的来往,有血缘的因素;与乡里及地方官员的来往,有地缘的因素。而从这批明人信札的众多写信人的情况可知,方用彬的交游远远超出了血缘与地缘的关系。为了叙述上的方便,下面采用按地区分列的方式。这里所谓按地区,一般指写信人的籍贯,但也照顾到方用彬与这些人交往的缘由或契机。如下文所统计的南京应天府某些人就并非南京人,而是因为他们参加了南京青溪等诗社的活动而与方用彬结识及交往。 方用彬与之交往的人员,比较集中在下列几个地区: 宁国府:宁国府与徽州府毗邻,共有14人。包括万历五年(1577年)状元沈懋学及其子有则、有贻;宣城著名的梅氏家族中的梅守箕、台符叔侄;宁国府属下的旌德知县乐元声等。 南京应天府:共有19人。包括临淮侯李言恭、宗城父子,盛时泰以及画家魏之璜等。 苏州府:10人。包括著名书法家周天球以及多产作家俞策(安期)。 湖广黄州府麻城县:8人。 包括曾在万历年间任歙县知县的彭好古和他的弟遵古、信古,丘齐云、丘坦父子,以及因收藏大批元杂剧及《金瓶梅》全抄本而著名于文学史的刘承禧。 广东:有24人之多。很可能同方用彬与诗人、书法家黎民表(瑶石山人)有深厚的友谊有关。24人中,从化黎氏一门就有5人, 包括黎民表的弟弟和子侄两辈。 江西:11人。包括明朝宗室朱多泟(贞吉)、朱多(宗良)等6人。 此外,还有南直隶池州府施尧臣等6人,扬州府陆弼等2人,松江府袁福徵等4人,湖广还有京山李维桢兄弟等6人,浙江湖州府臧懋循(《元曲选》编者)等10人,福建佘翔等4人,山东许维新等4人,河南何洛文(何景明之孙)等3人,以及四川、陕西、北直隶共4人。 以上共计129人。 我在前面已经说过,按地区将写信人分别,只是为了叙述上的方便。其实,在这些人当中,有些人不但在本地区有影响,而且是在政治和文化等方面有全国性影响的人物,如申时行、王世贞等便是如此。 到目前为止,这批明人信札的写信人,我已查明其身份的已达276人,超过总数的一半。由于收信人方用彬是一名儒商而非达官贵人或知名文人,这已是一个相当高的比例。假以时日,总共查明300 人以上的身份,即超过总数的60%,应是没有问题的。而这个比例越高,越有利于对这批信件的了解与利用。 五、信件的内容及其利用 这批信札的内容,大致可分为三个方面。 第一方面与徽州方氏家族有关,包括一些宗族活动(修谱、祭祀),宗族成员之间的关系(互助、借贷、矛盾等),还可见方氏族人除在外为官者之外,还有不少人出外经商,这也反映了当时徽州人经商的特点。 第二方面是文化交流。方用彬有相当高的文化水平,又喜欢同文人交往,他参加了徽州及外地一些诗社的活动。书信中,谈诗、谈书法、谈画、谈篆刻等的内容不少。 第三方面是商业活动。方用彬同时又是一个商人,商业收入是他从事文化活动的经济基础。他的商业活动可分两个方面。一方面仍与文化有关,如他买卖古书、古器物以及墨、扇等等,可以说是个文化商人,另一方面则是放债、典当。 要正确了解和充分利用这批信札,必须将它们同有关的历史文献结合起来进行考察。书信作为一种史料,它的优点是,一般来说较少掩饰,因此也较真实(特别是那些有时间性的急件),它更具体、更直接地反映现实。缺点是比较零碎,如果不了解它的背景及诸要素(收信人、写信人、时间、地点等),很难利用。 下面就我现在已经作的这方面的工作,举几个例子。 (一)方岩耕信件 这批信札中共收有方岩耕致方用彬的信件6 通。他自称小弟、宗弟,称用彬为契兄、兄长,是用彬的族弟。这6 封信,有请方用彬为其篆刻图章的,也有将他自刻的图章请用彬指教的。有为他的“家伯”所托求用彬办事的,也有借用彬的钱到期还本付息的。 汪道昆曾写过一篇《儒侠传》(《太函集》卷40),传主方景真就是方岩耕其人(汪道昆写的传记,相当数量不直接点出传主的名字,而是通过引用传主的自述间接道出,《儒侠传》就是如此)。李维桢也为他写过《方长公寿序》(《大泌山房集》卷35)。此人是汪道昆弟弟道贯的姻亲。他弃儒从商,历经四川、湖广等地,晚年回到故乡吟诗作赋,优游度日。汪道昆所称颂的他的“侠义”之处,包括照顾并宽容自己的庶弟及弟妇,在乡里扶危助困,排难解纷,在经商的荆州等地举办公益事业,修桥补路而又不扬名,等等。而从他给方用彬的信中可知,他还在真州作盐业生意,他是一名相当典型的徽商。 (二)张尧文信件 张尧文给方用彬的书信有4通, 还有短柬及名刺6件,是与方用彬通信较多的人。从信中可知, 张尧文是歙县附近一个山城的县官。他曾请徽州一位姓柳的画家为他画武安王(关羽)像,又曾请一位“司马公”、“汪老先生”作《武安庙记》,后来他给这位“司马公”的书信是请方用彬转致的。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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