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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彩娟]历史记忆与族群认同:作为壮族主源的“骆越”文化表征(4)


    四、余论
    综上所述,我们注意到作为壮族主源之一的“骆越”文化不仅呈现于我们的历史书写中,存在于骆越后裔——壮族代代相承的诸如干栏房、蚂虫另节等族群文化特征中,还被骆越国古都遗址所在地的壮族人民以骆越文化展示馆的方式展示和纪念,更以一年一度的有关骆越的节日和祭祀仪式等实践活动来加以宣传和传承。
    近年来,广西各地都出现了“骆越文化热”的现象。除了本文提到的以武鸣区马头镇为中心的大明山一带要打造成“骆越古都”之外,宁明县也致力于把自身打造成“骆越根祖”,其依据是当地著名的花山岩画系“骆越”创造的伟大作品。同时,武鸣一年一度举办的骆越祖母王祭祀大典、其他地方出现的骆越歌圩、骆越长寿之乡等各种与“骆越”沾边的名目纷纷涌现;除了前文述及的雅家屯外,另有一些村屯也努力打造成“骆越古村”。对此文化热现象,黄桂秋教授有深入的研究和独到的看法,他认为,近年广西对骆越文化研究有影响的成果不多,而打着骆越文化品牌并加以利用的各种文化旅游项目已经超前消费。如何对待这种超前消费的现象?在他看来,就是不反对文化资源的开发与合理利用,但是要有度,有科学依据。笔者在另一篇论文《非遗视野下的武鸣壮族“四月四”祈丰节研究》中,也注意到了这一现象,指出发源于武鸣马头镇敬三村雅家屯的壮族“四月四”祈丰节,如今发生了较大变化,其中之一就是节日名称和相关习俗被附加上“骆越”标签,申遗成功后的四月四被当成资源,存在重宣传轻传承,商业化味道凸显等问题。认为为了更好地传承与保护传统节日,应从贴近生活、去标签化、节日“官”“民”合办等方面努力,方能回归节日传统,进行活态传承,最后实现地方经济利益与非遗传承的双赢。任何过分地开发和利用文化资源的做法,肯定是不利于传统文化的保护、传承与可持续发展。
    然而,针对本文引言部分提出的我国骆越文化研究存在的问题,笔者认为,在原有研究议题的基础上,我们有必要拓宽骆越文化研究的视野。具体说来,就是要突破过去侧重于研究骆越历史真实性问题和骆越文化内部相关议题的局限性,结合历史文献和田野调查情况,更多地关注和研究骆越文化之于当下壮族社会在政治、经济及文化各方面处境的意义何在,以及回答为何近年来在广西各地壮乡出现“骆越文化热”等问题。笔者认为,结合现实情况,致力于这些议题的研究,是走出骆越文化研究困境的一大出路。从族群认同与国家认同的角度来思考这些问题,无疑是一条重要的路径。因为“骆越文化属于跨区域、跨族群、跨国度的范畴,骆越文化研究涉及国家文化主权和文化安全。开展骆越文化研究有助于保护文化资源、恪守文化价值观、增强文化和谐力,更好地为文明的赓续、国家的统一、民族的团结和边疆的巩固、文化的安全服务。”所以,骆越文化研究已经不仅仅是学术议题,还是政治问题,是关乎民族命运与国家安全的问题。
    本文通过上述三个方面展开讨论,认为诸多民俗事项体现出骆越文化在现代壮族社会仍有突出地位和重要价值,也是壮族民众族群认同增强的真实反映。首先,族称是一个民族界定自身和区别于他者的标志。作为壮族主源之一的“骆越”族称的出现,意味着壮族先民最初的族群意识产生。对“骆越”族称的研究也有助于解释今天广被使用这一名称的骆越文化热现象。其次,壮族先民——骆越人共同的生活习俗,如善于舟楫、水事众而陆事寡,以及纹身断发等共同的文化习俗都对壮族族群意识产生影响。还有铜鼓的考古出土,作为壮族的标志物已经在遥远的历史时期打下了基础,沉淀为壮族文化的底蕴。可以说虽无法考证当时的族群认同,亦没有僮(壮)的族称,但其实际上已为后来的僮族奠定了族群文化的基础,已具备壮族文化的核心特征。最后,骆越国故地流传至今的有关骆越文化的各种节日与祭祀仪式活动,是壮族对骆越国的美好想象和历史记忆的反映,更是壮族增强其族群认同的现实反映。
    社会记忆是学术界研究的重要话题之一,大家都关注“一个社会群体(家庭、族群或现代民族国家等)是如何对待自己的过去,如何阐述过去的历史遗迹创造共同的历史渊源和传统,从而达到强化群体凝聚力的目的。“真正的过去已经永远失落了,我们所记得的过去,是为了现实所重建的过去。”因此,我们记忆什么样的过去,如何通过实践活动来传达对过去文化的记忆,都不能脱离现实的需要。通过实地调查,古骆越国遗址——武鸣壮乡存在活生生的有关骆越文化展示和节日及祭祀仪式等活动,是人们对骆越国的历史记忆和曾经辉煌的地方政权的想象。这一切有关骆越记忆的民俗事项或文化现象,均表明“骆越”已经是壮族挥之不去的一个重要历史文化原点,是当前壮族对自身历史文化高度认可和民族自信心、自豪感的体现,也是壮族凝聚自身,增强壮族族群认同的现实需要。所以,历史记忆是加强族群认同的需要与途径,族群认同反过来又加深了人们对某一种文化事项的历史记忆。
    (文章来源于《广西民族研究》,2017年第6期。注释及参考文献详见原刊。)
    注:“蚂虫另”为汉语西南官话桂柳方言的“青蛙”之意,“虫”字旁加“另”为一个字,音同“拐”。因输入法问题无法显示,本文统一使用“蚂虫另”,特此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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