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40年史学:样态、潜流、走向(3)
http://www.newdu.com 2024/11/26 03:11:42 中华读书报 李红岩 参加讨论
走向历史学的公共阐释 40年来中国学术的发展,促使中国学者的思考开始向新的理论建构方向演进,呈现出理论体系和话语体系的新趋向。这种新趋势,一言以蔽之,曰:离弃强制阐释(Imposed Interpretation),走向公共阐释(Public Interpretation)。 碎片化必然导致对历史的强制阐释。在强制阐释话语下,过于丰满的血肉会拖累骨骼,过于丰茂的枝叶会遮蔽主干,过于细密的支流会漫溢主流。过于细碎的所谓史实重建,会让历史学者不再去思考宏观问题,因之对历史理论缺乏兴趣。在拒斥所谓逻各斯中心主义的名义下,淡化乃至反对理论思维似乎顺理成章了。强行场外征用,即简单搬用历史学理论以外的其他理论强加于历史研究,本来立意很好的跨学科研究,反而弱化了历史学的主体地位。用历史要素研究代替历史整体研究,一方面造成内容的丰满,一方面造成碎片的集群效应。这样一来,在具体研究中忽视全体,在历史描述中不顾及本质,微观考据成为了碎片,对历史要素的重视成为了对历史整体的排斥,由此而造成一种合力性的趋向,就是对历史的强制阐释。这种强制阐释的现象,发生于非马克思主义的史学领域,受到了马克思主义史家的抵制和批评。 而走向历史的公共阐释,意味着历史阐释应该是理性阐释,是人类共通性认知的逻辑呈现;应该是澄明性阐释,是置入公共意义领域、为公众所理解的阐释;应该是公度性阐释,即阐释与对象、对象与接受、接受与接受之间,是可共通的;应该是建构性阐释,即阐释者对公众理解及视域展开修正、统合与引申;应该是超越性阐释,即超越于个体阐释;应该是反思性阐释,即在与文本的对话交流中求证文本意义,达成理解与融合。 遵循公共阐释规则的历史研究,尊重微观研究但反对碎片化。它追求让历史的大树既主干粗壮,又枝繁叶茂;让历史学的“骨骼”与“血肉”相互协调、相互促进。 以公共阐释规则研究历史,意味着中国历史学由偏重史实重建,开始向注重历史阐释转移。由于偏重史实重建,所以唯恐遗失历史要素,历史内容因之空前丰富。但是,在具体化、要素化、此在化的西方学潮影响下,散钱不串,主干不彰,其极端化,即流于波普尔所说的零碎工程学。转向历史阐释,亦即转而以理性逻辑为主导,不以细微史实重建为主导;以历史逻辑之澄明性为目标,不以众多史实之芜杂叠加遮蔽澄明;以可公度性为规则,不以探寻独特性、唯一性为旨归;以整体建构性为取向,不以要素功能性为决断;以超越学科壁垒为诉求,以反思学术史为契机门径。 史学四长,才学识德。40年来,由于碎片化、要素化、具体化、此在化,学彰而识暗。以公共阐释为标识,将转而为识、学相长。此一趋向,意味着反叛法国年鉴学派第三代的范式。其继承性,在于坚守确定性;其民族性,在于全新阐释传统史学;其原创性,在于由中国学者提出;其时代性,在于不重复老话;其系统性,在于通贯全体;其专业性,在于抵制场外强制征用。基本趋向,在于“骨骼”与“血肉”并重。 “公共阐释”是中国学者张江在2017年提出的一个概念和理论。它认为,阐释本身是一种公共行为。阐释者应该以普遍的历史前提为基点,以公共理性生产有边界约束且可公度的有效阐释。 40年来,史学界绝非没有具备公共性的理论思考及成果。特别是具有中层理论价值的成果,非常令人称道。比如关于中华文明起源,关于明清时期生产力发展水平与生产关系的新变化,南宋至明代过渡,等等,这些研究,如同高速路上的匝道,起到了打通历史堵点,使得道路连接畅通的作用。但是,公共阐释代表了更大更新的思考趋向。面向未来,公共阐释论体现了唯物史观统领下史学创新的努力方向,预示了中国史学守成出新的新变化。它是消解后现代主义历史观的一剂良药。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