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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文化视野看斯拉夫民族语言学研究


    “民族语言学”这一学科概念,曾因著名人类学家马林诺夫斯基而为人熟知并得以广泛传播。关于民族语言学,马林诺夫斯基最初的关注点是基于对某语言社群生活方式及言语行为的观察,进而研究其信仰、精神体系,从而达到了解该语言社群普遍世界观的目的。民族语言学在斯拉夫世界逐渐发展为具有独特文化基因的学科范畴,即“斯拉夫民族语言学”。斯拉夫民族语言学研究具有非常鲜明的两个维度:一是语言学维度,即注重运用语言学方法,挖掘蕴含在民族语言中的文化因素及价值因素;二是文化学维度,研究对象为语言社群在个体和群体层面创造的一切言说的和非言说的文化文本。
    民族语言学斯拉夫渊源深厚
    “民族语言学”作为学科范畴在斯拉夫世界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在发展过程中,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理论范式。最初的民族语言学有着浓厚的斯拉夫基因,以“民族”指称斯拉夫传统民族文化,以种族、地区、方言等民族文化信息为基础,以传统民族文化为纽带,尝试建立斯拉夫世界内部各民族、各区域之间的文化联系。语言学研究方法在其中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首先,语言是最主要的文化研究材料和传统民族文化的载体,发掘语言内部的文化信息,是接近斯拉夫传统文化最为直接的方式;其次,文化和语言是同构且具有同等功能的符号系统,这也使得用语言学的认识论、方法论来研究斯拉夫民族文化成为了可能,在传统精神文化研究中可以广泛使用语言地理学、语义学、句法理论、语用学、认知语言学、心理语言学等理论方法。在发展过程中,斯拉夫民族语言学以语言学和人类学的双重路径逐步走向世界。波兰语言学家巴德明斯基认为,马林诺夫斯基在斯拉夫民族语言学的发展过程中发挥了开拓性作用,其理论使斯拉夫民族语言学中的“民族”概念超越了狭义的“斯拉夫民族”,开始真正具有了世界视野。如果从“语言相对论”的语境出发,甚至可以将斯拉夫民族语言学看作是美洲语言人类学研究传统的先声。
    斯拉夫民族语言学有广义和狭义两个维度。狭义的斯拉夫民族语言学可以被理解为一个纯粹的语言学学科,是一个能够引导研究者关注语言与精神文化、民族心理、民间艺术之间多元关系的语言学研究范式。在这一层面,民族语言学是一个具有文化研究倾向的语言学科,研究对象是语言和文化之间的相互关系。而广义的斯拉夫民族语言学是一个全息的文化学科,其研究对象为广义上的文化文本,包括民族心理、历史、神话等,这些文化文本以多种外在形式呈现,包括语汇、文化仪式、文化意象等。广义的民族语言学研究的是整个民族文化,需要关注神话、历史、习俗、器物等各种民族文化的形式与载体。
    比较 “莫斯科学派”
    和“卢布林学派”
    俄罗斯的莫斯科民族语言学派(以下简称“莫斯科学派”),以及波兰的卢布林民族语言学派(以下简称“卢布林学派”),是当代斯拉夫民族语言学最重要的两大学派,其中以卢布林学派更具世界影响。
    斯拉夫民族语言学的发展轨迹可以追溯到19世纪的俄国。自1812年国内战争开始,俄罗斯民族自我意识开始觉醒,斯拉夫“民族学”作为学科概念开始形成,成为了斯拉夫民族语言学形成的重要背景。独立的斯拉夫民族语言学学科框架最早由俄罗斯著名语言学家托尔斯泰于20世纪70年代提出,并形成了著名的莫斯科学派。托尔斯泰认为,斯拉夫民族语言学旨在以文化代码为基础,研究所有斯拉夫民族的历史文化信息,用比较研究和文化地图等方法,重塑一个统一的斯拉夫民族的精神家园。关于斯拉夫民族语言学,托尔斯泰曾经提出了两个基础理论构想:“泛斯拉夫理论”和“语言文化同构理论”。“泛斯拉夫理论”始于20世纪60年代开始的“泛斯拉夫项目”,包括斯拉夫语言地图项目以及在莫斯科、克拉科夫和布拉格分别出版的《斯拉夫原型词典》项目;它们均以寻找斯拉夫世界民族语言中共享的语言文化信息为指导原则。“语言文化同构理论”认为,语言和文化在认知功能、交际功能、社会功能等方面都具有相似性,二者具有一种深层的、双向的紧密联系。一方面,民族语言中的很多词汇都负载了特殊的民族价值和文化语义,这些价值信息和文化语义不经过刻意的分析是很难被人们所意识到的,也不会出现在一般的字典里面。另一方面,作为符号的语言和文化经常呈现出互补或重合的状态,人们表达某种特定意义的时候,语言往往并不是唯一的选择,仪式、具有特殊文化内涵的客体等作为非语言的文化符号,它们可以和语言一起,共同构成斯拉夫民族的世界图景。
    对于莫斯科学派立足斯拉夫世界的“内部”研究视角,卢布林学派有着不同的看法。卢布林学派认为,民族语言学绝不应该仅仅局限于某一个文化圈内部,而应从更广阔的视角来认识语言与文化的关系。在卢布林学派的学术阵地《民族语言学》杂志1988年的创刊号中,波兰语言学家巴德明斯基表达了他所理解的民族语言学广阔的学术传统,包括德国的洪堡特,美国的博阿斯、萨丕尔和沃尔夫,俄罗斯的伊万诺夫、托波洛夫、托尔斯泰和托尔斯塔娅,以及西方用英语写作的两位有着波兰文化背景的著名学者马林诺夫斯基和维兹比卡。巴德明斯基认为,语言系统是一个制度化的社会产品,具有多种多样的类型、变体以及风格,与文化系统以及文化系统内部的图式、价值直接相关。语言和文化将人类的精神作用于客观现实的实体,赋予了客观实体以精神内涵;民族语言学的核心研究对象是语言世界观,即那些在民族语言的语法结构和词汇结构中,以及在文本的结构和语义中被编码的世界观信息。
    卢布林学派主张对世界语境中的语言、文化、认知三个范畴予以同等的观照:语言和文化具有同一性和同构性,在研究中不可分割;语言的认知功能与交际功能是同等重要的,语言中包含着现实世界以及人们经验世界的编码信息;一个民族的语言文化世界图景应该以广泛的语言材料以及社群的信仰、行为等非语言材料为基础,通过“认知”的视角完成对其民族文化世界图景的重塑;在处理多学科研究材料的基础上,民族语言学必须坚持田野调查的研究方法;民族语言学的最高目标,是对持某种语言的社群关于世界的概念化过程以及概念化结果进行有效的分析和解释。卢布林学派确立了“认知”在当代斯拉夫民族语言学研究中的核心地位,也标志着斯拉夫民族语言学突破了传统语言人类学的研究范式,踏入了当代“认知人类学”的疆域。
    斯拉夫民族语言学带来有益启示
    在其发展过程中,斯拉夫民族语言学一直坚持多学科、多范式交叉的学科定位。发展至今,其研究视野已经不仅仅局限于斯拉夫世界内部,而是正在逐步成为一个世界性的语言文化研究流派,并积极与西方语言学理论展开对话。斯拉夫民族语言学的学科定位与发展路径,对当前我国本土语言学研究的发展有着极大的借鉴意义与参考价值。现阶段,斯拉夫民族语言学正积极引入当代认知科学的最新研究成果,注重语言、文化、认知之间的关系,开辟出了新的研究范式,这对于我国当代民族语言学、文化语言学、社会语言学、认知语言学等研究领域都是极具启发性的。基于汉语的语言现实,推动我国本土语言学与斯拉夫民族语言学在理论、观念、方法层面展开对话,将有利于具有中国特色的更具创新性、影响力的语言学研究成果与研究范式的出现。
     
    (作者单位:中国海洋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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