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36年10月19日，鲁迅走完了他的一生。今年，鲁迅已经离开我们整整80年了。各个阶层、很多人都在纪念鲁迅。不过，今天的我们真的有资格品评鲁迅吗？赞美抑或贬低，只怕都很难，特别是在这个冷雨寒风赶走了夏天最后一丝暖意的十月。 我还是打算从夏天说起。 我的故乡是长江边上的一座小城。每年夏天，长江都会涨水，即便是相对干旱的年份，居住在江边低洼处的居民，或多或少都会遭遇洪水的威胁。而我，因为家住在较高敞处，所以长江的洪灾并未给我留下多少印象。倒是小时候居住地附近的一条雨污混流的大沟在每年洪水季节的“泛滥”让我记忆深刻。 那是一条很深、很宽的大水沟。我的家在大水沟较高的一侧，属于一个大型国有企业的家属区；一个巷弄开外的大水沟另一头则是很大一片低矮的棚户区，居住着专门为工厂装卸搬运货物的农民工（80年代不知道有没有农民工的概念，但这些人不属于工厂的正式职工无疑）。 每当夏日豪雨如注，雨污混流的水沟暴涨，大水便会冲进位于低洼处的棚户区。于是，特别是在深夜的时候，万籁俱寂间，棚户区突然闹腾起来，住户们纷纷起身，慌忙用盆和桶努力将冲进屋子的污水向外舀。然而，就如同一艘进水的船，船上的人再怎么往外舀水，水都注定越积越多。但里面的人们不管，每次下雨，他们都会拿出战天斗地的勇气，与汹涌而入的污水战斗，因为别无选择。而最后，帮助他们获胜的，永远是雨过天晴。 棚户区里喧哗闹腾不已，水沟这头的工厂家属区却一片死寂，哪怕原本开着的灯，也会在喧嚣声起来的瞬间熄灭掉。在我的记忆中，没有人加入棚户区的“战斗”。对于水沟这头的人来说，在这个时候不站出来看热闹，便是良心的体现了。 那个时候我还很小，记忆极为深刻的是，每当这样的夜晚，我总是兴奋地跳起来，跑到大门口。但妈妈会阻止我开灯和开门，甚至连说话都会刻意压低了嗓门。她会死死地拽着我，让我只可能通过门缝和窗缝露出半个脑袋一只眼睛，偷偷窥视近在咫尺的别人的苦难。 我相信，这样做的人一定不只我一个。也许，每一个窗户和大门后面，都有一双或几双这样的眼睛。 在上个世纪80年代的时候，作为大型国有企业的职工还颇有些“高富帅”的感觉。那时甚至流传着这样的民谣：“××市的姑娘快快长，长大嫁给××厂，一月要发两次饷，又吃鸡来又吃髈。”不过很快，“别人的苦难”就落到了这些曾自以为是国家主人的工人身上。下岗、分流、内退、买断工龄……总之没有失业一说。 几千万下岗工人的苦难，在那个时代，一定被另外一些层面的人以不同的视角窥视着、漠视着，直到被时间慢慢消化掉。 那个时候的我慢慢长大，还不懂得何谓苦难，进入大学后，仍满怀热情地相信，尽管需要戴着镣铐跳舞，但新闻工作者注定是无冕之王。 2008年。是的，时光流转，人的成长却未必那么及时。2008年“5·12”汶川地震的时候，我是报社的一名夜班编辑。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