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在与西德的竞赛中获胜,东德政府极尽手段提高生产效率——先是提出“只有生产好才能生活好”的口号,开动宣传机器鼓舞民众“建设社会主义的热情”,不断在国民中大搞类似苏联“社会主义劳动竞赛”和“共产主义星期六义务劳动”的无偿劳动,后来见成效低微,于是不顾民众日益不满的怨气,用制度化的形式延长工人的劳动时间,并最终引发大规模流血抗争运动——1953年6月17日,东柏林大批工人举行示威活动,抗议当局提高劳动定额和时间却不涨工资,东德当局开枪镇压,酿成血案,成为冷战时期整个“东欧”第一起大规模民众抗争事件,也是后来民众大逃亡、政府不得不建起柏林墙圈禁民众的一个重要缘由。 而西德却完全是另一番风景:从阿登纳总理领导下的第一届政府开始,便致力建立一个既能发挥市场竞争活力,又兼顾社会平等和福利保障的“社会市场经济”和“福利国家”体制。 与东德的“只有产生好才生活好”相反,阿登纳政府提出了“只有生活好才能生产好”的口号。从五十年代开始,短短二十年间,国民便建立了一个世界上花费最大、设计得很周详的社会保障体制。——1977至1978年度中,举国全年社会福利金额总计达3000亿马克(约合1,250亿美元),即平均每个居民享用社会福利金2015美元。 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东、西德国的差距越拉越大。以1988年为例,东德人均GDP仅为西德的1/4,劳动生产率仅为西德的30%,进出口贸易为西德的1/10,科技水平落后于西德20年。东德工人的平均月工资收入为1270东德马克,而联邦德国为3850西德马克,按照1:1的比率计算,民主德国的平均月工资只及联邦德国的三分之一。至1989年,东德人均国民生产总值降为联邦德国的33%。并欠下210亿美元的外债(那时的210亿美元,绝不是现在210亿美元!)。 诚然,西德的持续辉煌,最重要的因素并非政府首脑和其内阁成员个人能力有多强,制度和政策才是最关键因素。 美国前总统尼克松曾说:“判断社会制度的优劣,不用进行意识形态论证,看同一个民族建立的两个国家,人们往哪里跑,就一清二楚了。” 尼克松上述话语并非先知式的预言,而是对东、西德当时的现实有感而发——上世纪50年代始,就在东、西德的经济在世人啧啧称奇声中快速腾飞之时,一宗令人预想不到的事情很快出现了:东德建国后,每年有十几万、几十万国民越过还没有封闭的边界逃向西德。整个五十年代,人口不足1700万的东德,竟有270万左右的民众逃向西德。其中精英人才和技术骨干占据不小比例:大概有6000名医生、药剂师,8000名司法人员,750名教授,34000名教师和工程师。这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巨大损失。 如此严重的逃亡潮不但对东德的“软实力”造成巨大损失,对唯一的执政党——德国统一社会党(二战后由德国共产党和德国社会民主党合并而成)及其领导的政府合法性构成极大冲击,也使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脸上无光。到了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当时的苏共第一书记赫鲁晓夫不得不警告时任德国统一社会党第一书记乌布利希:“我们不能以开放的边界与资本主义竞争了!”于是,1961年8月开始,东西德之间快速矗立起一道高3.6米、宽1.2米全长155公里,配备了铁丝网、瞭望塔、堑壕的钢筋水泥墙。这就是著称于世、存活了28年的“柏林墙”。 柏林墙建成后,东德国民的逃亡史便成为一部血泪斑斑的逃亡史——人们不顾危险,采用游泳、挖地道、跳高楼、用重型汽车硬撞、自造潜水艇、热气球、滑翔机、弹射器等手段逃亡西德。 一个人、一个组织、一个政府犯错并不可怕,怕的是明知犯错(甚至是致命错误),却不敢正视。甚至一再寻找各种借口、理由予之掩饰和遮丑。在纪念柏林墙建立20周年的时候,时任东德统一社会党第一书记的昂纳克大言不惭、自欺欺人地告诉世界:“由于构筑了‘反法西斯防卫墙',我们才捍卫住了我们的社会主义成就”。所谓“捍卫住了我们的社会主义成就”,诚然是一句恬不知耻的谎言。但柏林墙的构筑,确实有力地阻止了东德民众的大规模逃亡。——从建墙前每年十几万、几十万人逃亡,到建墙后1961-1980年只有17.7万人成功逃离,每年约为八九千人。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