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市民自治运动的高潮和第二次工人武装起义 中共上海区委在反复研讨第一次起义失败教训的基础上,确定了继续发动群众,推动市民自治运动,适时举行第二次武装起义,成立上海市民自治政府的方针。 11月初,北伐军相继占领九江、南昌,孙传芳在江西的主力大部分被歼。19日,孙传芳在天津与张作霖、张宗昌会商,议定由张宗昌率直鲁联军15万携军用票2000万元南下援孙。这使苏、浙、皖三省人民大为震惊,商界人士更是惶恐不安,人人自危。中共上海区委抓紧这一时机,再次号召上海市民武装自卫,响应北伐军,建立市民自治政权。并针对三省人民的切身利益,响亮地提出了“拒绝奉鲁军南下”的口号,作为市民自治运动的直接目标。 市民自治运动首先在上海工商学界掀起。11月11日和12日,国民党上海市党部、上海总工会、各马路商界总联合会、各界妇女联合会等团体相继发表宣言,一致主张:划上海为特别市,实行上海市民自治;召集国民会议,解决国是,拒绝奉鲁军南下。 自治运动在苏、浙、皖三省也得到响应。11月14日,国民党苏、浙、皖三省党部、上海特别市党部发表联合宣言,主张还政于民,由人民组织省民会议或市民会议管理一切。同日,苏、浙、皖三省联合会宣告成立。虽然三省联合会在其成立之初闭口不提撤退孙传芳驻军,侈谈停止三省以内军事行动,其实质是反对北代军继续东进;但当奉鲁军决定南下后,该会多数人的立场迅速转变,表示要脱离孙传芳,反对张宗昌南下,欢迎北伐军。三省自治运动遂与上海自治运动融为一体。 11月28日,上海各界400余团体5万余人举行市民大会,通过了反对奉鲁军南下;拒绝使用军用票;划上海为特别市,由工商学各界组织自治政府等项决议。会后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至此,上海自治运动形成了具有广泛群众性的、声势浩大的潮流。 12月6日,上海市民公会召开成立大会。市民公会由上海闸北商会、各马路商界联合会、上海学生联合会、全国学生总会、上海总工会、苏浙皖三省联合会等六团体组成,以实现上海自治、谋市民福利为宗旨。大会推举沈钧儒、王晓籁和共产党人林钧担任总务委员。为了把市民自治运动置于中共上海区委的直接领导下,区委决定建立市民公会党团,党团人员须按区委决议在公会中进行活动。 上海市民公会决定于12月12日召开市民大会,因孙传芳命令上海卫戍司令李宝章严加制止,遂改称团体代表会议如期召开。次日,孙传芳即下令取缔该代表会议,并缉拿其首领。被通缉者达80余人。上海总工会、苏浙皖三省联合会等相继遭到查封或取缔。上海市民公会也于次年1月8日被查封。轰轰烈烈的上海市民自治运动暂时沉寂下来。 上海市民自治运动和初期相比较,有着明显的进步。中共上海区委直接参与了对自治运动的组织领导,把分散的团体联合起来;把各阶层群众的不同主张,统一到中共所提出的反对奉鲁军阀,响应北伐军,建立市民自治政权的政治要求上来。在规模上,自治运动已由初期少数资产阶级上层人士的活动,发展为包括工商学各界群众参加的市民群众运动。这就为上海工人武装起义奠定了广泛的群众基础。 2月中旬,北伐军向浙江胜利进军,占领杭州,逼近上海。2月16日,中共上海区委决定乘孙传芳部退守江北之际,发动上海工人举行总同盟罢工,并在此基础上进行一次以工人为主体的武装起义。 2月18日,上海总工会即发布《为举行总同盟罢工的通告》,翌日,发布总同盟罢工会和罢工宣言,提出了反对帝国主义,消灭军阀势力,建立真正保护人民利益的政府,保障工人工作和生活的基本权利等17条最低限度的要求。 上海工人踊跃响应上海总工会的号召,19日,首批(15万)工人走上街头。以后几天参加罢工的人数与日俱增。至第四天,增至36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规模。 22日,北伐军前锋已接近松江,进抵上海已是指日可待。上海区委决定于当日下午6时,把总同盟罢工转入武装暴动,以人民武装力量扫除军阀势力,建立市民革命政府。是日正午12时,在区委的主持下,上海市民临时革命委员会宣告成立。它是上海工人武装起义的领导机构和暴动胜利后的权力机关。委员会由汪寿华、罗亦农、钮永建、杨杏佛、虞洽卿、王晓籁等11人组成。其中共产党员6人,国民党左派2人。 同一天午后5时50分,停泊在高昌庙对岸的海军军舰建康、建成号上的士兵,在担任大副的共产党员指挥下,炮轰高昌庙兵工厂,打响了上海工人第二次武装起义的信号。6时正,各区工人闻讯而动,呼啸而出。在南市和闸北两区,工人和市民群众同仇敌忾,同军警展开了巷战。面对全副武装的军警,起义者因多数人赤手空拳,或持低劣武器,虽英勇奋进,慷慨赴死,终难取胜。战斗一直持续到23日晚。在起义中,有40余人牺牲,300余人被捕。 23日,中共中央和上海区委召开联席会议,为保存实力,避免无谓的牺牲,决定立即停止暴动,由总工会下令复工。24日,中共中央发表《中国共产党为上海总同盟罢工告上海全体工友书》指出:暂时停止罢工,“决不是对孙传芳和李宝章让步,而是准备更进一步的新斗争”。 上海工人第二次武装起义虽然又告失败,但这次以产业工人为主体的总同盟罢工和武装起义,“是中国工人阶级直接反抗封建军阀的第一次伟大的政治斗争”,充分体现了中国工人阶级团结战斗的强大威力,它证明了“上海工人是真正反抗恶势力为一切民众争自由的先锋队”。 这次起义失败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中共中央和上海区委在主导思想上还没有脱离右倾机会主义的窠臼,“没有武装暴动”夺取政权的“决心”。虽然区委确定这次暴动应以“无产阶级的工人及比较革命的学生群众,一部分小商人、自由职业者”为主体,但仍主张暴动后应“完全以比较左倾的资产阶级出来掌握政权”,“无产阶级的工人及许多下层民众,纯处监督地位”,使“民众可以乘此得到比较自由的政治环境”。在这种思想支配下,上海区委在罢工前,并没有充分进行思想动员和对工人进行切实的武装准备;待罢工发动起来后,又“等待大资产阶级之援助,撇开了小资产阶级而不加以领导鼓励”,把“暴动胜利的保障”寄托于钮永建“接洽李宝章部下兵变(军官改变态度),大商肯发命令罢市”等不切实际的幻想上。然而资产阶级对罢工和起义却采取了不合作态度,拒绝宣布罢市;虞洽卿甚至不同意把他的名字列入市民临时革命委员会而公诸于众;钮永建也毫无作为,致使武装暴动没有形成全市人民的共同行动。 其次,中共中央和上海区委还缺乏领导总同盟罢工和武装起义的经验。对“罢工几乎没有具体的策略和具体的行动要求”,“罢工前没有宣传鼓动,没有散发传单,也没有组织上的准备工作”,“更没有为这次罢工而设的军事组织”。上海总工会在下达总同盟罢工命令时,并“没有指明上海的行动是人民夺取政权的革命行动,没有把这种思想在民众中做广大的宣传”,以致于“工人群众都不知道这次罢工是什么意义”。直到21日,上海区委才觉察到这是一个很严重的缺点,立即发出“特别通讯”,着重提出“目前我们唯一的重大责任,在于指示上海的市民、工人阶级创造民主的革命的市政府”,但为时已晚。 再次,在总同盟罢工转变为武装起义时机的把握上,上海区委犯了主观主义错误。上海区委认为北伐军进驻松江是起义的最佳时机,以为北伐军立即可以打进上海,支援工人起义;岂料蒋介石、何应钦、白崇禧等因害怕引起帝国主义干涉,而停止向上海进军,致使李宝章得以集中全力镇压工人起义。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