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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文:1937年北平沦陷的一天

http://www.newdu.com 2017-08-24 历史之家 佚名 参加讨论


    

谨以此文
    纪念“七七事变”80周年
    
    

    


    


    1937年7月7日夜,日军在北平西南卢沟桥附近演习时,借口一名士兵“失踪”,要求进入宛平县城搜查,遭到中国守军第29军严辞拒绝。日军遂向中国守军开枪射击,又炮轰宛平城。第29军奋起抗战。这就是震惊中外的七七事变,又称卢沟桥事变。七七事变是日本帝国主义全面侵华战争的开始,也是中华民族进行全面抗战的起点。
    本文作者以沈从文《忆北平》为线索,论述日本军国主义者妄图征服中国,采取军事和政治、蚕食和吞并并用之诡计,蒋介石及宋哲元、张自忠均曾陷入日本设置之陷阱。
    卢沟桥战争爆发,警醒了整个中国,7月29日,平津沦陷,日军的残暴令人发指,以往对日主和之人,也觉悟过来,举国上下,为中华民族及中国生存而战,战是生路,和是死路,日本必败,是历史的必然。
    近年,安倍晋三及其阁僚参拜靖国神社,美化日本军国主义对外侵略和殖民统治的历史,世界各国应提高警惕,采取实际行动予以制约。


    
    

    ■  沈从文:1937年北平沦陷的一天
    

    文/魏宏运

近代日本是一个富于进取的民族,也是一个富于侵略的民族,对中国一贯采取蚕食与吞并交替使用的政策,由灭亡朝鲜而占我台湾,继又占我东北,而入长城,搞华北五省自治,进而发动卢沟桥战争,企图吃掉中国。
    日本蚕食政策之所以成功,实由于国民政府首脑蒋介石的误国政策,他提出:“和平未至绝望时期,决不放弃和平,牺牲未到最后关头,决不轻言牺牲。”而以其全部精力,围剿中国共产党。日本就利用他的这一危害国家和民族的思想,提出了“共同防共、经济提携”的政策,以获取更多的利益。蒋介石顺从日本的意旨,日本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20世纪二三十年代,为征服其他民族,日本向其他国家派遣了大量间谍。日本的大型企业、研究机构、文化交流,都在搜集情报。满铁调查资料表明涉及内容包括日本侵华和占领中国的战略策略手段、机构、人员及其演变等,内容还涉及中国政治、经济、军事、社会、文化、历史、地理、风俗、交通等。
    日本还安插了间谍在蒋介石身边,如南选文子(化名廖雅权)潜入国民党国防部,凭色情勾引了一些国民党高官,窃取了重要情报。川岛芳子于1932年“一二八淞沪抗战”后,以舞女身份作掩护,潜伏在上海,和国民党高官鬼混。时任国民政府行政院院长孙科也陷入川岛芳子编织的情网中。孙科以川岛为自己的贴身秘书,使其有机会窃取行政院的机密。这几个间谍与发动“九一八事变”和卢沟桥战争的土肥原相勾结,呼风唤雨,兴风作浪,不断制造事端,使华北陷于混乱,其魔爪伸入到华北各个角落。
    日本对华北确立了三原则:“一、贯彻经济提携;二、以地方政权为交涉对象;三、要求中央承认华北特殊地位及权益。”①日本以此达到了“华北五省自治”的诡计,从蚕食到吞并的条件已成熟,经天皇批准,便发动了卢沟桥战争。
    日本外相广田为其发动卢沟桥战争辩解:一是因为中国排日;二是因为中国不接受局部解决问题。上海《字林西报》对此进行了痛斥:
    

归咎于中国政府拒绝服从日本之力谋成立局部解决,此种似是而非之辩论,虽可使彼想象以为接受日本之主张可以免去甚大之损失与夫痛苦者之脑中发生反响,然不能欺骗世界也。
    日本之求区域或局部解决也,不特与其庄严表示认南京政府为中国中央政府之志愿相反,且使中国陷入难关,不得不屈服日本,任令零碎割占中国土地,而对于此种手段之结局,毫不能获其保障。
    假使中央政府屈从日本之条件,而将因卢沟桥发生之争作局部解决,则众必责其所发抵抗任何继续侵略中国土地之质言,乃属虚伪。因是就政治与军事而论,在何地抵抗最为合宜之问题,遂发生矣。②
    


    日本在华北和上海发动了侵略战争,所散布的排日和局部解决论,绝不能欺骗全世界。《字林西报》又指出:
    

广田绝不悟彼非在1932年发言也,当时流行的辩词,大可激动人心,而今日则大异于昔,盖全世界皆能察知日本军国加于中国政治全体之压力也。
    例如广田抨击中国政府实行极恶之排日运动时,不幸其所指之敌,致上裂一巨洞,致不能发出动听之声,要知中国排日情感之最有效力的散播者,即为日本黩武主义之本身,与夫依时失时狂悖宣布黩武主义之意思之善于辞令的日本发言人也。


    这样淋漓深刻的批判,剥掉了日本的画皮,使其原形毕露,侵略国这个烙印已经深透了日本的额骨,无论怎样也是掩饰不了的了。
    卢沟桥战争发展到8月18日,蒋介石始发表声明:“中国决不放弃领土之任何部分,遇有侵略,惟有实行天赋之自卫权以应之。”③这说明,蒋介石认识到这次挑衅和以往不同。蒋介石在庐山会议上始讲:
    

平津的存亡,就是中国的最后关头。因为平津之被侵占,则华北全局必至瓦解,我们以后就没有一处可为华北国防锁匙的地区,更无时间以从事国防的建设了。日本如果决心占平津(如果从字义上是假设,战争已开,还这样讲,不妥),则中国必全力对日本作战。④


    平津沦陷,国人无不唏嘘、感叹,发生疑问:
    为什么英雄的29军在长城喜峰口战役中,以大刀片武器战胜了日本强盗,而平津战争时却不战而退?
    于是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宋哲元到底是好是坏?29军是好军队还是坏军队?论者认为这次溃散最大的致命伤,自然还是在于它内部意见的不统一,秦德纯、冯治安是主战派,张自忠以及少数亲日分子是主和派,刘汝明、赵登禹是没有成见的。此外再加上宋哲元的优柔寡断,汉奸的挑拨,这就形成溃散的先兆。
    
    


    

作家沈从文时在北平,身临其境,具体而真实地写了《忆北平》一文,该文写出了1937年7月29日北平陷落的实情,刊登于1946年8月11日的《大公报》上。沈从文谈及北平沦陷的回忆,有三点值得提出。
    

第一、讲黄寺弹药库被炸时,北平军民携手救灾的情景:
    民国二十六年七月,卢沟桥事变发生,北平故都沦陷前夕,城里远近炮声十分激烈,我住在北平后门外国祥胡同,约下午4点左右,上街探望战事消息,到鼓楼附近时,恰值城外黄寺弹药库爆炸,轰然巨响,一股黄烟直上天空,数千尺烟柱还夹杂有一堆堆紫黑火焰。街上齐集数千人不知所措。因为这个堆积物要向下掉的。
    若是一小部分向城里坠落,即必然将作出巨大的损害,其时宋哲元部下兵士约一连人,全是十六七岁的小伙子,正满头满身血污泥土,踉跄退入城内,群众于是全忘了本身风险,呐一声喊,即一切向前迎接上去。最动人的还是那一群从景山来的男女中学生,带了大饼、茶水预备劳军,也冲入队伍中,到大家混合一处时,都无话可说,每人眼中都充满了热泪。
    一个美国老太太,满头白发如银也插身其间,万分激动地大声说:“年轻人你们好,你们好。”说时也不觉得热泪盈眶。
    


    作者选择几个典型事例,表述处在战争状态下军民的生活。弹药库遭炸是日本蓄意制造的,日军凭其空军优势狂轰滥炸。28日,对平郊发动总攻,南面对着南苑一带,西面在西郊一带,北面是沙河一带。据《申报》特派记者叔棣报道:
    

当天在直径不到一百里的圆圈地域内,同时发生战争的,几乎有十处左右。这一次,双方所用的战略都是非常厉害的……这一天,我们在平汉线上作战的是三十七师冯治安部下,在津浦线上的,是五十三军万福麟部下,加上冯治安之一部,向通州方面进攻的,是赵登禹部下,在南苑应战的,是成立训练不久的教导团,在西郊的是冯治安部下的何基丰旅,在沙河方面应战的,是石友三的冀北保安队。
    总计各处战事,我军取攻势的三路,平汉线无大胜负,津浦线上我军确曾占领丰台车站三小时。至于敌人军营,因为电网、地雷和其他防御工事太坚,冲锋十一次总没攻下。


    可见战争是很激烈的,牺牲在所不计。不幸的是,一营人住在通县西门外,被敌人吃掉,在沙河指挥作战的赵登禹,身负重伤,为国捐躯。
    关于平津战争的发展,宋哲元有一陈述:
    

哲元受命主持冀察军政以来,自维责任重大,日夜兢兢,原期为华北巩固政权,为中央掩护建设,是以对平津两地之保持,曾不稍遗余力,乃不幸我军事准备未完,兵力集结未毕,而日人已先发制我,自七月七日卢沟桥事变发生,我37师自卢沟桥以迄八宝山一带,与日抗战二十余日,我团长吉星文受伤不退,我兵伤亡在千名以上,至二十六日廊坊事变复起,我三十八师刘振山旅驻防该地,与敌抗战,屡进屡退者数次,官兵伤亡约五百余名。
    同日敌复向我广安门袭击,经我守兵击退,至二十七日我通州及团沙河驻军,均受敌压迫,伤亡亦甚众。至二十八日,敌以大量飞机、战车及各种机械化部队,分向我南苑、北苑黄寺及沙河等处进犯,南苑为我军部与其各部队,及三十八师三团,由副军长佟麟阁、师长赵登禹并力指挥,与敌激战终日,是役我官兵伤亡在二千名以上,副军长佟麟阁、师长赵登禹以身殉国,北苑黄寺一带驻军为我石友三、阮玄武两部,伤亡亦在千余以上。
    至二十九日,敌犯我天津,我三十八师驻津部队与敌抗战两日,伤亡亦千余名,其余军需品无算。⑤
    


    战争最大的教训,记者叔棣认为是对南苑未设防,他对此进行了严厉的抨击:
    

28日,敌军进攻南苑二十九军军部所在地,该地一点防御工事都没有,驻在南苑的教导团,立刻陷于手足无措的状态。土圩子在大炮、飞机轰炸下,不久就摧平了。
    部下找不着官长,官长找不着部下,于是这三千多名从没有作过战的教导队(他们都是高中或初中毕业的青年)就只有凭着血肉之躯,各自为战,和敌人的大炮飞机拼命了。
    结果,死伤了两千多,逃出的是很少的一部。而身兼教导团团长的佟麟阁,以及冯玉祥公子冯国维君,段祺瑞的孙公子段君,也跟着葬身在内。⑥
    


    作者不是简单的报道,而是进行了深入的思考,使人们对战争的发展有了真实的了解。
    第二,记录了二十九军撤出北平后,人心的动荡不安,对二十九军产生的希望与失望。文中说:
    

第二天,城外炮声全息了,人人都觉得稀奇。我依然出门探消息,只觉得街上冷清清的,一切为巷战作准备的沙包和其障碍物,不知夜里何时都已搬去,守工事的武装兵士也不知何处去了。走了半条街,只发现一顶旧军帽搁在路旁。
    将近鼓楼时,见街口电灯柱下有个徒手老警官,起脚在那里撕毁昨天学生贴的劳军红标语。迨走近他身边,似乎已看出我的用意,嘴角抽缩了一会,方轻轻地说出声来:“先生,快回家去,不要再上街。我们打了败仗,免轰炸军民,军队全退出城了。”皱纹中叠的眼角,含着两滴眼泪,恰如为了职务上的尊严勉强忍耐住,整整腰间皮带,大踏步走开了。
    从那群年轻士兵和男女学生市民群眼角,从一个友邦的老太太眼界,从那位老警佐眼角,正反映出困住北平的一百二十万中国人,如何在沉默痛苦中接受这个新的日子。


    作者观察的如此细致,将历史体裁和文学笔调结合起来,文笔细腻,刻画的情景是很感人的。
    第三,以7月29日为分界线,将北平分为两个世界,一夜工夫,北平就由美丽的城市变成人间地狱,作者沈从文跑到街上,仔细地观察到社会各阶级和阶层的动态和表情,记录下了这一让人悲愤的痛史。还在此之前,也是一位目击者写的,其中讲道:
    

这一天(指7月29日)为什么和往日不同呢?似乎在人们的感觉上引起特殊的印象。这一座庄严的古城已经失掉美丽而可爱的面孔了,死气沉沉的,好像丧失了它的灵魂。
    二十九军为什么不见了?警察和宪兵为什么不见了?军用大汽车不再在大街上跑了……西单大街的沙袋已经撤了,玄武门、和平门、西直门以及所有的城门都打开了,任着人们可以自由走来走去,无论是汉奸和盗匪都在任意的活动,国家统治的力量已经失掉了,变成了无政府的状态,二十九军退却了吗?⑦


    人们对29军寄予厚望,得到的是失望和绝望。张自忠是冀察政务委员会代理委员长,张原为天津市长,“日人向视张自忠为日本官员所承认的代表也。张自忠现已转至北平,开始组织并恢复从日方指挥之新制。”⑧对张自忠调至北平,有各种说法,有的说这是张自忠逼迫宋哲元离开,他来主政北平,日本就可和谈,但据《徐永昌日记》记载:
    

宋明轩处据云南苑损失太大,佟副军长阵亡,赵师长受重伤,下落不明,平津随处皆遭攻击,不得已令张自忠代理冀察政务委员会委员长兼北平市长,留赵师两团及阮玄武二团,维持平市秩序。⑨


    这一记述,可能符合实情。
    张自忠主政北平后,受日本及汉奸的操纵,其入城之部队,多已改为保安队,每日早昏均由日人训话。张下令拆除防御工事,解除了自己的武装,令二十九军不战而退,二十九军退却了吗?每个人心理都发生了这样的疑问,由疑问渐渐证实了:
    

人们互相的疑问着,探听着,推论着,由一条大街走到另一条大街,由一个角落走到另一个角落。许多的市民都聚集在一起,有些纷乱起来,消息随着每个人的嘴,渐渐的证实了。


    这位作者目击了当时出现的现象,洞察了人们的心理,所以写道:
    

市政府的办公员已经停止办公了,铁路工人也停止工作了。北宁、平汉、平绥已经停车了,长途汽车也不向外埠开始了。许许多多要走的人都起了恐慌,仿佛有天大的灾祸将要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一样,由失望而渐渐的变成绝望起来。人们预料着日本兵将要进城,竖立起汉奸的政权。当日本兵进城的时候,一定对于抗日分子实行一次屠杀,有些知识分子恐慌起来,停止了救亡工作,烧去了抗战的宣言、传单、名册、书籍,不知有几万书籍同在这一天烧毁。离开了学校,化装潜入民宅,准备着逃亡,一些小市民也感到不安起来了,他们为着一个无凭藉的谣言迷惑起来,大批的搬家,在街上乱跑,没有目的沿着马路的两旁奔驰。⑩


    将白文和沈文同时来看,就可以了解7月29日北平的全貌。如果当时张自忠主战,就不会出现以上的局面。
    
    
    天津也是7月29日沦陷的,和北平不同的是,在日军轰炸南开大学、中学、女子师范学院等文化机关,并纵火焚烧之时,守卫天津的二十九军三十八师副师长兼公安局局长李文田:
    

不忘彼等为中国军人,负有保卫国家,抵抗侵略之责任也。通县之队伍,以此精神拒绝日本军官缴械之请求,而受日飞机之轰击,致陷于军械有无不足为重之地位,但其代表中国主权,永远抵抗无勇绩,已留于青史矣,第三十八师其他队伍,亦不承认其领袖所受日本宠惠之利益,而表明一种倾向,其行为一若宁夺日人之地位,而不愿与之为伍,彼等已伸其志,而甘受不利,甚至不惜牺牲其生命,但彼等已引起一般人士注意其所抱之思想。(11)
    李文田是张自忠的亲信,卢沟桥战争爆发,还与日军参谋长桥本群折冲多次向主和平主张,此时,彻底摧毁了张自忠的亲日政策,举起义旗,进攻敌占之东局子及日租界,日本驻津总领事堀内平城在给日本大使馆参赞森岛等人的电报中哀叹地说:“由于中国方面的攻击,我方处于极为危惧的状态。”(12)
    


    平津沦陷,两地汉奸群弹冠相庆,江朝宗、冷家骥所领导的伪平市地方维持会出现了,张允荣、张璧、贾德跃、李思浩、齐燮元构成冀察五政委,并由潘毓桂任平市警察局长。
    在天津,9月1日,治安维持会成立,委员长是曹锟时代贿选的高凌蔚,委员有钱业善等一班人,下设四局,总务局为袁世凯时代的秘书长孙润宇,公安局长为程克时的公安局长刘玉书,财政局长为旧直系智囊张志谭之弟张志澂,社会局长为近任商会主席之王竹林。
    王已八十多岁,乃竟出为傀儡,并兼长芦盐务管理局局长。司法机关河北省高等法院与地方法院,均由方若充任,办公地点设在日租界。安福系成员曹汝霖为日本成立的联合准备银行主席,物色了几位北平著名的银行家建立起准备委员会,真是群魔乱舞,丑态百出,民国军阀时期的残渣余孽又都泛滥起来。
    在日伪统治下,平津暗无天日,日军残暴万状:
    

敌人每利用各旅店、饭馆等下流社会之侍役等,充当侦探,并收买一般吸毒之人,分赴各线刺探我方军情,故平时向无正业之地痞,更乘机大肆活动,到处骗诈,甘为敌充眼线,暗查我市民,是以反稍有反日思想或行动,经此辈汉奸闻之,即向敌方告发,因之汉奸地痞之流,随地向市民骗诈之事,比比皆是。(13)


    枪杀居民,更属惨无人道,当时报纸报道:
    

曾有人在北平南部发现民尸七具,手均反绑,其中二人之头,且被砍去,显系为日人所残杀,其他残酷行为更不胜枚举,即老弱妇女亦所不免。(14)
    平市四郊乡间,凡敌人所至,奸淫抢掠,任意屠杀,我无辜乡民,几无一幸免。所有平市四郊及平汉、平绥、北宁沿线,敌军均构筑工事,地方壮丁,均被征去应役,及至工事完成,则此项应役壮丁,均遭枪杀。
    至于乡间妇女一任其奸淫轮宿,敌人每至一处,即强迫我地方征集妇女若干,供其奸用,虽年近花甲老妇或未满十龄之稚女,亦均难脱其蹂躏,所有民间水缸,均被敌用为浴盆,更逼令我妇女为其擦背,浴后即奸污之。此种情形,竟无处无之。
    平西门头沟西南,有一名刹,庙名潭柘寺,该处目前有西郊逃难妇女百余人,孰料竟为敌军所悉,当即全部截留,分配每三兵一妇女,全予奸淫。可怜此百余妇女被其奸毙者大半,其未毙者亦于奸后杀之。(15)


    在天津,“日兵、浪人,极为横行,勒索钱财,强售毒品,更奸淫妇女,强架少女,城区近郊村庄青年妇女被蹂躏极多。”(16)日军还在和平路四面钟对面设一妓院,将捕获妇女作为慰安妇,供其性奴役。
    敌人的奴化教育也极为猖獗,北京大学、北平大学、师范大学均成为敌人的兵营,敌人在平津两市搜查行人,搜查户口,任意捕人强杀:
    

平市各校同学被捕失踪日必数起,最近燕京大学亦遭搜捕,一次捕去同学28人之多,至今生死不明。该校长司徒雷登交涉,毫无结果。(17)
    国旗党旗、三民主义等书当即毁禁,机关学校及公共场所之总理遗像均一律烧毁,中小学课本内容由日人审定,被认为有碍邦交的都得取缔,换上中日亲善、东亚新秩序内容,各校必须开设由日人担任的日语课。在天津日租界及东马路一带居民还必须悬挂日本太阳旗。(18)


    日本的罪行是说不完的。
    今日,日本安倍晋三及其阁员参拜靖国神社,崇拜日军的战功,美化日本军国主义对外侵略和殖民统治的历史,中、韩两国饱受日本殖民统治,应不断发出警惕声音,亚洲其他国家也不应忘记被日本奴役的历史,就是美国也不应忘记日军偷袭珍珠港的教训,应采取实际行动予以制约。
    沈文第三点讲:“我们还未真正打败仗”。宋哲元发表告二十九军官兵书,就说明该军退出北平,但仍继续战斗:
    

一、我们为中华民国之军人,应尽护国卫民之责任,要始终贯彻我们精神,奋斗到底。
    二、本军现在一切已整理就绪,仍本一贯精神,照样积极动作。
    三、凡我官兵应知我国家已到生死存亡最后关头,我不杀敌,敌必杀我,大家应一致振作起来,本不屈不挠之精神,和再接再厉之奋斗,前仆后继,死而后已。
    


    平津沦陷后,保定成为河北唯一政治军事中心,冯治安到保定指挥战争,于8月中旬,偕门致中、刘毓芬、雷嗣尚、陈继淹、王冷斋等离保定赴前方视察。外国记者盛赞29军的抗战精神:
    

曾至杨柳青、静海、陈官屯及津浦线以东小王庄、潮宗桥、洋闸等地,踏察前线战争实况。
    经过两个星期与前方士兵寝食共处两昼夜,又在以上各地与军事长官会晤多次,发现战士对敌来犯,均能以最高热情痛烈还击,尤其二十九军士兵因雌伏四载,愤激异常,虽自津变后二十五日内食宿无着,且雨后泥泞没在股际,然对援军尚能鼓其余勇,不愿换防,皆具粉碎敌军,灭此朝食之决心。


    该记者还谈到他们看到民众的助战,感动得泪水夺眶而出:
    

前方民众亦皆供应如常,近因农事不忙,多至后方助军队运输及掘壕工作,当局对彼每日发工资两角,但大多数农民拒不接受,或声请以此款捐助战费。(19)


    平汉、津浦战争均极激烈,平汉线的窦店琉璃河,津浦线在姚官屯、沧州等地。敌曾声称占领沧州就建立“华北国”,但敌付出巨大代价,沧州一直处于拉锯战,敌之阴谋未逞。
    张自忠和宋哲元都曾走入日本设置的陷阱,受到汉奸的包围和戏弄。张自忠主政北平没有几天,就托病住进德国的医院,然后化装逃出北平市。当时对其离平有各种说法:
    

8月2日日方通知张自忠,令阮部即时解除武装,开往黄寺待命,致张赤手空拳,无法负责,旋于5日被迫离职,地方遂呈无政府状态。(20)
    因日方压迫其取坚决立场对付南京,自知地位不稳,乃辞职而去。(21)
    张自忠初握冀察政权,正在力求某方许可及赞助之际,江朝宗、冷家骥辈所领导之伪平市地方维持会亦谬然出现,双方对于政权,确曾一度争夺。同时张允荣、张璧、贾德跃、李思浩、齐燮元五人,则构成冀察五政委,并由潘毓桂充平市警察局长,中间曾经一度之演变。张自忠首先知难而退,但欲速行而又不可能,遂托病入某外国医院。(22)


    不管什么理由,对张来说,是他觉悟走错了道路,猛然觉醒。然后参加了1938年3月的台儿庄战役,立了战功,1940年5月在湖北枣阳、宜昌地区,以第33集团军司令身份率领两个团和直属特务营2000余人,抗击15万日军,告谕自己部下:
    

国家到了如此地步,除我等为其死,毫无其他办法,只要我等能本此决心,我们国家及我五千年历史之民族,决不致亡于区区三岛倭奴之手。
    我力战而死,自问对国家对民族可告无愧,你们应当努力杀敌,不能辜负我的志向。


    5月16日,他在襄河前线,身负重伤,为国捐躯,成为一代英雄,其声名光耀千秋。北京东城有一条街,名叫“张自忠路”,就是最好的说明。
    宋哲元也曾主和,当丰台战起时,宋出城视察,北平汉奸齐燮元、张璧、潘毓桂等开会,打算拒绝他的返平。在天津,他去拜访香月,说的是吊唁田代死的话,而担任翻译的陈觉生,把它翻译成了卢沟桥事件的道歉,遭到香月的揶揄。他从天津乘火车赴平时,日军曾重演皇姑屯的故伎,未果。
    他受到侮辱,仍未觉悟过来。当南京中央军孙连仲指挥26路军、30军与42军及一个独立旅北上,由保定开到琉璃河、长辛店、良乡一线,与冯治安、秦德纯相见。孙都与敌军接触,敌人用战车掩护作战,我军用壕沟对付战车:
    

正逢秋收之际,遍地高粱,给我军以很大的方便,弄得敌人毫无办法,我部攻下山头,又攻入良乡城内。但南门与北门的敌军死守不退,我们火力不够强,只好撤退。这时敌人主力攻我左翼,集中所有大炮、飞机、战车,攻他们失去的山头,一日之间,我的一团人,伤亡大半,我亲自到阵地视察,用望远镜看得人的攻势。我决定山脚左右两边,各布置步兵一连,以防敌人之侧击,并用大部队监视敌人。(23)


    孙部在良乡城南防守的是南北高地,与敌军展开殊死的争夺战,机械化之敌军不足惧。据当时报刊讲:
    

华北华军虽然少坦克车与飞机、重炮,然现在作殊死战,以遏止日军治平汉路南进之攻势,日军声称,在距天津30哩内展开之左翼,稍有前进,惟就形势察之,该方面华军抗战,极为有力,使日军不能达其包围华军之目的。
    日军从北平西南35哩之良乡沿铁路向南推进,虽有所得,然亦甚微,房山及铁路以西之附近山地,日军虽自称占领,然华军现犹扼守山冈及房山东面村庄,惟日方则谓日军占领该山后可控制山冈后面通南面之大路,故可侧击琉璃河华军阵地。
    日方且预料不久可攻陷琉璃河与涿州,日军自驻期二日起,在较狭之阵线取攻势后,已在左右两翼再开血战,从平汉路西之山间,经固安而至距天津30哩之某点,计此阵线长约70哩,日军在此方面自称占有若干小村镇,日军渡越运河后,在最初24小时之恶战中,已深进4哩至9哩不等,估计华军力战以掩护退军者逾十万人,以与机械化之日军相抵抗,在掩护退军之际,常有整个中队完全战亡者,这种壮烈抗战精神,可歌可泣。据日方消息,良乡阵地之华军,系孙连仲部下,而在固安阵地之华军,则归万福麟指挥。晋省现已降雪,战事愈殊困难。(24)


    
    战争是很激烈的。1937年8月20日,在良乡房山县境之煤儿巷、鲁滩及平顶山北车营南梨园一带击退日军。时敌人以步骑联合向房山县边境之马各庄、羊头岗阵地猛攻,敌还向大灰厂方面向南罐八十亩地一带进犯,我军给敌以重创。嗣后以敌军炮火猛烈,我方阵地俱被摧毁,不得已乃后退。接着,敌板垣征四郎指挥三个师团之众,于9月14日,由固安方面渡永定河,永清发生激战。15日固安失守,17日孙连仲率部由琉璃河转进,18日在涿县与敌激战,24日保定遂告失守。10月10日石家庄沦陷。孙部转进赵城,嗣又移往临汾。
    孙连仲是第一位指挥官率领中央军北上的。宋哲元曾希望中央军不要来,原因是蒋介石一直歧视,挤压西北军,这是他这一思想的根源。但他把这一想法让张自忠转告给日方,是大错特错的。
    津浦铁路沿线的拉锯战在杨柳青、静海、唐官屯一带,敌除津驻屯军外,又增加一个师团,共两万余人,由香月指挥。9月10日,我军已克服子牙镇王庆坨等地。平绥战争9月下旬在固城、凉城一带展开。敌系铃木兵团配合蒙古伪军,经过血战,月13日大同失陷,23日丰镇陷落。
    当中央军北上支援,到了石家庄时,宋哲元曾阻止其北上,并会张自忠转告日本。他想在南京与日方夹缝中求生存,但战争打破了他的迷梦,他决定到南京述职。战是生路,和是死路:
    

卢沟桥头的一场血战,已警醒了全中国的大众,中国是站起来了,不再步步退让,敌人至此大概也十分觉悟威迫欺骗已不能顺利的来完成其巧取的侵略政策。说真的:除非华北化成焦土,中国已决心用血肉来阻止敌人侵略触须。(25)


    卢沟桥战争是复兴中华民族的烽火。《申报》特别标出:
    

我们要抱定国存与存,国亡与亡的决心。


    德国陆军退伍中将著文讲:
    

最近六星期以来,中国军队在上海、北平、天津一带,从事抗战,不屈不挠,足使欧洲人士,为之惊异。(26)


    美国名记者郝富纳称:
    

中国人士深知苟不欲使祖国沦为日本之殖民地,则抗战始为不可免之事实……全国不论老少,均决定不问其代价若何,决不对日本有所屈服,日本此次挑衅,就物质而言,中国虽尚未达到准备完美之境,然就心里上言之,则每个爱国人民,均已充分准备。
    目前全国政见,业已捐除,全国人民,均一致愿在蒋委员长领导之下,与日本拼死作战,中国士兵,已第一次知悉人民之身心均为彼等之后盾也。(27)


    法国诗人、外交家,前驻日、美大使,曾在驻华公使馆任职多年,后在裴伽罗报发表一文,评论中日争论:
    

日本对华乃武力与政治手段并用,务欲攮夺中国北部而后已,吾人倘在亚洲大陆划一直线,而以中国北部为出发端,必有一日可循此直线,自天津取道蒙古,西达西北利亚……至北平地方,以政治言原系中国首都,以地利言则又偏处一隅,其为中国政治中心,为时甚久。
    过去虽曾迁移数次,终能恢复首都地位。彼侵略国用意所在,乃欲利用此种地位,以便私图,抑知称霸于中国者定必遭莫大障碍,尤其是中国文化与精神、力量整体划一,实无法予以击破,日本定必遭受无形之抵抗。
    而欲克服此种抵抗,则非以极厚之兵力,极大之战事不为功……任何人凡曾与中国相经过者,无不稔知中国人赋性之明敏,及其消极抵抗力之巨大。他日全世界各国,若果一致为之声援,其抵抗力量之大,自更不言而喻矣。(28)


    英国报刊指出:
    日本侵略中国,有如磐石上山,暂时前进,终必自坠。(29)
    这就是中日战争的现实。东北是我们的,华北是我们的,台湾是我们的。中国必胜,日本必败,这就是历史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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