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战役进程之总攻 解放军大约在7月10日,或者靠后的几天,终于发起了总共。但开始的攻击是试探性的,扫清外围,把四个村庄分割孤立,彼此不能支撑。前几日,解放军打的不顺利,困兽犹斗的阎军,没有投降的打算,他们占据村庄的高点,火力猛烈,解放军前几拨攻势吃了亏,无法攻入村中,双方进入拉锯状态,反复争夺表面阵地。 后面内容更精彩 点击图片进入下一页 那时祖父、祖母、正值壮年,老小一家十几口人,没地方躲藏,只能窝在家里。祖母怀中抱着不足月的我父亲,把大伯、二伯塞在方桌下,自己却没了主意,只能抱着孩子,坐在炕头,几乎是在等死。平民哪见过这样的场面,他们缺乏自我保护的常识,战乱年月,苦了许多无辜百姓。奶奶记得,解放军先是吹起嘹亮的军号,接着杀声震天,发起冲锋,架在前排屋顶的阎军重机枪,由三人操作,不停向外射击,很快,奶奶的耳膜变得麻木,她听见机枪声清脆,犹如乡间的老喜鹊在叫:咂咂咂…….,一点也不觉的响亮了。很快,第一波冲锋被打退,不断有负伤的阎军士兵,从村外抬回来。解放军的大炮发威,对着村外阵地轰击,但还是火力不济,一发炮弹打在晋中大院结实的山墙上,蹭出一道划痕,弹进附近院落,轰然炸响,邻居保柱家的四个孩子,躲在一堵墙角,墙体倒塌,全部丧命…… 双方的胶着状态持续了几天,激烈时,士兵们跳出战壕,开始肉搏,阵地上拼了刺刀,被抬回的阎军士兵,肠子拖在地上,却没有死,只是阵阵哀嚎,无人救治。村中的军人,开始宰杀战马,尤其是日本人的东洋马,集中在刘家祠堂,被杀死后,肢解并就地架锅,饿了几天的祖父,顾不得许多,端着脸盆,居然也抢到一块肉回来。一位受伤的日军,被安排到一户村民家,没有药品,在村民的看护下死去,这位村民是我同学的祖父,事后讲起,那个日本兵死时“叽里咕噜”的讲着日语,直到断气,没有人听懂他说啥,只是此人佩戴了一把宝剑,冒险扣下,不知如今在否。日军也在村外投入战斗,但他们处境不妙,阎军粮食不足,所以顾不得给他们吃,许多中国军人在此刻,对同处一个战壕的日军余孽,表现出厌恶和抛弃,日军绝望之中,进退两难,许多人自杀身亡。此刻,阎军的督战队,手持驳壳枪,站在了阵后。退缩者执行军法,这也是阎军拼死不投降的原因之一。 万幸的是,我家大小近十口人,奇迹般在战争中幸存,唯一受伤的是四伯父,一片炮弹皮,打穿了他的肩胛,留下了对穿的弹孔,但没有留下残疾。村民们不断出现伤亡,留在村里只能是等死,奶奶讲爆炸的气浪把粘窗户的毛头纸,撕扯的干干净净,只剩下窗棂。地面落下一层细密的炮灰,就像落雪。院里又有一发未炸的迫击炮弹,冒着青烟,翘着尾巴扎进土里,它是冲着房上那挺重机枪来的。解放军几次冲进了村口,阎军疲乏之极,显然支撑不了多久。这时,村民不顾死活,开始冒险往村外跑,好在,阎军将士还有未泯的人性,没有射击拦阻,在双方战阵暂歇时刻,爷爷奶奶拖儿带口,从阎军阵地中闯过,跑到了村外,这样才算逃出生天。解放军热烈欢迎逃难的平民,战士趴在战壕中,瞄着对面的敌军,喝令百姓低头快跑,并在后方为难民准备简单饮食。我想,这样的双方,其实达成了一种默契,如果要伤害百姓,没有谁能突破火网。跑出村外后,没地方安歇,村民把空墓(晋中风俗,家中老人去世,老伴尚在,平地筑砖墓暂存棺椁,等待配偶去世后,再掘坑合葬)打开,挤在里面度日,父亲当时奄奄一息,被放在了棺材板上,最后还是活了下来。 大约到了第五六天,解放军终于攻入村庄,当日结束战斗,阎军余部非死即降,这一日是1948年的7月16日。赵承授在小常村被俘,他当时换了一件伙夫的行头,躲在灶房,装作往灶里添柴,但浑身发抖,解放军冲进来,当即有人指人这就是堂堂的二战区野战军总司令,国军中将赵承授。他此战后得到解放军宽待,并曾带着解放军的劝降信,前往太原企图见阎锡山,但被拒之门外。日俘组成的十总队,战死及自杀者甚多,余部被遣散。返回村庄的祖父母,见到村中街道被战壕、壁垒堵死,唯有房屋后墙,一排排地被炸穿一人高的洞,原来解放军不是沿街道冲锋,而是穿墙而进,这就是解放军巷战时最擅长的穿墙战术,好在那时房屋的青砖白灰结构,十分结实,所以修补后还能住人,不少保留至今。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