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杏佛娴熟骑术,空闲的时候喜欢骑马在路上驰骋,将之作为人生乐趣。他养了两匹名马,拴在上海大西路(即今延安西路)的马廐中,雇马夫饲养,每月花很多钱也在所不惜。每到周末,驾车出游并策马扬鞭已经成为他的习惯。 1933年6月18日晨,他起床洗漱,换上骑马装,戴着灰色呢帽,于八时许带着儿子杨小佛缓步走出庭前,打算乘汽车到大西路马廐,而后换骑名马,到郊外游乐。父子二人在车上坐定,司机强祥生踏动马达开车前行,车头才探出中央研究院大门,马路旁突然窜出四名短衣暴汉,拿出盒子枪,围到车身两旁开始射击,一时弹如雨下。 这一天,成了杨杏佛的忌日。他刚过不惑之年。这位孙中山和宋庆龄的得力助手、中国民权保障的践行者,以倒在血泊中的悲剧命运,注解了专制者对异议人士所可能采取的镇压极限。 杨杏佛是国立中央研究院副院长兼总干事,他广泛参与政治活动,在被害前半年,刚刚发起组织中国民权保障同盟,并出任执行委员兼总干事。这个机构明显带有左翼色彩。正在起步阶段的民权保障工作,代表了他为实现“物质与精神并重的大同社会”这一梦想(杨杏佛在1933年初《东方杂志》发表的新年梦想献词)所进行的的个人努力。但现实回应给这个关于中国温软梦想的却是坚硬子弹。新年梦碎。 后面内容更精彩 点击图片进入下一页 四暴徒三枪打中要害 四名暴徒袭来时,杨杏佛的司机强祥生首先胸部中了两枪,因他身体强健,虽负伤而犹能立即开车门飞奔而出,上了其它他汽车,被载着赶往海格路红十字会医院就医。 那危急之一刹那,杨杏佛因爱子情切将全身俯伏在了儿子杨小佛身上,蔽护着他。在汽车的左右,暴徒则继续向车内射击,其中有三枪均打中杨杏佛要害,他倒于车内,很快殒命。杨小佛在父亲的蔽护下,仅右腿中了一弹,受轻伤。 凶手见目的已达,遂四散逃逸。 枪声惊动了附近邻居,有人出门探视,目睹了凶手从容逃逸过程,但无人敢上前施救。按照《申报》报道,当时有汽车公司职员俄国人培克,从对面楼上奔下,于流弹横飞之际,舍身上前,到杨杏佛所乘的汽车门旁向内一看,发现杨杏佛已倒身于车厢血泊中,其子则在他身下。培克询问杨杏佛究竟何以至此,但因杨杏佛受伤过重,只听见他喘吼有声,已不能作答,生命看上去极为危殆。培克遂不顾一切,将车厢门关上,代驾汽车,送至金神父路广慈医院救治,不幸九时二十分车抵医院时,杨杏佛已伤重气绝。 在广慈医院,两名医生检查杨杏佛已气绝身死后,当即对其进行了洗礼,而后转入太平间安放。 杨小佛受伤部位在右大腿处,仅是子弹擦过,伤势不重,亦经罗忠医士施诊,送入病房。医生对记者说,杨杏佛共中三枪,一弹由左胁打进,自右胁部对穿而出;一弹打入左腰;一弹打入胸部心尖上——这一弹是杨杏佛致死的关键所在。 在太平间,记者只看见杨杏佛尸体全为白布包扎,寂然静卧室中,其状至惨。记者又去病房探慰杨小佛。据杨小佛讲,来医院后,中央研究院院长蔡元培和该院庶务部主任徐宽甫两先生来看过。母亲也来过,但还不知父亲已死,大家恐怕她伤心,没有告诉她。 杨小佛还说,他家中有一幼弟,年仅两岁,他本人十五岁。 杨小佛伤势不重,看上去精神不错,在和记者讲出事经过时,也相当有条理。上海法租界的捕房也派了王长山、徐有仪二人在医院做伴护。 杨杏佛的司机被送往海格路红十字会急救,医生验明他身中所中二枪,一在面孔下部,一在腰上,伤势异常沉重。红十字会医生开刀救治后,他仍处于神志昏迷状态,十分危殆。医生当天对媒体说,如果到第二天清晨热度不增高,则生命或有保全的可能。 值得一提的是案发现场,因四名暴徒采取的是三面围击政策,故在盒子枪施放最剧烈之时,因流弹横飞,导致汽车左侧者所发出的流弹,误中右侧一人的右手臂。该暴徒负伤后渐不能持,遂拔步飞跑到附近路口。此时租界第104号华人捕快王尤祥已闻警赶到,他一面口吹警笛,一面拔枪追赶。负伤的暴徒蹒跚奔逃之时,正赶上附近修筑道路,工人颇多,捕快投鼠忌器,未敢开枪。该暴徒逃到环龙路、新开路附近的平房处,可能因为此路不通,害怕被逮捕,于是举枪射向左颈自杀。捕快赶到后,将其送往广慈医院治疗,终未能抢回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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