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法战争,中国军舰惨败于马江,台湾告急,将见祸患更烈。张树声沉重写道:“此微臣所以终夜感愤,虽与世长辞,终难瞑目者也。”他要求加大改革力度: 断自宸衷,通筹全局……采西人之体,以行其用,中外臣工,同心图治。勿以游移而误事,误以浮议而隳功,尽穷变通久之宜,以奠国家灵长之业,则微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矣。(《张靖达公奏议》卷八《遗折》。据笔者阅读所及,最早指出张氏此奏及其重要性的是已故陈旭麓先生,见陈先生《论“中体西用”》,载《历史研究》1982年第5期) 在被一位临死犹念念不忘国事的官员感动的同时,我们试从有限的文字分析张的认识: 第一,加大改革力度,是为了应付列强侵辱的局面,也即李鸿章所说的“数千年未有之变局”,不是出于人民主权、保护人民权利或权力制衡等西方思想家的理念。张树声的要求,与李鸿章、曾国藩、左宗棠等致力的“自强”措施,其目的和出发点并无不同,不是来自社会内部变革发展的压力和要求,而是“自强”的需要。 第二,光靠机械制造、洋枪大炮这些东西,要自强是不够的。因为西人立国自有其本身的“本末”,有其自己的“体用”。“中国遗其体而求其用”,是不能自强的原因。换句话说,“体”可能比“用”更为重要。 第三,西人的“体”是什么呢?是“育才于学堂”、“论政于议院”。张树声将“学堂”与“议院”并列,而以议院为重心。 第四,议院的效果是“君民一体,上下一心”,其做法或能达到的效果还有“务实而戒虚,谋定而后动”,这才是自强的关键。 第五,议院的权限和工作有哪些?张树声在折子中给出的是“论政”。这一说法并不清晰。按张文中的说法,没有对君权的适当限制,没有关于宪法的提议,只是说“论政”能做到“君民一体,上下一心”。 显然,张树声生前不敢公开提出议院问题,也不敢激烈批评只在技术和经济的层次学西方的自强新政,而直至临死时才敢上这样一个遗折,说明当时在官员和朝廷中,主张设议院还是很难被接受甚至可能是“大逆不道”的问题。当时能够赞同张树声主张的,只有少数在野的我们后来称为“早期改良思想家”或“早期启蒙思想家”的人物。因此张树声的遗折在当时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反响。如果说,张树声的遗折与在野人士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在野人士多为议论,而张树声则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以沉重的心情直接向当时的最高统治者提出这一主张。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