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夫子虽然医术高超入神,但他小心谨慎,很少有人知道他。他和王勃见面时轻轻地拍了他一下并说道:“无欲也。”王勃再次向他下拜,诚心作他的徒弟。这件事情家里的亲人也没让知道。曹夫子教他《周易章句》、《黄帝素问》、《难经》,还有“三才六甲”、“明堂玉匮”等等,一共学了十五个月。分手时他对王勃说,“阴阳之道不能随便向人讲,针灸技艺不可随便传授给别人;不要得意忘形地显示自己,应当不露声色地自我提高。”王勃遵照师训,自己悄悄地又学了五年,终于“有升堂睹奥之心”,最后“钻仰太虚,导引元气”,觉得自己身体中的污秽全都没有了,内精澄明,因此产生了放弃常人生活、修成神仙的愿望。 有了上述六年多的由医入道的修为,可能是因为修出了内视脏腑的功能,王勃开始觉得“人间龌龊”、世人不洁,因而产生了厌世离俗的情绪,声称“已厌人间”,向往幽居避世的修道生活。加上有时修道的朋友来讲一些神奇的故事,有时自己也梦中与仙人同游,愈发增加了对去俗离尘、沐浴烟霞的神仙生活的向往;当时的道士又喜欢服食“石髓”,认为吃了可以帮助飞升,也弄得他心里痒痒的。他也知道自己的思想和现实生活是有矛盾的。他在20岁时写的《游山庙序》中说,自己常学仙经、博涉道记,但事奉尊长和亲人就必须要去求衣食,而做官又会被名利所累,最后把真性和先天的根基毁在常人社会中。但他毕竟是个道心坚定的人,相信自己“自得会仙家”,下定决心“清贞静一,保其道”,不顾世间得失“抱直方而守道”,直到“安真抱朴…全忠履道”,因为他已经认识到“夫神明所贵者,道也”,“道”才是自己真正的生命所宝贵和追求的,并且深深地感到“道”是高不可测的。以他20岁左右的年龄,加上才华出众,正是搏取功名、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他却看淡了世间的荣华富贵,认为修道是“上策”而“图富贵”是“下策”。如果一个人年事稍长,经过了许多生活的坎坷和搓磨后回心向道,那是一件自然而不太难的事,但一个风华正茂的大才子要放下世间得失而坚心于道,实在是极其难得的。 王勃曾说自己“最初是学的周礼,偶然也喜欢读儒家的东西,后来读了道家的书才感到与自己的真性吻合了”。他在《益州夫子庙碑》中对于孔子的称赞是耐人寻味的:“圣人之设教也,……成变化而行鬼神,观阴阳而倚天地,……索众妙于重玄,篡群徽于太素。”又引《易经》说:“圣人以神道设教而万物服焉”。他是站在道家的角度把孔子往上拉,而后世、特别是宋代以后的“大儒”们都是站在儒家低层的理上把孔子向下扯。然而,后世的人大都认为这些“大儒”们是在继承和发扬孔子的博大思想! 曹夫子向王勃授业时最先给他讲《周易章句》,因此他对周易熟而且精,包括算卦、推算万年历等当时一般人觉得很难的东西他都很在行。他甚至还推算过一本《大唐千岁历》,为唐朝的人准备好了一千年可用的历书[2]。但这些东西既没有使他对道的认识进一步深化、也没有使他的修炼向前推进一步。他对道的深一层认识是从与常人相反的方向去应用《易经》之理而得到的,而且这一个认识上的飞跃也象他碰到曹夫子一样的来自一个令人惊异的天外奇缘。 就在他刻苦钻研《周易》那一段时间里,有天晚上他作了一个梦,梦见孔子来对他说:“易有太极,子其勉之。”他醒来后反复琢磨,终于想清了是怎么回事,写出了多篇对《周易》有创见性发挥的文章。他曾经写过五卷《周易发挥》以及《次论》等多部著作,后来都散失了。但他这一次认识上的飞跃,我们仍然可以从他现存的一些文章中看出一点痕迹来。他在《八卦卜大演论》中曾说,“当你没有了思虑、没有了对任何东西的喜好时,你离太极的境界就已经不远了;一切可以看到的东西都来自两仪,当你把这些可见之物都忘得干干净净时,那就是太极”。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