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3月,18岁的岩龙来到驻防云南的14军41师123团五连二排四班当战士,他是云南省景洪县勐龙公社曼井烈大队人,傣族,是一个不熟悉汉语的新兵。 他们这个班九名战士九个民族,但只有岩龙一个不熟悉汉语。但小伙子蛮机灵的,开饭了,班长一个手势,他拿上碗就跟着:集合了,班长做了个手势,他提上枪就走。只有上课没办法,得班长单兵教练,至于操作要领必须手把手地教了。为了沟通语言,还特地为他“聘请”了一个懂傣语的战士当翻译。岩龙把整个身心投入到军事训练中去了,那股刻苦、勤奋的劲头,使全班、全连赞叹。步枪射击训练、做完规定的科目,许多人已经汗流浃背了,岩龙还要加码,休息时间又提枪出去了,在南方夏天的太阳下,在滚烫的泥地上一卧就是几个小时。功夫不负有心人,苦练结出了丰硕的果实:步枪实弹射击,九发九中,87环,优秀;间歇隐蔽射击,九发八中,优秀; 连、营、团举行的七次步枪实弹射击,他七次优秀。全连干部战士无不伸出大拇指惊叹道:“嘿,这个小子可真有两下子!” 副班长何朝德是投弹能手,岩龙盯上他了,胳膊甩肿了,关节痛得转不动了。班长问他:“累坏了吧?”18岁的傣族青年不会说谎:“是累,不怕!”班长端来热水为他敷肿,劝他慢慢来。岩龙笑着摆了摆头说:“不行,掉队。”就这样,副班长投50米,他追到46米;副班长投58米,他又追到56米。硬是步步紧逼,咬住不放。 一向笑眯眯的岩龙,只有一次掉了眼泪。他学机枪射击,第一次实弹打靶,一扣扳机,哒哒哒哒,子弹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报靶员举起信号:“光头!” 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他低着头,不敢看人,泪珠直住下掉。从这天起,机枪简直就沾在岩龙身上了。他握着机枪,几小时几小时地卧在地上不动,胳膊肘肿了,后来又生起了厚厚的老茧。白天练,晚上也要练、抱着机枪瞄星星、瞄灯火。半夜两三点,哨兵听到草堆后有拉枪栓的声音,紧张地问:“谁?” “龙仔!”大家这才发现,小伙子夜里苦练已经好多天了。第二次机枪实弹射击,岩龙的成绩变成了“优秀”。小伙子又笑眯眯了。 岩龙在短短一年里变化很大,他四次获得连、营的嘉奖,全连都爱上了他,干部、成士们按照傣族的习惯,亲切地喊他“龙仔”,岩龙也高兴地回答“斯”(是)。 可是岩龙年轻的脸上出现了乌云,他欢乐的眼睛里射出了愤怒的火星。他关心着祖国的安危,人民的疾苦,他请好朋友阿伐念报纸给他听,心里燃起了仇恨的火焰:因为越南侵略者侵占我国领土,杀害我国边民。人民的血在流--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就在几座大山的南面。 营房旁边的公路上,开过一辆又一辆汽车,载着那么多人。一问,是被越南当局驱赶出境的难侨。这些衣衫褴楼的同胞,脸上挂着泪水,身上带着伤痕。怎么能这样虐侍我们的侨民?班里、连里的战士们愤愤地议论着。岩龙听着,眉头皱得紧紧的。“欺负人,真坏,狠狠地揍他!”这是他表达愤怒仅有的几句汉语了。就在这个时刻,自卫还击的炮声响了。愤怒的战士扑向敌人。岩龙最好的朋友、他的汉语“教师”杨昌隆牺牲了。他们在一个铺上共睡过一年,在一个组里共用过一挺机枪。现在再也听不到这个贵州来的侗族战友爽朗的笑声,再也看不到他那和蔼可亲的面容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