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示了一张自己当年穿“国防军女助手”制服的照片。从这张照片开始,安捷讲起了她的往事: “我是1925年出生的,我的家乡在德国最北部的施勒斯维西斯坦。我的父母一共有5个孩子,当时在德国多生孩子是能得奖章的,生4个孩子的母亲能得一枚铜牌,生6个孩子得银牌,生8个就得金牌。我妈妈可是铜牌母亲呢。我的上一辈人有很多打过两次世界大战,我父亲就是一个。他1889年生人,1917年刚满18岁就应召入伍参加了一战。”说着安捷在相册中找到她父亲在“一战”期间的一张全身照片。照片上的男子身着整齐的军服,体形魁梧,挺胸收腹,两撇胡须向上翘起,看上去很威武,又带几分杀气。安捷抚摸着那张发黄的照片继续说道: “在两次大战之间的和平年代,父亲的职业是屠夫,靠宰牛卖肉为生。一战后的德国经济濒于崩溃,很少有人能买得起肉,货源的供应也非常紧张,这迫使父亲关闭了自己的肉店。在看不到前途的情况下,他把德国振兴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极右党派身上,而且参加了纳粹党。1944年,在德国军队从东线战场节节败退的形势下,已经55岁的父亲再一次穿上了军装,但时间不长,他就在守卫但泽(现属波兰)时被苏军俘虏了,后来他就死在了苏联的战俘营。一个从战俘营回来的人对我母亲说:你先生是在战俘营里饿死的。死之前他已经没有了饥饿的感觉,只是一遍一遍地说他非常非常想家。 “1943年2月18日,德国宣布进入全面战争,全部社会活动、一切人力物力都投向了一个目标,那就是战争!为了填补前线的兵源损失,本土防空部队的军人大多被调去加强前线的步兵师,结果就空出了大量可以由妇女和学生替代的岗位。我和弟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走上防空阵地的。我弟弟是1929年出生的,参战时还不到15岁。为了使这群中学生在作战期间仍然能够学习,弟弟的老师也进入了军队,以便在战斗的间隙为他们上课。 1943年,我被征入国防军的海军助手系列,任务是支持海岸高炮部队,当时刚18岁。我们的制服是灰色的,而真正的海军制服是深蓝色的,这是海军的陆地支持人员和海上作战部队的一个差别。我操作过3种防空器材:探照灯、防空监听器、导向仪,主要是为10厘米口径的高射炮指引敌机目标。操纵这些大家伙没把子力气是不行的,以前这都是男兵干的活儿。所以接替他们的姑娘们必须身体强壮。” 在老相册中,我看到了安捷和几个女孩子在探照灯前的一张合影,果然个个强壮。我放下照片后问道:“二战期间,德国和苏联都曾大规模地征召妇女参加军队工作。我记得苏联征召了80万,德国征召了50万。您知道苏、德两国妇女在参战形式上有什么区别吗?” 安捷答道:“有很大的区别。俄国的参战妇女是真正的军人。除了常规的医疗和通讯工作外,她们中有很多人和男兵一样当狙击手、侦察员、坦克兵甚至干飞行员。而在德国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女兵。直到战争的最后关头,德国也没有派女性去最前线厮杀。这是一条底线,也是西欧各国的传统:火线作战部队只能由男性组成。所以,在二战中苏联女兵有很大死伤,而德国方面的参战妇女损失很小。我看过一个统计材料,上面说,到1944年10月,德国的女人共承担了350个探照灯连的任务,到1945年3月(也就是德国投降前一个多月),像我们这样直接介入军事活动的妇女达到了50万人,差不多占德国剩余总兵力的20%吧!不过,官方从来不把我们这些人视为正规军的军人,而称我们是国防军女助手。我们分布在防空、通讯、装备维护等领域。此外,负责战地服务的准军事化女性还有10万人。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