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菡萏消香翠叶残

摊破浣溪沙(李璟)

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

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

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

多少泪珠何限恨，倚阑干。

古都金陵的南边一角，静静的躺着南唐的两位帝王，烈祖李昪，中主李璟。前些年去过一次南唐二陵，经历了战争的洗礼，这里显得有些破败。因为地势偏僻，游客并不多。守陵人也懒懒散散的不勤清扫，让原本破旧的陵墓又浮上了些许灰尘。果真一幅人去楼空，繁华落尽的世态炎凉。墓穴早已经被盗了无数次，出土的文物并不多，也就只够摆一间不到四十平米的屋子。陵墓也不大，但是处处显着幽静。钦陵是李昪，而顺陵则是李璟。鸱吻已落，祥龙不在，长长的甬道在后人修建的时候被刻满了李煜的诗词。有时候我在想如不是后主在词的造诣上太过于耀眼，中主李璟也绝对可以成为南唐五代词的领军人物，又如那首《山花子》(《摊破浣溪沙》)。

上片写景，下片抒情。夏荷落尽芬芳，绿叶凋零。深秋寒风侵袭，凉意刺骨，使人愁绪满怀。年华已去，东隅已逝，光阴匆匆不堪看。秋雨绵绵，梦中塞外风光愈离愈远。梦醒时分，眼角的泪滴还未拭去，就听到传来阵阵寒箫，声音忽远忽近，回荡在小楼，久久不停歇。想起故人，只能含泪倚栏，怀抱无穷幽怨。

若说冯延巳还离不开花间词风，虽不拘泥形式，但仍处处可见花间之影，那么李璟这首《山花子》却是不见花间之影，完全一幅大家闺秀之风，举止有度，典雅而端凝。也难怪王国维会在《人间词话》中说：南唐中主词”菡萏消香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大有众芳芜秽，美人迟暮之感。乃古今独赏其“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

江南的水也许没有富有这位君王以卓越的政治之才，他即位时南唐国力仍好，只是他也有他文人的野心，几次战争的失败，耗尽了国库之财，最终被迫削去帝号，称自己为国主。自古文人士可杀不可辱，最重的是气节，俯首称臣，着实是对李璟最大的羞辱了吧。也难怪他自己会感叹：还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

4.晓妆初过

一斛珠(李煜)

晚妆初过， 沉檀轻注些儿个。

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

罗袖裛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蚟涴。

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前几天又把《问君能有几多愁》看了一遍，不是觉得吴奇隆的李煜演的有多好，只是心疼刘涛演的大周后。

大周后，原名周娥皇，三朝元老大臣周宗之女，十八岁嫁给李煜，史上称为大周后。着实不喜欢周娥皇这个名字，或许是因为李煜后来又娶了他的妹妹小周后，姐妹二人，共侍一夫，李煜又是帝王重瞳子，所以后人才效仿顺的妻子娥皇女英，称大周后为周娥皇，小周后为周女英。只是历史不可能那么凑巧，周宗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在女英还没有出世的时候，就给姐姐取名为娥皇。所以我还是更喜欢别人称大周后为周蔷，小周后为周薇。姐妹俩都是开在南唐的蔷薇花，也开在了后主的心尖上。而这首《一斛珠》便是李煜为大周后所作，描写的是大周后与他在新婚之夜的一段闺房私语。

只是画了淡妆，但是还是美得不可形容。唇边还残留一点未抹去的红膏。嘴角含笑，轻哼着霓裳羽衣，先露出灵巧的舌尖，接着小口微张，唱出婉转的莺啼。举一杯酒，轻抿一口，似乎还不够过瘾，换了更大的杯子，一杯杯豪饮，根本不在乎是否湿了衣裳。人已微醺，呆呆的看着自己一身红衣。扯下衣服上因为自己不小心勾坏的红线头，放进嘴里咀嚼。突然，又俏皮的向情郎吐去。

吐的结果，可想而知，一定是芙蓉帐落，耳鬓厮磨。

李煜与大周后，十八岁相遇，结为夫妻，共同编写失传已久的霓裳羽衣曲。李璟寿宴上，一人舞起烧槽琵琶，一人长袖惊鸿，实为天作之合。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29岁，大周后去世，三年后李煜迎娶小周后。

无情本是帝王家，只是多年后，开城投降，离开江南，囚于汴梁时，李煜是否还记得那个曾经在新婚之夜，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的周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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