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认为未来的中美关系是可以驾驭还是容易失控,抑或会产生新的冷战? □我认为是可以驾驭的。只要双方经常积极的交往对话,中美关系就很难偏入斜道而不可自拔。我认为这种建设性交往是会一直进行下去的,因为维持亚洲及世界的和平与繁荣是两国长程的共同目标。因此,双方有广泛的合作对话的空间及动机。从长远看,我对中美关系的前途充满乐观。 ▲您在《注定领导》(bound to lead )一书中,曾以「硬力」(hard power)和「软力」(soft power)两概念来分析美国的国家实力。能不能请您用同样的概念来分析中国国力中的「硬力」及「软力」? □中国的文化凝聚力及优良传统,无疑是其「软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我要着重指出的是,有些人强调在中国贯彻西方的人权观念,便会削弱这种「软力」,因为这不是中国文化的一部分。我认为此看法是错误的。人权是适用于全世界的,它对中国国力的「软力」有互补作用。所以,改善中国人权会提高而不是削弱中国的「软力」。至于「硬力」方面,中国今天的地位显然跟过去已不可同日而语,如果中国的经济以目前的幅度继续增长下去,其「硬力」很快便会攀升至世界前列,并在不久的将来同美国并驾齐驱。西方应作好接受一个强大中国的心理准备。 ▲您对未来的中美两国领导人在如何正确处理中美关系方面有何忠告? □永远着眼于长远目标(always think in long term),认准两国只有在合作及友好的关系下才能维持双方基本利益,不要为出于外交和政治方面的需要或失算的短期冲突、磨擦而影响中美关系的长远目标。双方应不断保持战略对话。 ▲您是国际关系专家,您觉得二十一世纪的国际关系大致如何? □预测未来在学术上和政治上是危险的行为,因为影响未来国际关系的变量太多,加上本世纪80年代及90年代国际关系的巨变也是对未来学家的警钟。无人料到:苏联竟会在顷刻间瓦解,德国迅速统一,西方如此快地取得冷战的胜利,中东和平在短时间内出现如此巨大变化,等等。也许,未来可能有更多不可想象的事情发生。尽管有这些前提,我觉得可以有把握预测的是,美国在下一世纪应该还是国际关系中的主导国家,仍执国际关系的牛耳;中国的地位应该进一步上升,成为仅次于美国的强国;而欧洲及日本则仍旧会在国际关系中扮演重要角色。 纳 伊(joseph s. nye, jr.)1937年1月19日生于美国新泽西州,1964年获哈佛大学哲学博士,旋即留任哈佛任教,并成为讲座教授。他是美国诸多著名机构如「三边委员会」、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福特基金会、外交关系委员会等机构的活跃成员,并获选为美国艺术及科学院院士。历任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的科学与国际事务中心及哈佛大学国际事务中心主任之职。 纳伊是美国杰出的国际关系专家。主要著作有:pan africanism and east african integration (1965); peace in parts: integration and conflict in regional organization (1971); nuclear ethics (1986); bound to lead: the changing nature of american power (1990); understanding international conflicts (1993)。 纳伊也是在学术机构和政府部门轮流任职的两栖学人。1977-1979年他曾任职卡特政府,负责安全援助事务的副次国务卿。克林顿入主白宫后,纳伊又先后出任国家情报委员会主任及国防部主管国际安全事务的助理国防部长。1995年12月18日在复杂情感中辞去他很喜欢的政府职务,就任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院长。他自述其作出这一人生重大决定的原因是,他在华盛顿期间,愈来愈深刻地意识到美国政府与美国公民之间的关系已经脱节,双方的信任纽带不复存在,这一局面将会严重影响美国的前途与国家命运。重建政府与公民之间的信任是他作为肯尼迪政府学院院长的重要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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