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关于《中国史学史》的撰写,查阅《静晤室日记》,作者有如下的记载,兹转录于此,或可有助于对此书的认识: 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2月23日:“始撰《中国史学史》, 无可依傍,以意为之。梁任公于其《历史研究法续编》中有‘中国史学史作法’一节尚可取资,惟语焉不详。闻卫聚贤撰有是书,由《大公报》出版,亦未之见。” 2月26日:“撰《史学史》导言竟,接撰第一章古代之史官, 约得三千余言。近三四日思绪棼乱,若不可梳理。今日闭户沉思,略得端绪,伏案撰稿,乃如剥笋抽蕉,书卷奔凑腕下,不觉头头是道矣。凡事须于苦中得乐,此之谓也。” 3月2日:“撰《史学史》稿第一章《古代之史官》竟,取材不丰,笔不达意,殊未惬心。” 3月4日:“撰《史学史》第二章《古代之史家与史籍》竟。” 5月5日:“撰《史学史》第五章竟。” 5月8日:“余撰《史学史》原定八章,兹以尚有未备,增二章,非十余万言不能尽。原期于六月底毕功,为时仅月余,暑假将届,只好延至下学期补足耳。” 7月7日:“撰《史学考》中改修《宋史》之一节,颇能究其始末。”(引者按:《日记》中常常用《史学考》,说的就是《史学史》。) 7月22日:“撰《史学考》改修《元史》一节竟。 续撰自正史中分撰之别史,如马、陆二氏之两《南唐书》是其例也。钱士升《南宋书》亦自《宋史》分撰,欲以上继《东都事略》,而实非其伦;其可称者,其谢启昆之《西魏书》、吴任臣之《十国春秋》乎。” 7月29日:“撰《史学考》第七章,具稿已六七十页,而未毕其半,何繁而不杀,一至于此耶。” 8月24日:“闭户草撰《史学史》,凡得十余页,近一月来所未有也。” 9月15日:“撰《史学考》纪事本末一节,于诸家所论之外, 又有采获,自谓不无一得。” 9月22日:“撰《史学考》第七章竟,凡得六万余言, 约当第一章之五倍,第六章之三倍,殊患其繁,然亦欲简而不得者。” 10月14日:“撰《史学考》第八章竟,约得二万余字。” 10月24日:“撰《史学考》第十章,以近顷重要之发见为基础,如殷墟之甲骨、敦煌之木简及写本、内阁大库之档案三者是也。” 11月17日:“续撰《史学考》稿,每日约得二、三千言,期以十余日毕功。” 11月26日:“撰《史学考》结论毕。自本年三月始功,十一月末讫功,凡九阅月,中间旅行约一阅月,实为八阅月,计二百四十余〔日〕。全书十章,合导言、绪论,凡得二十万言,每日平均撰稿一千字上下,此旅川以来读史之所得也。” 12月17日:“改撰《史学考》第一章古代史官,原稿十存其三四,易者约十之六七。” 12月22日:“改撰《史学考》古代之史家与史籍一章,大致已毕。因未细读原文,改过之后,方知重复。可知删改之作,有不如原文之佳者,凡事求之过细,往往欲益反损。” 民国二十八年(1939年)1月31日:“整理《史学史》稿略竣。” 2月10日:“以《史学考》中《最近史学之趋势》一章, 送《新民族周刊》发表。” 2月22日:“修改《史学考》第五章粗毕。” 6月3日:“订补《史学考》全稿,竭一日之力,仍未能毕,此稿凡订补多次,甚矣,撰作之难也!” 9月15日:“修订《史学史》稿本,须费数日之力,拟托郭任生携往香港,交商务印书馆排印。” 9月18日:“修正《史学史》稿毕事,稍有增窜。” 9月19日:“诘朝入城,访郭任生,以《史学史》稿交之, 托其携往香港。”(均见《静晤室日记》第六册,卷九六--卷一○一)。 以上所节录的这些文字,可看作是这部《中国史学史》的撰述史。它生动地反映出来这部《中国史学史》的撰写过程,反映出来作者在撰写过程中的心境和思想的轨迹,反映出来作者在撰述上曾经碰到的问题,而有些问题对今天的中国史学史研究仍有学术上的启发。我以为,这些文字的可贵性,是作者的其他一般性阐述所无法替代的。 《中国史学史》的撰写,大致经历了两个阶段。1938年2月至9月,为撰述阶段;1938年12月至1939年9月,为修改订补阶段,首尾约一年半时间。 这里,有一个问题是作者没有说明的,即在撰写过程中,作者有时称本书为《史学史》,有时又称本书为《史学考》,且频频出现这两种名称。这当然不是作者的笔误,把“史”写成了“考”,而是作者可能确有这样的想法,即本书最终也可能会取名《中国史学考》。这当然只是推测,但这推测一是以《日记》为依据,二是考虑到作者推重清人考据学成就的缘故。在没有发现作者本人的其他说明之前,姑妄言之,存以备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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