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学在当时还有《国学门周刊》(后改为《国学门月刊》)等学术刊物,对史学研 究亦多有重视,刊载了相当数量的研究论文,限于篇幅,此不赘言。 《燕京学报》创刊于1927年6月,是燕京大学创办的学术杂志。(注:详见史復洋 :《<燕京学报>前四十期述评》,《燕京学报》新1期,1995年;张越:《关于<燕京学>》,《史学史研究》1996年第4期。)《燕京学报》的“简章”称:“本报以发表研 究中国学术之著作为主旨,由燕京大学同人担任撰述。”(第1期)燕京大学是一所著名 的教会大学,由于有了哈佛燕京学社的财政支持,燕大的教师阵容、教学条件均属一流 ,而《燕京学报》无论在刊物质量(学术质量和印刷质量)还是在办刊特色上都显得十分 突出。 首先,作为一份著名的学术杂志,《燕京学报》刊登了一批有着重要价值及影响的学 术论著,这些学术论著的作者既有当时已经成名的知名学者,也有初出茅庐的新人,或 藉此而在学界产生影响,或日后成为著名学者。这些论著包括:陈垣的《史讳举例》( 第4期)和《元西域人华化考下》(第6期)、钱穆的《刘向歆父子年谱》(第7期)、谭其骧 的《新莽职方考》和《晋永嘉丧乱后之民族迁徙》(第15期)、裴文中的《中国细石器文 化略说》(第33期)、齐思和的《魏源与晚清学风》、陈梦家的《甲骨断代学甲篇》(第4 0期)等。可以说,《燕京学报》为这些论著面世创造了条件、做出了贡献,当然,也正 是刊载了这些论著,才造就了《燕京学报》的学术声誉。 其次,从其刊发的学术论文的总体上看,《燕京学报》非常突出地反映出了当时史学 研究占主流地位的历史考证学的发展情况。历史考证学的兴起,重要原因之一是得益于 新史料的发现,表现在研究方面,主要是对甲骨文的研究、对明清史的研究等领域。《 燕京学报》在这些方面都非常重视。如吴其昌的《卜辞所见殷先公先王三续考》(第14 期),利用王国维身后没有见到的甲骨文,继王氏《殷卜辞中所见先公先王考》及《继 考》后再行考证,充实了有关证据,更加完善了对这个问题的研究。还发表有陈梦家、 郭沫若等甲骨学大家的研究文章。明清史方面,主要有吴晗的《胡惟庸党案考》(第15 期)、王锺翰的《清世宗夺嫡考实》(第36期)、张鸿翔的《努尔哈赤受明封赏考实》(第 38期)等。历史考证学的兴起,还在于对“科学”的提倡与认同。这一趋向在史学研究 上表现为对科学史的重视。《燕京学报》也敏锐的予以反映。如张荫麟的《九章及两汉 之数学》(第2期)、《中国历史上之“奇器”及其作者》(第3期)、何观洲的《山海经在 科学上之批判及作者之时代考》(第7期)、王振铎的《汉张衡候风地动仪造法之推测》( 第20期)等。其他如高水准的民族史、历史地理学、先秦制度史、中外交流史等方面的 考证论文也多有登载。 再次,《燕京学报》在其面貌、形式和内容上体现出的新意十分明显。具体言之:(一 )开展学术批评,在学报上营造出学术争鸣的氛围。如第26期发表了李世繁对冯友兰《 中国哲学史》的批评文章,并附冯对此文的答复,双方都是在心平气和地讨论问题。( 二)重视提携新人。如时为中学教员的钱穆在学术界并无名气,他的《刘向歆父子年谱 》在观点上与《燕京学报》主编顾颉刚也不相合,但学报仍予刊载,成为钱穆的成名作 。另如谭其骧、吴晗、周一良、翁独健、王锺翰等人,在当时或刚刚毕业,或仍在就读 ,但他们的论文都在学报上获得了登载的机会。(三)积极介绍学界新书、引得、杂志。 《燕京学报》介绍过的学术论著、引得、杂志总计有三百余种。在第30期以后,开设了 “书评”栏目,共发表书评85篇,每篇书评一般不超过两千字,简明扼要、观点明确, 并非一味肯定称赞。如齐思和评金毓黻《中国史学史》(第32期):“抑吾人犹觉美中不 足者,书名史学,自宜论其体裁之得失,编次之良否,态度之偏正,考订之精粗,俾读 者了然于二千年来史学演变之大势,及今后改良之途径,作者过重故实,而忽略史学, 仅言纂修经过,鲜言体例得失,史学之义,似犹未尽也。”(四)注重刊发“学术消息” ,传递学术信息。“学术消息”栏目始于第8期,直至第40期终刊,不曾间断,总计近2 00条,内容有各学术研究近况、各大图书馆近况、考古消息、科考团动向、古籍珍本影印消息、学术杂志创刊或复刊消息、文物陈列开幕消息、方志纂修情况、学界名流逝世 及其生平介绍等等。(五)有英文目录,后又增加重要论文的英文提要,间或刊出已发表 各期论文的“篇名引得”、“撰译者人名引得”。具备上述这些特点,其原因可视为燕 京大学与哈佛燕京学社及西方学界的关系与交往,使之更可借鉴西方期刊之长,而更重 要的,当归结于编者对《燕京学报》编辑工作的敬业精神和科学态度。《燕京学报》十 分典型地反映出了学术期刊对史学发展的影响和促进。 《清华学报》由清华学校的清华学报社负责编辑,1924年6月创刊。《清华学报》创刊 号的“引言”中说:“我们以为求学的态度,应以诚实两字为标准:第一,要存一个谦 抑的心,然后实事求是,平心静气,来研究学问;第二,要有科学的精神,然后求学的 方法,可以渐趋精确稳实,脱离虚浮的习惯。”“次论本报的内容:因为学问的范围, 是很广的,所以本报的论著,不用机械式的分类;除文苑一门暂时不登外,其余的著作 ,但求与本报宗旨相合,俱可选载。”较之《国学季刊》和《燕京学报》,《清华学报 》的内容更为宽泛,人文学科、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的论文都予刊登,史学方面虽不占 绝对多数,但每期均可见到,且由于有王国维、梁启超、朱希祖、顾颉刚、陆懋德等著 名学者的文章见诸学报,也为之增色不少。如王国维的《鞑靼考》(3卷1期)、《南宋人 所传蒙古史料考》(4卷1期)、梁启超的《近代学风之地理的分布》(1卷1期)、顾颉刚的 《五德终始说下的历史与政治》(6卷1期)、张荫麟的《明清之际西学输入中国考略》(1 卷1期)等论文,都是现代学术史、史学史上的重要著述。 不过,更为集中地反映清华的国学或史学方面研究成果的,应属国学研究院的《国学 丛刊》以及《实学月刊》、《国学月报》。《国学论丛》为季刊,是清华国学研究院的 出版物,1927年6月创刊,“内容除本院教师之著作外,凡学生之研究成绩,经教授会 同审查,认为有价值者,及课外作品之最佳者,均予登载。”(注:苏云峰:《从清华 学堂到清华大学1911-1929》,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1年版,第324页。)《实 学月刊》是由国学研究院学生刘盼遂、吴其昌、杜钢百等人以“实事求是整理国故”为 宗旨,组织“实学社”,为发表其研究成果而创办的(注:齐家莹:《清华人文学科年 谱》,清华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33页。),1926年4月出刊。《国学月刊》为陆侃如 、杨鸿烈、卫聚贤、储皖峰、黄节(后大都是清华国学研究院的学生)等人编,他们于19 24年5月成立述学社,并出版《国学月刊》以发表其研究成果。《国学月报》的“发刊 引言”说:“我们是极恨这种‘顽固的信古态度’及‘浅薄的媚古态度’的。我们宁可 冒着‘离经叛道’的罪名,却不敢随随便便的信古;宁可拆下‘学贯中西’的招牌,却 不愿随随便便的媚古。”这表明述学社及其刊物在西学东渐及整理国故问题上所持态度 。(注:齐家莹:《清华人文学科年谱》,清华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45-46页。)其 中,《国学论丛》最具权威性,史学在其内容上占有较为重要的地位,以1卷1号为例, 刊载的史学研究论著就有梁启超的《王阳明知行合一之教》、吴其昌的《宋代之地理史 》、徐中舒的《从古书中推测之殷周民族》、周传儒的《中日历代交涉史》、余永梁的 《殷墟文字考》、卫聚贤的《左传之研究》、陈守寔的《明史稿考证》等多篇( 部)。另两刊也是如此,如《实学月刊》载有王国维的《鞑靼事略跋考》(1期)、梁启超 的《先秦学术年表》(4期)等文,《国学月报》载有姚名达的《章实斋之史学》(2卷1号 )和《章实斋年谱》(2卷4号)、陈守寔的《明清之际史料》(2卷3号)等文。总的 看,清华学人所办期刊,有着自己独具的特色,正如校长曹云祥所说:“现在中国所谓 新教育,大都抄袭欧美各国之教育,欲谋自动,必须本中国文化精神,悉心研究。所以 本校同时组织研究院,研究中国高深之经史哲学。其研究之法,可以利用科学之法,并 参加中国考据之法。”(注:齐家莹:《清华人文学科年谱》,清华大学出版社1999年 版,第19页。)其史学方面表现出的特点及对于史学研究产生的影响,亦同此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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