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西欧犹太人的社会地位(2)
最早出现反犹排犹暴行的是在法国。由罗马教皇组织的,为解放“圣墓”而集合在反对异教徒的圣战旗帜下的十字军,在狂热的宗教情绪的煽动下,对长斯定居在西欧的犹太人大肆抢劫屠杀。在法国鲁昂,犹太人居住区被洗劫,居民被集体屠杀,财产被瓜分,房屋被付之一炬⑧。1095年,第一次十字军东征的队伍途经莱茵地区各城市时,屠杀了在当地居住的犹太人。梅斯、施佩耶尔、美茵茨、特鲁瓦等城市的犹太人居住区都遭到蹂躏。第二次十字军东征之前,十字军的鼓动者在德国的许多城市煽动起反犹排犹的社会情绪⑨。在第三次十字军东征时,尽管英王狮心理查得发布了禁止骚扰犹太人的公告,但仍无法制止反犹太人的暴行。 中世纪早期,犹太人受到西欧封建王权的保护。这是因为他们的经济活动有利于王权的利益。十字军东征后,西欧的封建王权与城市市民结成联盟,共同反对封建分裂势力。城市经济的重点是商业和手工业。商业行会和手工业行会的兴起,使犹太人被排斥在城市经济活动以外,但是他们有时仍能得到封建王权宽容政策的保护,这主要是出于王室的经济利益。犹太人由于社会生存条件的限制--禁止占有土地和被迫长期从事商业和借贷业--造就了他们在这些行业中的特殊技能和才干,特别是在早期的信贷业中,大多都是犹太人。12世纪德国萨克森公爵领地的铸币工作都是由犹太人负责,到14世纪时德国大量的信贷业务都由犹太人经营,而直到15世纪末,西班牙的征税和财政管理事务都是犹太人负责⑩。然而,封建王权对犹太人采取宽容政策,仅仅是因为需要他们的技能和才干。一旦达到了目的,就把犹太人驱逐出去,12世纪中叶,德皇弗里希二世反对迫害犹太人,是企图借助他们的财力加强皇权的经济实力,以实现在意大利的扩张。1361年,法王好人约翰在与英国人的战争中被俘,法国为筹集巨额赎金而允许犹太人返回法国,在此之后,又把他们驱逐出去。从12世纪末到14世纪末,法国曾五次大规模的驱逐犹太人,在需要时又把他们召回。在西班牙,犹太人曾积极参与基督教西班牙人反对阿拉伯人统治的“收复失地运动”,但在13世纪末,收复失地运动后期,西班牙国王改变了对犹太人的态度,从国家机关中清除了犹太人,出现了反犹排犹、迫害犹太人的事件(11)。 14、15世纪,西欧曾多次出现了反犹排犹的逆流。这一时期的反犹太主义有着深刻的经济原因。商品货币经济的发展削弱和瓦解了封建的生产关系,劳役制地租逐渐衰落,日益被货币地租所取代。虽然一部分农民摆脱了农奴的地位,然而沉重的赎金,不断增加的地租,国家的苛捐杂税,都使他们不得不靠借贷暂渡难关。中世纪的借贷业务主要是由犹太人经营,当借贷者无力偿还债务时,就对那些犹太人债主产生不满,就会使教会灌输给他们的对犹太人仇视的情绪非常强烈地表现出来。15世纪末,除德国和意大利外,犹太人被从西欧各个国家驱逐出去。 17世纪,西欧进入资本主义和重商主义的时代。但德国却因30年战争的浩劫,在政治上分裂成为1800个大大小小的邦国,在经济上不仅国内的生产力遭到严重的破坏,而且在很大程度上从世界贸易中排挤出去。17世纪40年代,勃兰登堡--普鲁士崛起,弗里德里希·威廉为了增强自己的实力,在宫廷中启用犹太人管理财经,使其为普鲁士宫廷筹集钱款,收集珠宝,供应军用物资。为此,给予犹太人许多特权和保护,大批的犹太人迁入德国。 18、19世纪,工业化和机械化的发展打乱了西欧原有的社会结构,资产阶级的地位上升,取代了旧贵族地主。犹太人也以长期经商和从事金融业所取得的经验应付着新的经济形势,施展他们的才能,冒险和投机,并从中获得成功。这就引起被排斥在一般盈利范围之外的贵族地主和下层群众的仇视。正如恩格斯所说:“在普鲁士,反犹太主义的传播者,是一些收入一万马克,支出两万马克,因而落到高利贷手中的小贵族、容克地主;在普鲁士和奥地利随声附和反犹太主义者的,是一些因大资本的竟争而没落的小资产者:行会手工业者和小店主。”恩格斯一针见血地指出:“反犹太主义无非是中世纪的、垂死的社会阶层反对主要由资本家和雇佣工人组成的现代社会的一股反逆流”(13)。 3. 在中世纪西欧社会中,反犹排犹的社会根源是经济,而在反犹排犹的浪潮中,基督教总是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宗教偏见对犹太人的社会地位起了不利的作用。 社会是人们之间的关系的总和。马克思说:“社会不是由个人构成,而是表示这些个人彼此发生的那些联系和关系的总和。”(14)宗教反映着人们的日常生活,同时也包含着统治与被统治间的关系,宗教与社会有着内容极其丰富的联系。因此,“人们的‘宗教感情’本身是社会的产物”(15)。基督教是西欧封建社会唯一的意识形态,资本主义社会中主要的意识形态。这是因为,基督教教会是中世纪西欧社会中经济体系和政治制度的主要承担者之一。教会是最大的封建领主,“拥有天主教世界的地产的整整三分之一”(16)。教会拥有最高的审判权和权司法权,以教义和宗教法规支配人们的思想,规范人们的社会行为,制约人们社会性活动,决定人们的社会价值观,影响民族间的交往。所以,西欧中世纪的整个社会、社会关系、社会行为和社会性的活动都具有浓厚的宗教色彩,社会的宗教意识根深蒂固。统治者以宗教学说作为实施统治的理论,比政治学说对被统治者的作用和影响更直接、更有力。 中世纪早期,教会与其他世俗封建主一样,需要犹太人经商的社会技能,因而允许他们在主教驻节地的周围居住,允许他们在自己的居住区内实行自治,遵守自己的法律,信奉自己的宗教。1084年,德国施佩耶尔主教占迪格尔就准许在该市内建立一个有护墙的犹太区,以使其能与其它地区建立更好的贸易关系(17)。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商业活动成为社会经济活动中不可缺少的部分,犹太人的经商技能成为基督教商人经济活动的障碍。因此,在罗马教皇以反对异教徒、解放圣墓的宗教情绪的渲染下组织十字军。向东欧扩张势力之时,在西欧的犹太人则因与基督教徒的信仰不同成为首当其冲的受害者。那些早就窥视犹太人财产的基督徒,常常以一些无稽之谈的宗教问题作为借口,迫害犹太人,没收他们的财产,装满自己的腰包。并且以“干掉一个犹太人,以拯救你的灵魂”(18)为由为残暴的行为辩解。在以经济因素为根源的反犹排犹的社会逆流中,教会从中获得的经济利益最为可观。那些持有权力的高级教士,利用基督教和犹太教对双方共同的圣书--《圣经》的内容、意义的看法、解释的分歧,指责犹太人是一个被上帝唾弃的民族,是与魔鬼共舞的民族。臆造说他们是“吸血鬼”,是参与驱逐和杀害基督教的先知的真凶,以此煽动基督徒对犹太人的仇恨。可以说,历史上不论在哪一个地区,每一次大的反犹排犹暴行都是以这种宗教的臆说为导火。1298年,居住在法国洛林的犹太人被控告偷走了献祭的圣饼,玷污了圣饼,必须用死刑惩罚这种罪人。这种显而易见是由于宗教偏见而编造的罪名,掀起了一股迫害犹太人的恶浪,有140个犹太居住区因此遭洗劫。1336年又出现了类似的反犹事件,而且涉及的地区更广,从莱茵河地区波希米和摩拉维亚的整个地区。1348年欧洲各地流行黑死病,夺去了许多人的生命,基督徒则谣传是犹太人和魔鬼带来的灾难。随后,许多地方犹太人居住区被抢劫,在德国有350个犹太人居住区由于黑死病被烧毁,许多犹太人葬身火海(19)。1391年,西班牙在埃西哈的副主教费兰德·马丁内斯的煽动下,从卡斯蒂利亚王国到阿拉贡王国的广大区域内,基督徒们或洗劫或烧毁犹太人的居住区,迫使他们改信基督教,否则是死路一条,宣布他们丧失所有的经济权利。1492年,西班牙以建立一个“真正的天主教王国”为由,下令驱逐在境内的全部犹太人(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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