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品野实得知原日本驻缅甸大使馆参赞宫泽作太郎曾乘飞机飞越松山上空的消息,就想从他那里了解一点从空中看到的情况。宫泽作太郎曾在1976年1月应中国邀请,从仰光经昆明去北京。飞越怒江的时候,他在距地面7000米的中国民航飞机上注视地面,找到了松山的准确位置。尽管是在空中,但作为日本人,在战后见到松山,这是第一次。当时,缅甸的北部为克钦族和北部掸邦的缅甸共产党所控制,从仰光登陆的日本人,往北走最远也只能到达腊戌。要接近上述地方,唯一的途径就是从空中俯瞰。不久,由原日军 缅甸战友会 组织的一个所谓 慰灵访华团 再次来到中国。品野实积极争取,却未能被选中。与那段历史有密切关联的11个日本人,第一次进入了云南。他们中间,有从松山战场逃出来的原日军炮兵中尉木下昌巳,有从腾冲战场活下来的卫生兵吉野孝公,还有在龙陵帮助守备队长小室钟太郎中佐自杀的大尉副官土生甚吾,及曾在第56师团司令部任职的中尉石井皎。可是,他们仍未能得到允许由昆明再往西行。 1979年之后,越来越多的外国游客来到云南,他们被允许到更多的地方参观和游览,但当时云南对外开放地域限定在昆明以西三百多公里的大理市。虽然大理依山傍水,风景如画,更有南诏古国的遗址和五朵金花的故事蜚声中外,然而日本游客却个个愁眉不展,他们终日翘首西望,茶饭不思。莽莽苍山好像一道厚重的历史帷幔遮断了他们的视线。临行,日本人个个面西而立,长跪不起。他们仍是要到滇西祭扫日军亡灵的。据品野实后来所写的《中日拉孟决战揭秘 异国的鬼》一书所载,这次在中国方面的帮助下,这些日本人从遥远的滇西战场拿来了泥土。回国后,在原日军第56师团战友会举行的 慰灵式 上,这些泥土作为 灵沙 分给了阵亡人员家属。 笔者2004年9月去松山时,当地的朋友说:现在不会再有这样缺乏原则性的事情了,中国的国土哪能如此予人! 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随着中国进一步对外开放,日本人终于可以打着 旅游观光 的旗号,源源不断地奔赴滇西,来到松山。他们一般不跟当地老百姓说话,表情肃穆。上了山后,在这个再度枝繁叶茂的山峦里搂树抓土,哭天叫地,诉说着什么,祷告着什么当地人见了,不明白他们的意思。于是,就有人托翻译过去问他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他们回答:我们在祈祷,祈祷永远和平;愿他们的灵魂升天。第一句让人疑惑重重:有这样祈祷和平的吗?第二句让人气愤难平:那样罪孽深重的灵魂,只配下地狱!还有一位日本老者,带着自己一群男女儿孙来到松山,坚辞导游,竟能在山上轻车熟路地走动。他指指点点,哇哇呜呜,耳提面命下,其子女唯唯诺诺。于是,就有明白人问他:你是当年那位惟一逃脱的日军炮兵中尉军官吧?还真猜对了,此人正是木下昌巳,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起他来到滇西不下16次,心愿只有一个:为死在松山的日军在当地建一座 慰灵碑 。他曾向人宣称,自己的生命就是1/1260,代表死去的1260多个亡灵而活,为此他走访了所有死者的遗属,向他们讲述死者最后的 战迹 ;他后半生全部的心愿就是满足死者的心愿。为此,他曾表现出一些诚意,比如捐资龙陵在原日军第56师团前进指挥部所在地赵氏宗祠前建了一所白塔小学,当地人谓之 赎罪 学校。 这一举动得到了当地政府有保留的理解,但认为他要为松山日军鬼魂立碑之事,却着实是荒唐无稽之想。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