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垂内心更为强烈的冲突,来自他叛离前燕后的第二年。前燕国灭,当苻坚“徙暐(慕容暐)及其王公已下并鲜卑四万余户于长安”后,慕容垂“收集诸子,对之悲恸”(《晋书》),看到家族凄惨到这般田地,慕容垂悲从中来。然而在路卫兵看来,令他最为伤心的,应该还是慕容帝国的垮塌,那里凝聚着他的心血,是他依依不舍的情结所在。对那些前燕旧臣,慕容垂当时并不十分感冒,“见其故吏,有不悦之色”(《晋书》),见到那些曾经排挤过他的人,也让他想起了往事种种。几多辛酸,涌上心头,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脸子。 对国家的哀悼,对往事的回忆,对诸子的爱怜,对故吏的冷漠,以及愤懑已久的宣泄,可以说,慕容垂当时的心中五味俱全。而这些复杂的内心情结,最终汇聚起来,坚定了他复国的信念。慕容垂投靠前秦,是出于无奈也好,气愤也罢,总之都不是出于本心,所以也就有了他的第二次叛离。应该说,慕容垂复国的念头,是有着很长的心路历程的,开始投降前秦时,并不一定就存有这个念头。然而前燕国灭,也就在客观上激发了他复国思想的复活。这可从他与郎中令高弼的对话中,得到答案:高弼劝慕容垂,让他不要对那些前燕旧臣太冷漠,应该“收纳旧臣之胄,以成为山之功”,让他善待他们,将来作为起事的筹码,而慕容垂“深纳之”(《晋书》),可以说是说到他心里去了,也许就在这时,慕容垂开始寻找复国的时机。 慕容垂的第二次叛离,是在苻坚淝水落败之后。这次叛离,在路卫兵看来,应该是有预谋有准备的,绝不等同于第一次的叛离。苻坚打算南下攻晋,就和群臣商量,众人无不反对,唯有慕容垂一人力挺,这自然很对苻坚的心思,所以苻坚才说“与吾共定天下者,独卿而已”(《资治通鉴》)。淝水之战已是不可更改的历史事实,然而当时前秦也不是没有获胜的机会,苻坚也不会冒失到去打一个完全没有把握的仗,所以他会听从慕容垂的意见。但是,南下攻晋,并不同于征伐北方,它有着很多的客观因素,比如大臣们说的,南方地湿,环境不利,这是气候原因;长江天险,固若金汤,这是地理原因;还有东晋是正统,民心所向,这是政治原因,等等。而这些因素,作为一个曾经征战辽东,又驰聘中原的大将,一个曾让苻坚为之发怵的军事家来讲,应该是了如指掌的。然而慕容垂还要鼓动苻坚伐晋,这就有些私心在里面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