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烽火中,他们转战南北、甘洒热血,打败了穷凶极恶的日本军国主义侵略者。如今,我们寻访这些抗战老兵,追忆他们走过的峥嵘岁月,让更多人了解这段历史,传承爱国主义精神。 在黄岩一个普通的住宅小区内,今年已90岁高龄的卜凡人由儿孙们轮流照顾,安享晚年。有太阳的日子,老人会坐在阳台的一把藤椅上,静静地晒太阳,翻翻一些杂志上关于抗日战争的文章。 与记者聊起那段亲身经历的抗战,卜凡人老人娓娓道来。这记忆,在烽火连天中铸就,于悲欢离合间烙刻,虽然七十多年沧桑岁月已逝去,他却从未遗忘。 卜凡人1926年出生于山东广饶,抗战爆发时,他正值少年。“乱世中,人命连蚂蚁都不如。”卜凡人说,被外敌入侵的日子岂止“痛苦”二字可以形容。敌军经常到村庄扫荡抢粮食,特别是庄稼收成时,来得更频繁,老百姓不得不把粮食藏到夹墙里、埋到土里,就这样还经常被搜走,一旦搜到,轻则挨打,重则没命。 还在上小学时,卜凡人就参加了抗日,成了西李乡儿童团团长,站岗、放哨、锄奸……一次在树上放哨,他远远看到一队日军接近村庄,情急之下,他从树上跳下去通知大家,结果磕掉了两颗门牙,鲜血直流。因为通知及时,乡亲得以及时疏散。 乱世出英雄。14周岁时,卜凡人参军入伍,成为八路军山东益、寿、临、广四县边区游击大队二中队的一名战士。“没有披红戴花,没有敲锣打鼓,连军装也没穿……”卜凡人说,平时,大家耕田种菜,和一般群众没有两样,上级一声令下,就去作战,“这就是人民子弟兵,就为了保卫家乡。” 清水泊、小清河……提起这些地名时,卜凡人会擦擦眼睛,发出一声悠远的感叹:“那些地方啊,经常打仗,经常有同志牺牲。”既然从军,生和死的离别,那是常事。令他至今伤怀的是,亲眼看着哥哥卜繁书牺牲。 1942年下半年,日军集结重兵,对抗日根据地进行大规模扫荡,大批的乡亲疏散出来,渐渐要被一支日军赶上。关键时刻,在冠家坞大洼一带,八路军山东省清东分区独立团几支小部队插了过来,堵在日军和乡亲之间,卜凡人也在其中的一支部队中。狭路相逢,战况特别惨烈,炮轰、射击……之后,子弹打光的八路军战士们和日军开始拼刺刀,寡不敌众,战士们一个个倒了下去。 “我看到哥哥在离我十几米远的地方被刺倒了……”情急之下,卜凡人挥舞着手枪,想要冲上去,被上级军官一把拖住,推进了人群中:“你还小,快跑!”然后又一批战士冲了上去……虽然时隔七十多年,说到这里,卜凡人已老泪纵横,“我家兄弟俩,哥哥大我9岁,是排长,那时我连哭都来不及哭。” 直到现在,卜凡人还难忘部队被打散后的生活,躲藏是常事。最危险的一次,他被伪军盯上,慌乱之中,他跑进一户人家,这家人什么也不问,马上找来一件大人的衣服,给他穿上。一会儿伪军冲进来,要带走他,这家人哭着喊着,拉住不放,说他是家里的小儿子。哭声一起,出来很多村民,纷纷“证明”卜凡人确实是这家的。“要不是群众掩护,后果不堪设想。” 躲藏了快3个月后,他接到辗转传来的上级通知:立即转移到垦利县去。1943年1月,他冒着漫天风雪,连夜穿过层层封锁,离开了家乡,到了垦利县,成了垦利县一区中队的一名战士。垦利县位于黄河三角洲,卜凡人和战友们搭着窝棚,在青纱帐里,又坚持了两年多的游击战。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迅速传开,周围一片欢腾,大家奔走相告,放声高歌。“那天,很多人高兴得睡不着觉。”卜凡人说,高兴之余,他想起了很多在抗战中牺牲的乡亲和家人不禁黯然神伤。 之后,卜凡人参加了解放战争,又赴朝作战,之后到了黄岩。为了便于书写,他的名字也从原先的卜繁伦,改为卜凡人。现在,他还留着很多自己书写的毛笔字帖。“如果没有打仗,我说不定会读中学,然后上大学……”卜凡人说,民族到了危急关头,总要有人站出来,抵抗侵略。 夕阳西下,老人身后那幅与子孙们的全家福显得格外温馨,这份宁静的美好,其实就是当年那个14岁男孩扛起枪,想要捍卫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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