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精卫乃一介白面书生,眉目朗然,如玉树临风。清末民初之际,他倡言革命,雄辩滔滔,为《民报》主笔,极得孙中山先生的信任。银锭桥事败被执将责任尽揽己身,而开脱同志,成为当时党内佳话。即在清廷当局,也为之敬畏不置。后来为了和蒋介石争正统之位,竟千方百计逃出轰炸区去给敌人叩头,前后悬殊如此天差地隔,真是一龙一猪,南桔北枝都是他了。他之所以费尽心机作了儿皇帝,这种可怖的变态心理,足供心理学家作样板研究了。 后来,张恨水先生的作家朋友纳厂有一篇论人物评价的文章,其中说“声伎晚岁从良,一世之烟花无碍;贞妇白头失守,半生清白俱非。”其言十分沉痛,有人借来评骘汪精卫,也甚恰切。 ![]() 在《徐志摩日记》中,记述了1918年10月1日他和一班文友,如任叔永、朱经农、莎菲女士、胡适、马君武之属,在西湖赏秋,随后往钱塘江观夜潮水。任叔永向他介绍了汪精卫,这是徐志摩和汪精卫的第二次会面。这一次他感受更深了,怎见得呢?“他真是个美男子,可爱!适之说他若是女人,一定死心塌地的爱他。他是男子,他也爱他!” 查汪精卫年谱,此时他正任护法大元帅府代理秘书长。九十月间,他正在上海杭州一带活动,遂得以和志摩等见面。志摩仍嫌不足表达他对汪氏的爱戴,描述其气质:“精卫的眼睛,圆活而有异光,仿佛有些青色,灵敏而有侠气”,吃饭的时候,十个人挤在一个小船舱里,品尝地方风味,“精卫闻了黄米香,乐极了。我替曹女士蒸了一个大芋头,大家都笑了,精卫酒量极好,他一个人喝了大半瓶的白玫瑰。我们讲了一路的诗,精卫是做旧诗的,但他却不偏执。”这一段时间,他们都在浙东一带活动。又过了十天,即十一日,他又记述,张君励向陈衡哲大献殷勤,胡适见之狂笑,而马君武呢,“大怪精卫从政,忧其必毁。”这种忧虑来得令人惊奇,因为日记是见面活动的当天就记录下来的,仿佛有一种可怕的预感。果然,二十余年后,他投向日军的卵翼。 数十年来,《徐志摩日记》未单独整理,史料价值甚见珍贵。而其对汪精卫的印象,好到无以复加,从外形到内在气质,节节赞美,尤嫌不足,又借胡适之口,异化性别,想到婚姻上去,即令知其不可,仍表态爱恋一如既往。这叫人想起陶渊明的《闲情赋》,那种无法遏制的想念。这是为什么呢?探其究竟,一者汪精卫外表俊拔挺秀,更兼有魏晋人物的高标出尘的丰采,如松如竹,矫矫不群,望之俨然。 (责任编辑:admin) |